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疑的打開一看, 看見裡面的內容驟然一驚,“怎麼會……?”
“很驚訝?”
“子矜,你怎麼會有這樣一道聖旨, 皇阿瑪怎麼會給你這個?子矜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算是我請的旨。”
十三眼神一凝, “什麼?子矜, 你到底還有多少東西瞞着我?請旨?皇阿瑪怎麼會輕易給你這樣的聖旨?你又爲什麼要這樣一道聖旨, 難道你……”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胤禛繼位, 你已經沒有危險了,但是成王敗寇他怎麼會輕易饒恕八阿哥他們呢?”
十三看着我的無奈,語氣中的默然, 他頷首,“所以你準備了這個?”
“是, 這個起碼能保護他們。”
十三的手顫抖起來, 好像拿了一張千金重的東西一樣, 讓他無法負荷,他的心中突然一陣慌亂, “告訴我,你是怎麼從皇阿瑪那裡得到的?你用什麼交換?”
我看着十三,還真是什麼也瞞不了他,“怎麼辦?現在我要告訴你嗎?”
十三抓住我的手,“子矜, 告訴我, 求你。”
看着他急切的樣子, 我撩起衣服, 看着自己的手臂, 緩而一笑,手指在上面輕輕的一滑, 一道薄薄的薄膜被揭了下來,在十三的驚愕中,一道道深深的傷痕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猶豫的伸出手,但是在傷口的上方又停住,“這,這是……”
“這是我的救命丹。”我輕撫過那佈滿瘡痍的手臂,“每一道傷口都是我能繼續活下去的良藥。”
“你到底做了什麼?你是不是,是不是……”十三好像想到了什麼,但是卻膽怯的沒有說出口。
“我吃了千機藥。”
十三的眼睛呆滯,不敢置信的閉上眼睛,“你吃了宮廷秘藥,千機藥?難道?難道這就是你交換的條件,是嗎?”
“不是條件,只是一種報答,也是一種解脫。”
他睜開眼睛盯着我,“千機藥,以血緩毒,毒發血呈黑色,剛開始毒性發作的時間很長,放血排毒的量很少,但是以後每次毒發的時間和排毒的分量都是之前雙倍,這樣到了最後即便不被毒死,也會血流不止而死,太醫說你中毒的時間無法推算,是因爲毒在血內,體內的存毒的分量不會變,都從你的血中緩解流出,那遏制你體內毒素的也不是什麼藥物,而是你身上不斷流出的血?你在皇阿瑪死的時候就服用了?”
“要早的多,還記得木蘭圍場嗎?”
十三的記憶回到了那次木蘭圍場的驚魂一刻,“是那次你爲了救四哥中箭?”
“是,那次我就中了毒,中毒之深,足以喪命。聖祖爺爲了救我,讓我服下了千機藥,千機藥毒性強,但是卻可以以毒治毒,讓我活到現在,也許是冥冥之中就有註定吧。”
“隱龍知道這件事,所以一直隱瞞?”
“隱龍和我一樣身上都有這樣的毒。”
“什麼?”
“只不過隱龍身上只有千機藥的毒,以血引毒,他們性命無憂,可是我現在毒已發作,也許所剩時間不會太多了。”他突然沉默,我別開頭,放下手臂,“我沒有時間了,胤祥。”
聽見我叫他的名字,他的身體一顫,低着頭一滴眼淚悄悄的滑過他的臉頰,“爲什麼現在告訴我?你這是在交代遺言嗎?”
我握住他顫抖的手,“算是吧。”
“皇阿瑪不是對你很好嗎?他怎麼會,爲什麼,爲什麼?”
“我說了不要怨恨皇上,他是我見過最慈祥的長輩,就如我阿瑪一般,是我自己自願的。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從我選擇胤禛開始,我就要走這樣一條路的。我該怎麼說呢?其實皇上很愛你們,你可能認爲生在皇家有很多的身不由己,有很多的無奈。他是先做皇帝,才做了父親,他也不想讓你們失去什麼,但是你們的出生就已經決定,你們會失去,而你們的決定,更是讓他不得不讓你們失去。你豈知,他的無奈比你們任何人都多,他盡力給你們他所能給你們的一切,他這樣做也是因爲愛你們。”
“子矜,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我曾經問過胤禛他要是不是要那個位置,他的回答堅定乾脆,那時我感到心痛,說實話,我只想做一個平凡的人,不想生活在衆人矚目的位置,可是我愛上了他,身不由己的跟着他走上了這條路,他要他的皇位,那他的就不能被任何人左右,不能被任何人威脅,特別是一個女人,女人誤國,女人禍水,都有着前車之鑑,我們愛的越深,他越是在乎我,我就越要離開,永遠的離開。所以當皇上讓我選擇的時候,我義無反顧的選擇了這條路,我還是要感謝皇上,他到最後還替我揹負了胤禛對他的恨,給我一個解脫的好藉口。”
“子矜,你好自私,你的命只是你的嗎?你這樣做你想到過四哥嗎?你這樣依舊等於背叛了他。”
“我愛胤禛,我給了他我所能給他的一切,我沒有什麼遺憾,可是對他們我又給了什麼?我們一起長大,不管怎樣我們的情分都是一樣的,就如你,都是我最信賴的哥哥,他們都保護過我,和他們都有着美好的回憶,就讓我自私一次,爲他們做最後一點事情,這樣我離開也安心不少。”
“你好傻啊,這樣真的值得嗎?”
