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這丫頭。”姑姑聽見聲音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我笑嗔道:“子矜丫頭,你是不是忘了姑姑了?怎麼纔來?”
“奴婢可不敢,奴婢參見榮妃娘娘。”我趕緊討好的給姑姑請了一個安。
“小丫頭,一陣子不見,跟姑姑也來這套?”
“姑姑,我哪有,這是習慣,姑姑我每天都請安,這已經成爲我身體的一部分了,我看誰都想說了。”
姑姑拉着我的手坐了下來,“你呀,總是自己的道理。”
“姑姑,你今天怎麼看起詩詞了?還看這種詩詞,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姑姑的神情中閃過一絲落寞,“沒什麼,只是閒來無事看看。”
“我看不是吧,這首怨歌行裡可是透着幾分哀怨。”
“不要亂說。”
“姑姑,我哪有亂說,姑姑,是不是皇上沒有來,你……?”
“沒有,別瞎猜,都說了只是閒來無事看的。”
看着姑姑掩飾的眼神,我無奈的搖搖頭,“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對了,你吃晚飯了嗎?幾日沒見你,怎麼又瘦了一圈?”姑姑心疼的看着我,我抿了抿嘴,“還不是怪姑姑您把我都寵壞了,我只喜歡吃你這的東西,別的都沒有胃口了。”
“你這丫頭嘴巴更甜了,真是一張巧嘴,曦月,你快去煮一碗粥來,聽她的話,一定沒有吃晚飯。”
“是,奴婢這就去。”
我調皮的一笑,“姑姑還是你最好。”
“你這丫頭,不要跟姑姑耍滑頭,姑姑還有件事要問你。”
“嗯,您說,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別跟姑姑耍乖,姑姑只要你實話實說。”
“是。”
“最近姑姑聽了很多關於你的傳聞。”看着姑姑說的很小心,我大概知道她要問什麼。
“傳聞?是關於四阿哥的?”
“還有十阿哥,九阿哥,甚至今天的八阿哥、十阿哥,還有上書房的嬌客。”姑姑眼神凝重的看着我,“子矜,你要先告訴姑姑哪一個呢?”
我苦笑不得的看着她,“姑姑您就別取笑我了,我這幾天因爲這些事情頭都大了,今天更是驚的我現在還沒有緩過神來呢。”
“那還不說說?”
“我說,和四阿哥純屬誤會,今天的事也是因爲八阿哥他爲人和善,十阿哥也對我也很好,不管怎樣我總是要幫一下吧,誰知道幫了他們得罪了皇上,皇上爲了罰我,讓我到上書房侍讀,這三阿哥都知道的。”
姑姑見我飛快的說着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這張嘴什麼時候這麼厲害,說的這麼快,你是在掩飾什麼嗎?”
“我哪有?”我無辜的看着她,“姑姑你想太多了。”
“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都說了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好吧,姑姑相信你,但是子矜你要記住這是皇宮,不是一般的地方你要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而且不要讓自己站在風口浪尖上,阿哥們雖然是兄弟,但是生在帝王家,兄弟也是敵人,姑姑不想你成爲棋子。”
我沒有想到姑姑會這樣直白的跟我說這些,看着她擔憂的神情,雖然不能確定那是不是真心,但也是一陣感動,“姑姑我知道你的擔心,我不會讓自己成爲棋子的,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那就好。”看着她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我也安心不少。
第二天我再次頂着流言蜚語去了上書房,一路上我一直感慨,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子矜,你已經來了?來的夠早的。”看着走進來的幾位阿哥,我輕輕服身,淡然一笑,“奴婢給幾位阿哥請安。”
“子矜姐姐。”一聲稚嫩熟悉的聲音,緊接着一個小小的身影竄進了我的懷裡,嚇我一跳,但是看着那熟悉的笑容,我抱住他,“十七阿哥,你好嗎?”
