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乾人呢?!”老王爺風風火火趕來,“究竟怎麼回事?拜堂大典就要開始了,蓴陽公主傷了手,君乾連人影都不見一個!這不是讓全天下都看笑話嘛!?”
蘭姨連忙寬慰:“王爺別急,您要招呼賓客不能離開,待臣妾去找找乾兒。”
“就怕到時拜堂吉時已過。”
蘭姨苦笑:“王爺,爲今之計我們得做些準備。找得到固然好,要是找不到的話……”
定國王爺一揮手:“本王已找了一個身形面貌相似之人。如果找不到,就讓他代替着拜堂吧!”
蘭姨輕嘆:“也只能如此了。”可新婚之夜就讓新娘獨守空閨,這未免……
正當定國王府爲方小侯爺的失蹤攪得人仰馬翻之際,誰都沒想到,引起騷亂的罪魁禍首此刻正在王府內院,離他們相隔不過十數米。
“公子,您不去大廳嗎?新人要拜堂了。”侍從恭敬詢問。
“肖某喜靜,這裡很好。”
肖傾宇安詳坐於花園中,看着花木繁茂的寂靜後院,淡淡揮手:“你也不用侍候了,退下吧。”
誰都知道無雙公子喜靜,一時定國王府庭院竟無人敢來打攪。
五月初五,正值花園萬紫千紅,繁花似錦。
風吹花木,疏影搖斜。
肖傾宇紅衣緋豔,硃砂如夢,給人誤闖冉冉紅塵的迷離。
今日,你便要拜堂成親了……
真快呢……自十七歲初識至今,
一轉眼,記憶便追溯了五年……
你現在一定在心裡怨我爲她提親。
可是,方君乾。
肖傾宇只能以這種方式保全你。
你能理解吧?
你能……理解吧……
肖傾宇心神激盪,竟沒發現已有人接近他十步之內。
“誰?”肖傾宇目光一凌!掌心捻住金線一晃一甩,直取不速之客!
方君乾用劍隔開金線!
然後,兩人都沒動了。
彼此心中,同時升起時空交錯的錯覺。
彷彿……五年前初遇那一幕重演。
只不過今天,肖傾宇穿的是紅緞衣,方君乾拿的是黃泉劍。
如果相遇是一場悲劇,
那麼前世,就已註定這悽愴的結局。
此情可待成追憶
惟獨你——是我終結不變的宿命……
兩個絕世男子,紅衣如緋,深情相對。
方君乾穿過卵石小徑,走至他身邊,將黃泉劍鄭重奉至他手中:“碧落只有黃泉才能相伴。”
而這黃泉劍的主人只能是你。
傾宇,只能是你……
肖傾宇手捧黃泉劍,深深凝視着他,知道此生註定與眼前男子生死糾纏,碧落黃泉。
方君乾幽幽道:“今日是本侯大喜之日呢。”
肖傾宇突然醒悟:拜堂吉時快到了,他怎麼會在這裡!
方君乾再一次重複:“傾宇,今日是本侯大喜之日呢。”
肖傾宇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所以——”邪邪一笑,“傾宇就成全本侯,收下這條紅巾吧。”
摘下頸上須臾不離身的紅色長巾,遞與他面前。
指間紅巾緋豔如火,這千年的風吹起它傾盡天下的宿命。
我會將這紅巾贈與此生唯一認定之人。
除了他,方君乾再不會愛上他人。
肖傾宇凝望着他深情企盼的眼睛,晶瑩手指終於緩緩拿住了紅巾的一頭。
事隔四年,肖傾宇還是收下了那條紅色長巾。
大堂的鼓樂聲響起,飄入兩人耳中。
吉時已到。
即使知道,這段感情不會得到全天下祝福。
即使知道,這個喜堂裡只有我和你。
即使知道,這是不倫之戀。
可是——我愛你。
沒有高堂祝福,沒有親朋恭賀,甚至沒有世人的認可……
就兩個身着紅服的男子,各持紅巾一端,莊重、虔誠,遙遙對拜三拜。
桃枝爲約,紅巾定情,紅線結髮——
此情,上窮碧落下黃泉。
拜過堂,他聽見他那低沉沙啞、飽含情感的言語——
“方君乾愛肖傾宇——此生不渝。”
一瞬間!
淚如雨下!——
一滴又一滴的晶瑩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紛紛滾落肖傾宇白希無瑕的臉頰。
顫抖的閉上雙眼,試圖止住淚水,但淚水仍舊放肆決堤,恣意奔流,根本不聽使喚。
滾燙的淚珠,滴落在方君乾的掌心,痛的灼人。
方君乾強忍心底悸動,不經意間,指尖已然觸及那張淚流滿面的側臉,柔柔地撫了上去。
修長有力的十指,用最輕柔的力道,徐徐擦抹去他溫熱的淚。
肖傾宇喉間,逸出一聲像是被緊扼的哽咽。
更多的淚珠紛涌下來!
方君乾一聲不響爲他揩拭着眼淚,一遍一遍,反反覆覆。
滿足而憐惜的喟嘆——
我的……傾宇呀……
這絕世男子,何曾如此哭泣過。
他公子無雙,何曾這樣軟弱過。
命中註定,肖傾宇此生眼淚,只爲方君乾一人而流。
溫柔捧着肖傾宇白希清麗的臉,方君乾再也抑制不住,深深地吻了上去。
滾燙驚人的吻覆上水色的脣,清泌、冰涼。細細描摹之餘卻透着如火般的深情,彷彿想用熱度將他融掉。
肖傾宇仰起頭,纏綿迴應……
青絲拂亂。
脣齒教纏。
——人世間有百媚千紅,唯獨你……是我情之所鍾。
史書記載,寰宇帝方君乾於二十二歲生辰後,世人再不見其圍戴紅色長巾。
千古一帝方君乾終其一生未留子嗣,駕崩後,其異母弟弟方衛伊繼位,承接“傾乾盛世”繁榮,史稱文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