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世間萬象

夜璃歌說着,提過酒壺來,往杯中注滿一杯,推到傅滄泓面前,拿眼瞪他:“喝了。”

傅滄泓倒也沒說什麼,端過酒杯一飲而盡,夜璃歌方纔抱着傅延祈站起身來:“我先送祈兒去歇息,你先在這兒好好反思自己的過錯。”

瑞福宮裡早已鋪好暖牀,嫋嫋青煙一絲絲從香爐裡升起來,泌入五臟六腑,讓人心神寧定。

走到牀邊,夜璃歌俯身將傅延祈放下,他卻張臂將她抱住,甜甜糯糯地喊道:“母后……”

“嗯?”夜璃歌俯身,眸中流露出慈祥的神情,寵溺地親親他的臉頰,“怎麼了?”

“母后……父皇他,是不是生氣了?”

“你父皇不是那樣小器的人,等明天早上,就會好。”

小延祈臉上這才綻出絲笑來,索性往她懷裡再靠了靠:“母后,兒臣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

“母后愛父皇嗎?”

“你說呢?”夜璃歌伸手捏捏他的鼻子。

“很愛父皇嗎?一輩子都會陪着祈兒和父皇,不離開嗎?”

一輩子?夜璃歌的眼神卻有些恍惚——曾經她覺得,一輩子很長很長,可是此時此刻,她才略略有些領悟到,原來一輩子,很短,真地很短。

短到彈指瞬間,便過去了。

兩盞茶功夫後,傅延祈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夜璃歌這纔將他放進被子裡,細細替他收拾妥當,方纔起身,返回寢殿。

殿中寂寂,細紗屏風後,隱有燭光跳動,夜璃歌褪去外袍,轉入屏風,揭開紗帳,卻見傅滄泓側躺在枕上,似已睡熟。

她也不理他,解散了髮帶,躺入被窩中。

“你現在眼裡,便只有一個傅延祈。”

夜璃歌怔了怔,方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他難道不是你兒子?”

傅滄泓從鼻子裡擠出聲冷哼。

這男人,居然還耍小性子,夜璃歌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索性闔上雙眼,未料傅滄泓卻翻過身來,不住跟她鬧騰,夜璃歌被攪得無計可施,只得瞪起雙眼:“你到底想怎麼着?”

“陪我!”傅滄泓滿臉霸氣,將夜璃歌撲倒在枕上。

半推半就間,夜璃歌和他親熱一番,傅滄泓這才知足,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已是夏末。

湖中的荷花漸漸凋零,夜璃歌依在欄邊,看着那些枯黃的蓮蓬,眼神裡有着幾許陰鬱。

不知道爲什麼,這些日子以來,她一旦動念想進入自己的內心世界,查看《命告》,總是會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擋住,在腦海裡浮現出來,卻全是炎京城被焚燬的那一幕幕——司空府、皇宮、董皇后、安陽烈鈞……

本來以爲,自己可以將過去數十年裡發生的事,全部忘得精光,可一切既然已經發生,便是鐵一般的事實,沒有辦法消毀。

難道她,真要一生一世受此折磨,不得安寧嗎?

……

晚間。

“滄泓。”

“嗯?”

“明天,我想去東山寺住一段日子。”

“做什麼?”傅滄泓的眉頭當即皺了起來,“這在宮中住得好好的,你怎麼?”

“我想爲你祈福,爲祈兒祈福。”

傅滄泓深深地凝視着她,而夜璃歌也看着他,沒有絲毫閃避。

“好吧,那我陪你一起。”

“朝事繁重,你是皇帝,應以政務爲首要。”

“好。”終於,傅滄泓沒有再堅持——他不是不堅持,而是深知,但凡她決定的事,便沒有更改的餘地。

次晨,一輛馬車載着夜璃歌,駛出皇宮,直奔東山寺而去。

東山寺坐落於城郊的東山上,環境清雅,祥雲擾擾,不單是拜佛祈福的聖地,更是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拜佛。