“我很好,子矜姐姐,胤禮可是進步很大的,師傅也常常誇我呢?不過胤禮最高興的是,胤禮終於可以和姐姐一起讀書了,胤禮好想你啊,姐姐,我昨天看皇阿瑪在沒敢和你說話,你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你做的很對,不過,溜溜球還留着嗎?有練嗎?”
“當然,在這裡,我天天都帶着。”他拍了拍胸口,像寶貝的捂着。
“那沒有貪玩吧?”
“當然沒有,姐姐,我練了好多絕技,一會兒給你看看。”
“好啊。”我們說着正開心,十阿哥卻插了進來,“等一下,十七弟你認識子矜?”
十七微微一愣,看了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我淡定一笑,“是啊,我和十七阿哥認識,而且我們還是好朋友。”
“好朋友?”
“是啊,子矜姐姐對我可好了。”
“是嗎?”十阿哥有些嫉妒的看着小十七,“那你們說的什麼球的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我怎麼知道是什麼?”我裝傻的低下頭,然後偷偷的對着小十七眨了眨眼睛,十七偷偷的一笑,“是啊,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十七弟,小孩子可不能撒謊。”
“我哪有,這是我和子矜姐姐的秘密,姐姐不讓說,我也不可以說的。”
“秘密?”十阿哥眉頭挑的老高,悶悶不樂的站在那。
“但是我知道哦。”十四突然插了進來,得意的看着我,十七猶豫的拉了拉我的手,“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是十四哥,十四哥他看見了,所以……”
“沒事,十七阿哥,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
我神秘的一笑,在十七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十七驚訝的看着我,“真的嗎?”
“當然。”
“十四哥可是很小氣的。”十七偷偷的瞄了一眼十四,很是驚訝。
“你們說什麼?”十四阿哥奇怪的看着我,我和十七默契的搖搖頭,“沒什麼。”
“喂,你們也開始捉弄我了嗎?”
“爲什麼不呢?”我們默契的聳了聳肩膀,抿嘴一笑。
十阿哥看着十四吃癟心中感到平衡,“十四弟,剛剛神氣活現的,現在完了吧?”十三看着我又佔上風了,看着我眼神好似再說貝蚌相爭漁翁得利,佩服佩服,我也向他微微挑眉,客氣客氣。
“各位阿哥時辰已到,我們要上課了。”這時李光地走了進來,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們沒有注意,所以特意的咳嗽了幾聲,看見他我趕緊坐好,面對古今有名的大學士,我可不敢造次,趕緊站起身服身,“奴婢子矜給李大人請安。”
李光地站在前面看着我,“子矜姑娘不必多禮,今天是子矜姑娘第一次來上書房上課,如果有神不懂的儘管說。”
“奴婢多謝李大人,聽聞李大人通古博今,熟讀詩書,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深受皇上賞識,還被御封爲大學士,爲人敬仰。子矜幸拜能在大人門下授課,喜不自勝,只望今後能在大人的教導下學到更多的東西。”聽着我的話,李光地露出一絲微笑,看來我的話倒是很受用,幾位阿哥也暗自伸出大拇指,稱讚我的馬屁拍的恰當好處。
“子矜姑娘不必自謙,即是皇上派來的,一定有特別之處,在下也是極爲榮幸。”
話說李光地不不愧是博學多才的大學士,講課果然好,但是我就是聽不懂,本來我的文言文就不是很好,他說話還總是文縐縐的,讓我好不適應,都有點昏昏欲睡,可是我爲了自己的小命,愣是睜大眼睛時不時的看着前邊自制能力很差,幾次都快要睡着的十阿哥。
“呃……?你幹什麼?”十阿哥被我捅醒渾身一顫。
我警告的看着他,“小點聲,還睡?聽課。”
“我聽不懂。”十阿哥一臉的糾結,“你饒了我吧。”
“十阿哥,你是想讓我死,還是想睡覺?嗯?”
