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杯!”
酒桌上轟然一聲,齊章國臉已經喝得紅彤彤的了,看上去興致頗高。
圓桌上擺滿山珍海味龍肝鳳髓,
大夥兒如衆星拱月般圍在齊章國周圍,阿諛奉承如潮水般涌來。
“恭喜先生賀喜先生,方君乾這麼一承認,這家主肯定是當不上了。他一除,這方家家主之位還不是齊先生您的囊中之物嗎?”
那人諂媚地敬酒:“到時候還希望先生您多提攜提攜小的呀!”
齊章國醉醺醺地應道:“好說好說。”
“還是齊先生技高一籌呀!那方君乾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瘋,居然拋了榮華富貴不要去要一個男子,估計方家那些老古董被嚇得不輕。”
那人心想:如果自己是他的話定會在大典上否認到底,反正也沒有證據,到時候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如今爲世所不容,只能怪方君乾傻了!
不過,成王敗寇,歷史永遠是勝利者所書寫的。
“來來來,這是東北虎的虎鞭,滋陰壯陽,是謂大補呀!”殷勤地換了雙筷子替他夾菜,“今後齊先生大權在握,可千萬別忘了我們這些苦哈哈的兄弟呀!”
齊章國擺擺手,故作謙虛:“誒~~話怎麼可以這麼說呢,現在還爲時尚早、爲時尚早啊!”
“的確爲時尚早!”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方水華帶着十幾個衛兵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嚇得衆人紛紛立起招呼:“齊夫人。”
方水華努努嘴,示意手下關門。自己則好整以暇地坐上了首席:“齊夫人?不敢當,諸位還是叫我方女士吧。”
齊章國醉眼朦朧:“水華,你來幹什麼?”
“我看諸位都喝醉了,想留諸位在府中醒酒。”
大家面面相覷:醒酒?
“只不過這回醒酒怕是得留諸位三年五載了。”
倒抽一口冷氣:這不是變相的軟禁嘛!
方水華一揮手:“來人,帶老爺和客人下去醒酒!”
“你想幹什麼,你瘋了嗎?!”
被衛兵抓住胳膊拖下去的同時,齊章國終於忍不住失聲大吼。
他不甘!眼看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榮華富貴垂手可得,轉眼卻功敗垂成!
而令自己功虧一簣的,不是別人,就是自己的妻子!
這讓他如何接受!?
“爲什麼……”
方水華冷漠地看着他,
回了他四句話——
“我姓方。”
“我身上流着方氏子孫的血。
“我是方家人。”
最後一句:“我警告過你的,你可以將君乾逐出方家,但你不可以毀了他。”
“你以爲控制了我們就可以保住他了!做夢!聽他說出那番話的可不只是我們這些人,那些方家長老、那些應邀貴賓,他們也是親耳聽見的!
“你堵得住悠悠之口嗎!?”
方水華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沒有你的默許縱容,我能和他鬥到現在?方君乾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有你的份!
“我告訴你,他註定身敗名裂!”
喪心病狂的吼叫湮沒在暗無天日的齊府大院內。
方水華擡頭,遙望着無星無月的夜空。
眸色,卻比夜空還要暗沉。
翌日清晨,無雙公子起身準備梳洗。
“我來吧。”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手中桃木梳子便已易了主。
無雙一怔,見是他,不由莞爾。
便不再推拒,由着方君乾替自己梳髮。
方少帥從他手裡接過木梳,替他細細梳理起來。
肖傾宇的頭髮,黑亮柔滑,長長披散在肩頭,光可鑑人。細細揉搓之下,握在手裡的感覺如上好的絲緞。
第一次爲人束髮,方君乾卻沒有預料到的手忙腳亂。
他很細心地用手卷起那一頭如雲長髮,輕輕抓緊。
低首垂眸的白衣少年冷不防悠悠吐出一句:“從此天下之大,再無你我容身之所。”
方君乾握着頭髮的手微微一顫,卻馬上鎮定下來。依舊細心地將那股長髮擰成一個圈,髮尾朝下,最後將髮尾塞入盤好的髮髻中。
“有傾宇在身邊,哪兒都是方君乾的家。”方君乾溫柔將髮簪插入髮髻中,固定。
看着鏡中人清雅無雙的完美造型,方少帥忍不住沾沾自喜起來。
搭上白衣少年的肩,他得意地笑:“怎麼樣,本帥的手藝不錯吧?”
無雙微微一笑,點點頭。
終是不忍指出他的錯誤——
像這種抽掉簪子頭髮便會自動如瀑披落的,是女子的盤發方式。
方君乾喟然一嘆:“本帥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親自爲傾宇綰髮……”
從背後摟抱住他。
彼此沉默。享受着這難得的靜謐,傷感的溫情。
“傾宇,”方君乾夢囈般地道,“你後悔嗎?”
肖傾宇輕輕地,靜靜地,搖頭。
淡色的眸流轉着看不透世事的風華。
“傾宇,我們回玉亙吧。”少年元帥將懷中之人抱得越發緊了,聲音低沉而磁性,“如果連玉亙都容不下我們,我們就浪跡天涯,四海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