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我留在了乾清宮, 而後的幾天,我也沒有回園子,看見胤禛每天要忙那麼晚, 我又怎麼忍心讓他往返於園子, 只爲陪我呢。
“在想什麼?來人了都不知道。”
聽着熟悉的聲音, 我微微一笑, “十三爺怎麼這麼悠閒?不是到年底應該很忙的嗎?”
“我是忙裡偷閒。”
“說吧, 有什麼事?”我根本不相信他是真的忙裡偷閒,他做事認真不亞於胤禛,怎麼可能閒到我這裡?
“還是瞞不了你, 我找你確實有事,我有事要問你。”十三坐在一旁, 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說吧, 這裡可沒有人敢對十三爺有什麼隱瞞。”
“是嗎?那你可要說實話。”
“好。”我看着他認真的樣子, 我只能點頭應下。
他手指轉動着杯子,水沿着杯子的邊緣轉動, “聽說前幾天你在園子裡見了八嫂和十嫂?”
聽見他的問話,我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麼,不過……
“你知道了?”
“你打算瞞着?”他挑眉看着我,我打了一個哈欠,“最近身體越發的犯困了, 我哪有時間和她們說什麼, 來了也只不過閒聊幾句。”
“對我也要這樣保密?”
“保密?”
“子衿, 你現在連我也不相信了?”十三放下杯子, 看着我的眼神帶着傷感, 相信?不相信,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只不過我現在的顧及確實是多了。
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不是我不想說,我說了你會不告訴他嗎?你什麼事情瞞過他?這樣只不過給你徒增麻煩和煩惱罷了。”
“你想瞞着皇兄?”
“隱龍不會說。”
十三別開頭,眼神帶着一絲愁雲,“你這樣說是陷我於不義。”
“你在我身邊安插了人,又陷我於什麼呢?”
“前些日子,八嫂總是來園子,我心中疑惑,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格外小心,可是還是被你察覺了。”
“那他呢?他是不是也察覺到了?”
“應該沒有,這幾日的戰報和八哥他們之間秘密通信的事情已經讓皇兄心煩不已,他還沒有察覺,而且好像還有人要刻意隱瞞這件事。”
“既然大家都有意隱瞞,你又何必說呢?”
“可是她要的是你的命,我知道八嫂的爲人,當初她郭洛羅家的格格可是京城有名的潑辣,而且在十哥的喜宴上,她不也是差點害了你,這次她又借十福晉來害你,子衿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一忍再忍?難道是爲了八哥?”
“一半。”
“一半?”
“還有癡心,她和我都在用生命守衛自己喜歡的男人,誰都沒有錯。”
“你太傻了。”
“十三爺不是不解風情之人,你明白我說的話,不管怎樣我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裡?算我求你,他已經失去了一切,我又怎麼忍心。”
“你還念着對他的那份情?”
“情?那只是過去了,是年少無知?還是情竇初開?一切都過去了,即便是情,只能說相識即是緣分,他幫過我,我算是回報吧。”
“你總是這樣,最後受傷的只是你。”
“放心吧,我沒事的,今日我們不提這事,這事到此爲止吧。你也鮮少有空,就這樣陪我喝茶閒聊一會兒吧,不會爲難您這位怡親王吧?”
十三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是挖苦我?”
“算是,我不否認。”淡笑的閉上眼睛喝着熱茶倒也愜意。
突然十三的臉色一沉,眉頭微蹙,眼神一凝,剛剛放下的心又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危險,不禁凝神暗窺,手上運集力道,下一刻他身形一動,轉身站在我的身前,我只感覺一陣風拂過,短而急促,眼前瞬間一暗,我疑惑的睜開眼睛,卻感到手臂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一陣天旋地轉,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就聽見乒乓的兵刃相接的聲音。
行刺?我的心中只有這樣的念頭,恍惚間十三與他們交手繼而分開把我護在身後,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劍眉一挑,冷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進宮行刺?”
黑衣人蒙面,眼神兇狠,不是善類,“我們只要她的命,怡親王還是不要多管閒事。”
“你認識我?而且剛剛你的招數是出自大內,你一定是宮裡的人。”
黑衣人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我握緊十三的手臂,十三快速低語:“雲崎剛剛被我支開,還不知道這邊的事情,可是刀劍聲,會讓他很快察覺,我先護你離開,記住看見空擋就跑。”
“不,他們要殺的人是我,你走。”
“別耽誤時間了,如果你出事,我要怎麼向皇兄交代?放心只要你沒事,我也不會出事的。”十三說完,身形再次和那些黑衣人纏鬥起來。
看着刀光劍影,經歷過戰場上的絕望,對於這樣場景我並不害怕,可是看着那劍在十三身邊纏繞,她發現自己連持劍運氣的力氣都是那樣的難,心中那種自怨自艾,讓我忍不住大聲:“雲崎,你在哪裡?快出來啊。”
熟悉的身影,一如往常的黑衣,“姑娘,雲崎來晚了。”
“你終於來了,快,保護十三爺。”
“是。”
看着雲崎的加入,十三的周身壓力劇減,只是這裡雖然是乾清宮的偏殿,但是周圍的侍衛也不少,怎麼會一個人也沒有過來?看來這些人真是來者不善,必要至我於死地。十三說對了,他們是宮中的人。
突然一道銀光閃過,我看過去,一道黑影持劍鋪面而來,我不由大驚,後退幾步,卻無路可退,只得最後絕望的閉上眼睛,“叮”刀劍相碰的聲音,我的身體被大力拉開,我下意識的睜開眼,卻見十三單手持劍一擋,因我拖累,行動遲緩片刻,肩膀上捱了一劍,頓時血染紅了衣袖,我大驚,趕緊扶住他,“胤祥?你怎麼樣?”
雲崎橫劍擋過來,十三捂住手臂,搖搖頭,“我沒事,這事蹊蹺,恐怕是有人安排好的,快,快叫隱龍。”
我看了一眼雲崎,就算他武功卓越,可是雙拳難敵四手,這樣下去,恐怕我們都要死在這裡。我心下一沉,拿出要腰間竹筒,“雲崎,接着。”
雲崎接到竹筒頷首,周身一旋已至窗口,一道紅光直射天空,我的希望全記於此,看着十三和雲崎的拼命的招架,我這一刻感覺自己真的是一個包袱,現在的身體我已經無力揮動那劍身,想跑是那樣的渺茫,只能無奈的站在一旁,盡力配合他們。
突然原本倒地的黑衣人翻身而起,手中持劍迎着十三的劍衝了過來,看那架勢就是同歸於盡,可是十三卻沒有察覺,我驚恐的大叫,“十三爺小心。”隨即撿起地上的劍直接迎了上去,用盡全部的力量擋開劍身,可是卻還是不敵他的衝勁,我的劍沒入他的身體,但是他的劍也沒入我的肩胛,一種熟悉的鑽心疼痛,讓我痛發不出聲音,差點昏厥……
“子矜……”身體搖搖欲墜之時,十三扶住我,看着我身上的血,他的慌張驚訝無法掩飾,而我看着他嘴角抽動,“痛,真的好痛……”
“你撐着點,不會有事的,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