“你……?”十阿哥看我威脅的死瞪着他,他轉頭拿起書,“我學,我聽。”
我點點頭滿意的一笑,開玩笑,我可是很惜命的,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活着的,再說我的命因爲你這個草包丟了,真是冤死了。
接連幾天就這樣的過去,我發現我現在感興趣的課程只有外語課和白晉的西洋學了。只有這兩樣我應付自如,而且還和白晉成爲了朋友,他總是誇我聰明,我也感覺終於找到了一個國度的人,有了共同的語言。
這天我一如往常早早的去了上書房,可是卻看見十二阿哥已經到了,而且還很專注的在紙上畫着什麼,我輕手輕腳的走到他的身邊,沒敢打擾他,可是看見桌上的畫,我大吃一驚,禁不住感嘆,“好美啊。”
十二的筆鋒一頓,看向我,“原來是你啊。”
“十二阿哥吉祥,對不起,奴婢是不是打擾到你了?”這位十二阿哥雖然一起上了幾天的課,但是卻不是很熟,雖然看上去和順,但是也不免擔心,畢竟畫畫也是需要靈感的,生怕耽誤了他的事。
十二倒是不介意,和善的一笑:“沒有,今日來早了,閒來無事就畫了一幅畫。”
“大家都說十二阿哥有一手了得的丹青妙筆,看來真是名不虛傳,看這風景畫,好像身入畫中一樣,十二阿哥,有這樣的地方嗎?”
“當然有。”
“那這是哪裡呢?”
“這是兩年前皇阿瑪南巡的時候,在杭州西湖的一景,讓我現在也無法忘記。”
我所有所思的看着那幅沒有畫完的畫作,“難道十二阿哥要畫的是杭州十景之一斷橋?而且還是斷橋殘雪。”
“你怎麼知道?你去過杭州?”十二看我能說出斷橋有些意外。
我搖搖頭,心想:我沒有去過現在的杭州,而是去過二十一世紀的杭州,不過好像沒有多大的改變,這個斷橋倒是很明顯,“沒有,沒去過,但是在書上看見過,聽人說過,是很有名的地方呢。”
“是啊,你真是厲害,只完成一半你居然還能看出來。”
“不是奴婢厲害,是十二阿哥畫的太好。”
“那是,我十二哥的畫可是得到皇阿瑪讚譽的丹青妙手,怎麼?羨慕吧?”十三、十四走了進來,十四得意的看着我,我癟了癟嘴巴,“如果是十四阿哥你有這麼一手丹青,奴婢或許會羨慕。”
“你……?你這是嘲諷我嗎?”
“奴婢怎麼敢,十四阿哥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哦?”
“好啦,十四弟,你還總是說我害怕子矜,你還不是一樣?”老十也走了進來,不屑的看了一眼十四。
“給各位阿哥請安了,今天各位可來的夠早的。”
“嗯,不過,還是沒有十二哥早,十二哥你的畫又精進了。”十三佩服的看着那幅畫。
“十三弟,你可不要這麼說,你的字我可是比不上的。”
“兩位阿哥不需要這麼互相誇讚吧。”我感到有些肉麻聳了聳肩膀。
十三瞄了我一眼故意說道:“是啊,有人可是嫉妒了。”
“十三阿哥說的沒錯,奴婢是嫉妒的要死。不過這些風景畫,倒不是奴婢最喜歡的畫作。”
“哦?那你喜歡什麼?”
