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 十四用心保全的人也只有他了,我有時候好奇怪,本是親兄弟, 爲什麼他會選擇八阿哥?”
“皇宮的事情很多都說不清。”
我蒼涼的一嘆, “是啊, 說不清, 我要休息一會兒, 你們去吧。”
“是。”
靜靜的坐在房間裡,雖然身體讓我感到有些負荷和疲倦,但是我卻在等一個人, 一個一定會出現的人。
半個時辰的時間並不漫長,房門被推開, 輕微卻急促的腳步聲在我的牀前突然停了下來, 看着我蒼白的臉, 他有些心痛,手猶豫的伸了過來, 但是在我的接近臉頰的地方又停了下來。
良久沒有任何聲音,我無力的嘆口氣,“你來了?”
他好像受到了驚嚇,我睜開眼睛看着他停在那裡的手,淡然一笑, “一定是十四阿哥告訴你的吧?”
他黯然的收回手, “你沒事吧?”
我微微拉了拉身上的杯子, “給我倒一杯水吧, 我口渴了。”
他走過去到了一杯水, 遞給我,我看着水中倒映着的自己, 臉色還真是不太好,蒼白無力,久病之人大概只能這樣了,喝了一口水,感覺胸口一陣鬆快,“多謝。”
“她找你麻煩,你爲什麼不教訓她,以前的你不是這樣。”
“是啊,以前的我確實不這樣,臉色沒有這麼蒼白,樣子沒有這麼枯槁,身體更沒有這麼虛弱。”
“我一定會找人醫好你的。”
我搖搖頭,“八阿哥不必這麼費心了,你知道我是什麼病嗎?”
看我的樣子,他蹙眉,“難道不是舊疾?”
“是,是兩年前的舊疾,但是確是中毒。”
“中毒?”他一聽神情聞之變色,“怎麼回事?爲什麼十四弟沒有說?”
“如果沒有經過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會說。”
“你什麼意思?”
“因爲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文爾雅的八阿哥了,你真的變了。”他看着我,我拿出他給我的那支朱釵,“還記得這個嗎?”
他看着那火紅的玫瑰朱釵,“是玫瑰。”
“是,玫瑰,你給我的時候,我真的被感動了,但是我同時也感到了從來沒有的恐懼,玫瑰的紅色是豔麗的,也是最絢麗的,但是也是最可怕的,美麗的外表卻有着不被發現的利刃,就像吸血的惡魔,供應着花心的那抹暗紅,現在看來這個真的不適合我。”我遞給他,他慢慢的接過去,不由得發出冷笑,那笑中的淒涼,眼神的失望,我不忍的別開頭。
“啪”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朱釵掉在地上,霎時間崩裂,摔的粉碎,那原本的妖嬈和美豔,順着光放射變成詭異的紅色。
我無力的閉上眼睛,這一刻我真的累了,聽見他站起身離開的聲音,我輕語:“我希望你可以放下。”
“我說過一定會讓你後悔的,一定讓你認清你選擇的是錯誤的,我絕對不會放手,不會。”
“即使那樣又如何?我一定選定了,八阿哥,請你不要試圖傷害我在乎的人。”
“已經晚了。”
門砰然被關上,我不住的冷笑,“晚了?晚了,是晚了,從你佈下了的這枚棋子開始就晚了,即使皇上再防備太子,那也是他最愛的兒子,即使你的手段再好,也不應該利用他,你已經觸怒了皇上的底線,三年,還有三年,這顆棋子會發生什麼作用我雖然不知道,但是我會付出我應該付的代價。
康熙四十七年
時間過的真快,轉眼間三年過去了,原本十六歲的我,現在也已經二十一歲,進宮已然五年了。姑姑說我除了容貌變得更加成熟婉約,人也變得越發的標緻大方,但是眉宇間總是透着一種憂鬱。
而且十三也說我人長大了,但是卻也沉悶了,說話的時候帶着擔憂,而我只是淡然一笑。這不能怨他們都這樣說,他們不知到,對於我來說隨着年齡的變化,不僅僅是代表我長大了,還代表着一切的暴風雨正式的來臨。這一年對於我就是一個夢魘,每天都會有噩夢來襲,每天都會看見十三那悽慘的下場,每次見他就更憐惜幾分憂慮幾分。
“天氣還沒有變暖,怎麼穿這麼少就出來了?”看見他我甜甜的一笑,“奴婢給四爺請安。”
“這就我一個,何需你這樣說,你倒是越發會整治人了?”他解下自己的斗篷把我包裹住,“對不起,說好十天回來,但是還是晚了。”
“是啊,晚了足足有十天,看來,四爺真是流連忘返啊。”
“這你可是冤枉我了,原本祭天也就十天左右的事情,但是皇阿瑪有密旨,所以又耽擱了一段時間。”
“這幾年皇上一直讓你外出辦事,是不是很累啊?聽說今□□堂之上還有人蔘了你一本?”