這對夜璃歌而言,還真是件奇事——試想她從小行走軍旅,殺人如麻,怎麼會相信佛家的因果報應之說?來此,也只是想借助外環境,恢復內心的清明罷了。

得知皇后駕臨,老方丈領着所有沙彌齊齊迎出,夜璃歌傳諭平身後,便讓他們各歸各處,自己獨自一人走進大殿,拈香引燃,跪在大佛前的蒲團上。

她心誠意篤,眼觀鼻鼻觀心,有如老僧入定。

“璃歌……”

像是很清明,也像是很模糊,她聽到一個聲音。

於是睜開眼,卻見一抹影子,飄飄緲緲,立在自己面前。

“父親?”

“歌兒。”夜天諍面容清瘦,眉宇間卻帶着和往昔一樣平和慈祥的笑,“你過得好嗎?”

心內一陣酸楚,夜璃歌驀地潸潸落下淚來。

夜天諍一聲嘆息:“放下吧,只有真正放下,你才能安心過現在的日子。”

“父親……女兒想知道,到底是對,抑或是錯。”

“對?錯?傻孩子,人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對和錯,有的,不過是失去和遺憾罷了。”

“那麼,爹爹是否覺得,女兒應該陪在傅滄泓的身邊,做他的妻子,幫他得到整個天下?”

“這個,便要問你自己的心了。”

“心?”

“是的,你想那樣嗎?”

夜璃歌不語。

“世間之事,本就有很多無奈,難得完滿,並不能奢求太多,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

“璃歌覺得,對得起自己的心。”

“那就對了。”夜天諍微微淺笑,帶着種洞徹世事的通明。

夜璃歌垂眸,不再言語,等她再次擡起頭來時,眼前的景象已然恢復清明,只有一尊佛象,立在高高的蓮花臺上,寂寂不語。

佛不語,乃觀世間萬相。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夜璃歌覺得自己已經悟透,可以放下了,於是安然出殿,步入廂房。

休息一夜起來,但覺神清氣爽,有沙彌送來早點,夜璃歌用過,再度步出廂房,卻聽得殿堂那邊有陣陣誦經聲傳來,信步而去,卻見老方丈眉目慈祥,正在談講佛法,夜璃歌信步而入,找了個蒲團盤而坐,不一會兒便聽得入了神。

“施主。”不知何時,老方丈的聲音響起,將夜璃歌從神遊的境界裡喚回。

“方丈。”夜璃歌遂起身,朝着他輕輕一福。

“施主眉宇間隱現祥和之氣,想是內心有所頓悟吧?”

“確是如此。”夜璃歌點頭,“在下有句話,想請教方丈。”

“施主但講無妨。”

“方丈以爲,人之一生,是潔然不染塵埃,但求清淨無爲,順其自然好,還是振作精神,欲成一番千秋功業強?”

方丈沉吟:“施主此問,只怕也是千古以來無數英傑之困惑,關於此,老衲並無他諫,只贈施主四字。”

“方丈請講。”

“但求心安。”

“但求心安?”夜璃歌喃喃念着,似有所悟。

再次回到廂房裡,闔上房門,夜璃歌盤膝而坐,只覺腦海中一片清明,竟有一種脫俗的不羈之感,彷彿靈魂已然從神竅裡飛出,杳杳然直上九天雲霄。

一連在東山寺呆了數日,她竟然有種樂不思蜀之感,彷彿只在這裡住着,朝看紅日,夕沐晚霞,倒也快樂得勝過神仙。

誰說不是呢?

難道非要富貴功名,非要男歡女愛,非要金珠玉器,方纔會快活嗎?更多時候,內心真正的安寧,纔是一個人想要的吧?

我本無慾,奈何世施之;

我本無求,奈何世逼之;

我本無心,奈何世相之。

望着空中嫋嫋的白雲,夜璃歌覺得自己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在這個境界裡,可以沒有傅滄泓,沒有璃國北宏,沒有天下,什麼都沒有,甚至連她自己,也化歸爲一團虛無,或者人本身,就是一團虛無,來自於宇宙,寄肉體而顯形,而最終,也仍要歸於虛無。

“轟——”遠處的山門,忽然傳來一陣震響。

夜璃歌睜眸瞧去,卻見數名禁軍強行撞開寺門,而那一身黃袍的男子,大步流星而入。

來了,終究是來了。

夜璃歌脣邊不由綻開絲苦澀的笑——她縱然是逃到天邊,也躲不開他的追索。

“璃歌!”