“回十二阿哥,奴婢喜歡人物加風景,敘事寫實。”
“你仔細說說。”
看着幾位阿哥坐下,我也坐到座位上,“奴婢記得好像在景仁宮見過一組圖冊,是以每月的氣候變化爲背景,描繪了宮女們隨其女主人在庭院內外的遊賞活動,主僕之間的關係頗爲親近,主不驕橫,僕不卑微,主僕之形大體相近,但是畫卻讓人感到親切。”
“哦,有這樣的畫?一年十二月,那豈不有十二幅?”十二一下子來了興趣。
“是,確有十二幅,每一幅深意不同。”
“那你快說說。”
看着他認真的模樣,我微微一笑,“都說十二阿哥喜好丹青,看來不假。”
十二不好意思的一笑,“你快說說,我等不及了。”
“好 ,您別急,聽我說。這第一幅是一月踏雪尋詩,臘月中,天寒地凍,主子們聚於溫暖的廳堂中,衣邊烹茶,衣邊觀雪,吟詩作樂,時有女伴裘衣貂帽,踏雪攜,前來助興。二月寒夜尋梅,正月裡,上元之夜,華燈溢彩,銀月似盤,梅花綻放,宮中主子們結伴遊賞。三月閒廳對弈,在廳中時而輕聲議論,時而蹙眉思考。四月曲池蕩千,春天來了,宮女們走出閨房,在芳草地賞相伴歡嬉,楊柳舞於春風,杏花映於春水,鞦韆架上,宮女的身姿輕盈如燕。五月韻華鬥麗,蓉春時節,奼紫嫣紅,芬芳滿園。閣中佳人聚在庭前賞花,青春風韻,國色天香。六月池亭賞魚,仲夏時節,天氣炎熱。池邊竹林颯颯作響,應和着習習涼風,宮中宮女聚在池亭內賞魚以渡休閒時光。七月菏塘採蓮,柔風掠湖,菏香陣陣,佳人泛舟採集聚會,爲宮廷生活平添了幾分樂趣。八月桐蔭乞巧,七月初七京中女子“乞巧”的場面,七夕之夜,女人們以碗裝水置於庭院,然後將一束針散放其中,人們爭相觀看在水中呈列的圖案,據說圖案的形狀。九月瓊臺賞月,中秋之夜,貴婦們聚集高臺,吟詩賞月的情景。越好看,放針者的手就越靈巧。十月深秋賞菊,金秋十月宮中貴婦賞菊的情景。十一月文閣刺繡,初冬時分,在和煦的陽光下,宮中女子們精心繡制和欣賞自己喜愛的圖案。十二月圍爐博古,時入仲冬,天氣愈寒,華屋中,暖爐旁,家中貴婦們閒聚在一起,欣賞古院和書房的情景。怎麼樣?十二阿哥,看你的神情,眼睛都在放光哦。”
十二激動的看着我,“子矜你這是從景仁宮那副畫冊上看見的?是誰畫的,我一定要見識一下。”
“啊?誰畫的?”我猶豫的看着他,擠出一絲微笑,磕磕巴巴的說:“那個,誰畫的,是嗎?”
“是,子矜你快說啊。”
“是啊,聽你這一說,我也想見識一下。”十阿哥他們也很感興趣的看着我。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是誰畫的呢?”我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都怪自己魯莽,想起那十二幅畫,想展露一下,剛剛也只是找了一個由頭說了出來,殊不知惹禍上身。實際上我記得那是我在博物館的一個展覽上無意中看見的,是一個什麼來的?讓我想想,想想,或許可以想到,或許在這個朝代已經存在,我閉上眼睛,好一會兒,上書房變得好安靜,我慢慢的睜開眼睛,可是卻看見所有人都盯着我,我搖搖頭,“十二阿哥抱歉,我忘了,也是偶爾看見,我只是看個熱鬧,哪記得在哪看見,作畫之人是誰也疏忽了?”
十二失望的別開頭,“看來是看不見那些畫了。”
我淡然一笑,“十二阿哥可以自己去景仁宮找找,如果找不到,也可以自己去試着創作,自己去畫啊,您的一手丹青一定可以的。”
“是啊,十二哥,子矜說的有道理。”
“是啊,十二哥你畫好以後一定要讓弟弟看看。”
十二看着他們急切的樣子,微微頷首,“可是聽子矜姑娘說的那麼好,我真是怕畫不出來啊。”
“十二阿哥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十二看着我點點頭,“好,聽你的,我試試。”
“各位阿哥,要上課了。”李光地抱着幾本書走了進來,所有人都趕緊坐好,凝神看着他,暫時忘記了剛剛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