車隊到達大宛都城已經是月餘後了,城門外沒有半個迎接睿太子的官員,不同於先前遇到的那些城池每每睿太子的車隊經過城裡城外全是人,大宛都城裡的人們對睿太子車隊經過接近無視,人們該出城出城,該進城進城,街道兩旁吆喝叫的小販們聲音高昂的在叫賣,街上的人們悠閒散漫,睿太子的車隊經過,沒有人另眼相看,似乎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支長長的隊伍裡,有他們剛從國外歸來的太子。
這樣也好,萱萱想,她還以爲大宛都城的人對睿太子的歸來會更激烈,怕睿太子再次受到打擊。到了睿太子府,萱萱才終於明白,都城裡的人,並不是不知道睿太子的歸來,而是在無視,一種瞧不起的無視。
不知走了多少街道,萱萱透過馬車簾向外望,只覺得這街道怎麼越走越偏僻,街道兩旁的房屋也是由一開始的嶄新高亮變得低矮破敗,堂堂都城,怎麼也不整頓一下經常走的街道,馬路不平得厲害,馬車邊開始左搖右晃,萱萱坐在馬車裡緊緊抓着車壁,心裡嘀咕着,看來大宛,還真是比不上啓國的繁榮!睿太子府終於到了,馬車停了下,萱萱長長出口氣忙將車簾掀開。
眼前的太子府,除了那個木製的匾額寫着太子府三個字,在就看不出這是一個太子住的地方,睿太子的太子府,雖然佔地面積很大,可是太子府的圍牆都沒有尋常百姓家的圍牆高,那圍牆分明就是用破磚爛泥壘砌起來的,萱萱這般望去,雖然隔着牆卻依舊可以看到牆內破敗的房屋。
這就是一片被圍圈起來的貧民窟!
“大宛欺人太甚,本宮堂堂啓國的長公主,竟然讓本宮住這種地方,這就是大宛對待啓國的態度嗎?”雖然隔得很遠,萱萱卻可以聽到司容公主氣怒的聲音!
也是這大宛,做的實在太過分,且不說堂堂的啓國公主,睿太子好歹也是大宛的太子,皇室的血脈,竟然讓他住這種地方,這是完全把睿太子當一個叫花子乞丐來對待。
熙和小王早在睿太子進大宛都城的時候就帶着他的人離開了,說是有要事要去處理,領着睿太子來到太子府的是都城令官,令官是大宛都城專門處理都城內平民百姓打架鬥毆利益紛爭的職位。
聽了司容公主的話,令官腿一軟跪在司容公主面前,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公主息怒,太子歸國的匆忙,陛下本是要給太子新建府邸。”他這職位,就是一個夾縫的,上頭們把得罪人的事情全部都是交給他,他卻是沒有後臺來撐腰,更沒有資本來拒絕,這張嘴皮子,每天都是在對人求軟討饒,這雙腿,一天更是不知要跪多少人,練就到現在,只要是稍微有啥事,只要面前的人官級比他大一點,人家臉色稍變,他就會立馬下跪。
“不行,這破房子本公主絕對不會住進去,立刻帶本宮去見你們皇帝,他這般待本宮,是要與啓國爲敵嗎?他是當我齊國無人,好欺負麼!”司容公主氣煞,擡腳踢往下跪在她面前的令官肩上,令官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容兒!”太子府門口的第一輛馬車上有溫潤的聲音在這時響起,“容兒,怎麼了?”是睿太子的聲音,車簾緩緩地被一個女婢掀起,他的風寒似是還沒有好,額頭上的白色紗布依然在,一身白色錦袍的他倚在馬車裡的軟榻上,雖然與熙和小王是血緣兄弟,卻不似熙和小王的妖嬈傾城,單論鼻眼嘴,他的每一個部位都不如熙和小王的十分之一,可是他的五官組合起來,就像是一塊完整的玉石,美不方物,沒有熙和小王讓人驚歎的妖孽美,他更像是天邊的神仙,自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瀰漫在他身上,他的嘴角含笑,溫和的笑容像是暖暖的陽光讓人看得目眩神離,沐浴在陽光裡,可這陽光卻飄渺得無法抓住。
大家因爲他的盧麗安而有半瞬間愣神,就連司容公主,都是看得如癡如醉,“駙……”準備喊駙馬的司容公主剛出忙改口,“太子,你父王欺人太甚,他怎麼可以讓你我住在種地方。”身邊母后給她留下的老嬤嬤有說過,到了大宛,要改口叫她的夫君爲太子,不能再叫駙馬。
睿太子哦了一聲,這纔打量着眼前的太子府,他打量得很認真,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古董玩意,臉上無喜無悲的依舊是一層淡然的笑容,讓人看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受到這樣的待遇,他心裡就不氣怒嗎,過了片刻他才說道,“父皇怎麼會讓孤與公主住這種地方,容兒莫要生氣,孤帶着你去見父皇,孤的美麗王妃,父皇與母后一定很高興見到。”說罷,伸手向司容公主,“容兒,來,與孤坐一起來,孤帶你,逛逛孤生長的地方!”
馬車的簾子沒有再放下,睿太子的馬車打頭,長長的隊伍再次啓程,奔向最終的目標,馬車裡的男女雍容華貴,這一路,着實吸引了不少人的跟隨圍觀,人多嘴雜,大家也終於知道,這一對玉人,就是大宛的睿太子與啓國的長公主。
於是,人們由一開始的懷疑激烈議論,到最後的結論定型眼前的的確就是那個在啓國人的胯下苟且偷生的睿太子,這些人瞧着馬車裡的兩人眼光奇異,有些人還撿起地上的磚石爛菜幫子,還有自己籃子裡的雞蛋之類,全都蠢蠢欲動地想砸向馬車,可是看着這一對玉人,尤其睿太子那般如神仙般飄然溫潤的神情氣質猶如一副美麗的水墨畫,卻又是不忍心將這畫污染,於是,那些磚石雞蛋,就全部砸向了睿太子馬車身後跟隨的那些車隊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