果然,男子一看到她,便兩眼裡灼光閃閃,激動地飛奔而至,身形輕捷得就像個孩子。

夜璃歌腦海裡那團佛光乍然寂滅,陡地墜入紅塵——傅滄泓啊傅滄泓,你就是我在這塵世的劫,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災消難滿。

“歌兒,我好想你。”

男人懷中的溫暖,讓夜璃歌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嗓音細細地答道:“我也想你。”

於是,男人就無比快活地笑了。

因爲皇帝駕到,整個東山寺都熱鬧起來,老方丈定力十足,尚自淡然,但那幫小沙彌自然不行,始終貪慕着權勢,嚮往着紅塵,凡心未盡,不少人偷偷瞅着皇帝鎏金的輦車,議論不休。

“我們走吧。”不忍見到佛門淨地被世俗所擾,夜璃歌主動站起身來。

“好。”傅滄泓當即點頭答應——說實話,對於這種地方,他也並不喜歡,他還是喜歡和她時刻呆在一起,看她笑,聽她說話,嗅着她發間淡淡的香氣。

十六名宮侍擡起輦車,轉出寺門,隔着層紗幔,傅滄泓已經忙不迭地,向夜璃歌探出他的“祿山之爪”,夜璃歌趕緊止住他:“別鬧。”

傅滄泓卻不肯放過,先將她撲倒在枕上,細細親吻一番,直弄得夜璃歌不住喘息,然後才坐直身體,看着夜璃歌一個勁兒地傻笑。

一陣細微的柔軟在夜璃歌心間瀰漫開來,她不由得擡手,任由指尖輕輕從他英俊的面頰間掠過,最後停在他的脣角。

“想我吻你?”他俯低身子,溫熱的氣息掃過夜璃歌的脖頸。

夜璃歌沒有答話,只是驀地張開雙臂,將他抱住,然後長長地吸了口氣。

滄泓,滄泓,你可知道,若是沒有這點牽念,我已經,已經可以……

察覺到她的失神,傅滄泓不滿地擡起頭,一手捏住她的下頷:“歌兒!你看着我!”

收回視線,重新凝注在他的臉上,夜璃歌的眉梢淡淡挑起:“怎麼?”

傅滄泓沒有說話,只是驀然一記重吻,落在她的胸口上,痛得夜璃歌咧咧脣,伸手推他:“你壞!”

“也沒有你壞!”傅滄泓擡頭,眼裡有小獸的光一躥而過,“總是弄得人家心裡很難過。”

“有嗎?”夜璃歌瞠大雙眼。

“就有!”傅滄泓眼中,有着分明的,像孩子一般的賭氣。

“好啦。”夜璃歌無奈,只得專心專意地哄他,“今天晚上,我好好地侍候你,還不成嗎?”

“你這分明是敷衍!”傅滄泓不滿地撅着嘴。

夜璃歌只得嘆口氣:“怎麼是敷衍呢?我不是好好地陪着你嗎?”

“可你的心思不在這裡。”傅滄泓氣呼呼地道。

夜璃歌覺得自己的神經像被一隻大手扯住,重重地疼痛——這個男人總是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讓她無處逃遁。

“傅滄泓。”

男人不說話,只是用一雙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夜璃歌不由嘆了口氣:“只怕我這一生,是逃不出你的掌心了。”

“是嗎?”傅滄泓頓時振奮起來,快樂得像朵花兒似地,“那再好不過——如果你敢逃——”

“你會怎樣?”

傅滄泓沒有言語,只是那眼底快速閃過絲騖光——夜璃歌,我雖然愛你,卻也斷斷不會,任由你使着性子,張開翅膀隨意亂飛,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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