他眉頭微皺,點點頭,“皇阿瑪信任我,讓我辦事,惹的一些人眼紅,倒是沒有什麼,習慣了。”
“皇上可是罰你了。”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還是那麼涼,他反握住我的手,不在意的說:“嗯,辦事不利,回去反省。”
“那四爺還不回去?呆在這裡幹什麼?”
“當然是來看你,難道你不知曉?你就不想我?”
“奴婢纔沒有,四爺不在宮中,奴婢不知道過的多好。”
“好你個小丫頭,居然這樣說,看我不罰你。”
“喂,你可是堂堂四阿哥,不要這樣好不好,讓人看見,你一點威嚴都沒有了。”我握住他的手哀求的看着他,“再說我現在身體雖然好了不少,但是太醫囑咐,不能過度牽動自己的情緒,不然我又吐血,今年的塞外也去不成了。”
說到這,他一把抱我拉入懷,“不許這樣說,你的身體會越來越好的,那些不吉利的話不許說。”
“我知道,我不說就是了,你不要這樣擔心。”
“你可知你痛苦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我的心有多疼,看你痛苦的樣子,我真希望承受一切的是我。”
“那就從現在開始一直待在我的身邊,看着我,守着我,那樣是不是會減輕你的負擔和罪惡感?”
他看着我俏皮的樣子輕輕的颳了一下我的鼻子,“你總是在安慰我讓我怎麼辦?聽十三弟說,暮雲最近又不安分了,她可找過你?”
“側福晉沒有找過我,但是我卻常常會看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緣。”
“她難爲你了?”
“只是一些口舌之爭,我只是一個奴婢,和她倒也沒什麼好爭的,幾次下來,她也沒有之前那樣刻薄了。”
他臉色有些凝重,“暮雲一點也不像她的姐姐,做人過於犀利的人,這個皇宮不知道她還能呆多久?”
“你是擔心她的處境?那倒不必,現在太子爺寵着她,而且還有你這個姐夫照顧她,就是有人想動她,也不會不顧及這些的。”其實我倒不擔心她,但是心中卻隱隱的感到不安。
“凡事都是有一個限度,她離這個限度不遠了,到時只怕太子都保不了她。”
五年前,因爲索額圖的謀反,皇太子受到諸多牽連,但是皇上還是念及父子之情並沒有把他牽扯其中,但是並不代表他就能獨善其身。這幾年先是大阿哥回到朝中向康熙報告了許多太子的劣行,說他暴戾不仁,恣行捶撻諸王、貝勒、大臣,以至兵丁“鮮不遭其荼毒”,隨即還呈上一本賬本,上面記載着太子這幾年來截留的蒙古貢品,放縱奶媽的丈夫、內務府總管凌普敲詐勒索屬下等的賬目。這些報告雖讓經過查證,有些是不實之辭,但是康熙卻深信不疑,只是他的不滿全部壓制在心中,冷眼旁觀,實際上他也是在給太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顯然太子沒有體會他的良苦用心,倒是變本加厲,這樣下去,太子之位真的很快就會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