“十四年的幽禁,你曾問過值得?”
十三放聲苦笑,“原來我們都是重情之人,什麼時候我居然忘了這一點。十二年你我朝夕相處,既然你能陪我十二年,既然你能冒死去西北救十四,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
沉默的氣氛,讓人窒息的沉寂,我總是要給他接受一切的時間,如果我死了,他是會爲我流眼淚,不會忘記我曾經存在過的其中一人。
“王爺,王爺,不好了,王爺,出事了。”突然雜亂的腳步聲,打亂了這份沉寂。小順子慌張的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說:“王爺不好了,弘時阿哥和九爺帶着一衆大臣逼宮了,現在快到乾清宮外了。”
“什麼?”十三一聽吃驚的站起身,我臉色一凝,無神的看着牀頂,難道當年太子的事情會被重演嗎?那時有索額圖爲了太子頂罪,這次呢?又有誰可以爲了弘時抵擋?
“小順子,你說的仔細一點,闖宮?”
“是,皇上六天沒有早朝,原本就惹來衆多的猜疑,弘時阿哥也不知道聽了誰的唆使,居然闖乾清宮,說要護駕,他的身邊還有九爺、十爺和一些大臣一起。”
“那八爺呢?”
“八爺只是在一旁看着,沒有阻止。”
十三手不由的握緊,臉色沉重,那種恨帶着酸澀和不忍矛盾着纏繞着他的心,“子矜你這樣爲他們,他們何嘗珍惜過你的這份心?”
眼淚滑過臉頰,我低聲呢喃,“我和你一起去。”
“你這是何苦?”
“如果你一人,必然阻止不了他們。”
“那你又能怎樣?”
“他們知道我住在這裡,胤禛離宮,我沒有離開這裡,也是爲了他能安全回來,讓宮中不起爭端,既然他們懷疑,我必然要護他周全,如果他們執意闖宮,那就讓我葬身這乾清宮前。”
“子矜?”
我閉上眼睛,咬着牙,沉寂了一會兒,大聲一喝:“冬蓮,幫我梳洗一下,十三爺,請你等我一會兒。”
十三看着我默然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乾清宮前,兩隊人馬拔劍怒張,只聽着弘時叫囂,說着冠冕堂皇的話,要保護他的皇阿瑪,看上去還真是孝心一片,不過他身邊的兩人一臉得意的樣子,讓人又不自覺的懷疑他們的意圖,自己沒有奪取最後的勝利,就利用他的親人至他於死地,也是他們的行事作風。
見雙方的人馬都如此激動,十三快步走向前,“允祥給八哥、九哥,十哥請安。”
弘時見他出現,不情願的作揖,“弘時給十三叔請安。”
“弘時,你今日如此大張旗鼓的來乾清宮,所謂何事?”
“十三叔,這您的心裡比我更清楚,皇阿瑪幾日不上朝,說是身體不適,但是十三叔卻遲遲不肯說出,皇阿瑪的病情,做兒子的豈會不擔心?”
“我也告訴你擔心,皇上也是知道你的小心,不過太醫說皇上之病需要靜養,不能讓任何人打擾,三阿哥又何必勞師動衆到乾清宮鬧事?”
“十三叔這話說的沒有道理,皇阿瑪靜養,弘時不敢打擾,可是這朝中大事也不見皇阿瑪批示,全然十三叔做主想來有些蹊蹺。”弘時冷冷的看了一眼十三身後的我,眼神探究,隨即露出一絲冷笑。
“每日的奏摺都是送到乾清宮,皇上也都是親自批示,我怎敢隨意行事?”
“是嗎?”弘時拿出一本奏摺翻開看了看,“十三叔,您和皇阿瑪最是親近,難道也認不出皇阿瑪的手跡嗎?這字雖然與皇阿瑪手跡有六分相似,但是力道和字的收尾都略顯紕漏,筆鋒頗爲圓潤,猶如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