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兩人進來,明顯感到曖昧的氛圍。這薄唐氏可就怪了,看看面含笑意的四人,嘛意思?
再說薄莊主,也是感到不妥,卻是狠狠瞪了小薄勍一眼。就知道是這臭小子,剛剛就聽見旁邊房間有聲音,卻是在氣頭上,沒空細想,現在倒好自己聽到還弄得人盡皆知,讓他老爹的面子往哪放?
這薄莊主咳嗽兩聲,上前見禮,“見過姐姐,姐夫。”那兩夫妻也回禮道,“妹婿有禮了,快快與妹子坐下吧。”
“姐,姐夫,我與勍兒在這也叨擾你們幾月了,現下我們就回去了,卻是也該回去陪二老過年了。”
最後這一句卻有那麼點兒咬牙切齒的意思,兩小兒低低笑了起來。
“恩,這樣也不是不行。”梅老爺止住話題,瞥了一眼妹婿,接着道,“只是妹妹也有八年未回孃家了吧?”
聽到這句,薄莊主倒是不淡定了,拿起茶水,掀開茶蓋,以遮掩住翹起的脣角。
“是啊,確實有八年了。自從到了豪雲山莊,便再也沒回過家。前兩年,確實怕丟孃家的臉,再有了孩子,孩子小也就沒的回去。現下,卻是近鄉情卻。”說這似是要掉淚,薄莊主卻是抓住她的手,輕輕撫慰。
兩夫妻看着她們這樣,卻是相視一笑。梅唐氏繼續說道,“什麼丟臉不丟臉的,孃親哥哥可從來沒在乎過這個。前兩年,孃親卻是爲你操心,怕你自己一個人在那,沒的孃家,受委屈,又救你不得,就是救得了,你也是他們家人了。後聽到消息,妹婿對你沒的說,纔算放得下心。卻是開始惱你,幾年也不回家,沒的讓老人家想念。”
聽到這話,薄唐氏卻是再也止不住哽咽,“孃親……”薄莊主把她抱在懷裡,一下下的撫摸着她的背,低聲安慰着。
“妹妹,好了,別難過了,姐姐說這話可不是想讓你難過,你要是回家了,孃親該是多開心啊。”
“是啊,表妹,也是該給妹婿正身的時候了。”梅老爺也換了舊日的稱呼,似是回到了過去的時光,難的俏皮的眨着眼說道。
“噗”卻是引得薄唐氏笑出聲來,嬌媚的瞪了一眼梅老爺。“表哥,從小你就會這麼逗我們笑。”這下可好,薄莊主醋性大發,狠狠捏捏她的手,疼得她直叫喚。憤憤瞪他道,“你又發什麼羊羔瘋啊?”
這個粗線條女人,自己相公吃味了都不知,梅唐氏含笑看着梅老爺,“夫君,你可再不要逗弄茹蕉了,她倒是沒覺什麼,妹婿怕是要吃味了呢!”“謹遵娘子吩咐,爲夫再也不敢了。”說着還彎腰抱袖告饒,真真坐足了戲。
悠悠樂不可止,笑得花枝亂顫,伸出的胳膊也是拿着糕點抖啊抖。小薄勍可急呀,小腦袋一直跟着糕點轉,卻是怎麼也吃不到。“悠悠,你不要亂動,我吃不到了。”小薄勍抓住悠悠的手,不讓她再亂動。就着她手吃了糕點。
“嗯?對不起。”
卻說看戲的反被戲子笑,弄了個大紅臉。小丫頭害羞了,“你們大人都是壞人,哼!”扭身跑了出去。小薄勍也就跟了出去。
四個大人止住了笑,“茹蕉,去看看丫頭們收拾的怎麼樣了,怎樣都得走了,也去讓趙繆拿點我們鋪子裡的東西帶給岳母,如還有什麼想帶的,就一併讓他買了帶走,不用心疼錢。”
“恩,老公你真好!”說着跳起來親了薄莊主一口,嬉笑着跟着梅唐氏出去了。
梅老爺笑道“看來妹婿你把小表妹保護得很好,現在還像孩童時代一樣天真啊。”
薄莊主笑而不語,卻是心甘情願啊!
“姐姐對姐夫卻也是好的,姐夫也是想盡了齊人之福啊!”薄莊主又笑了笑,接着奇道“怎生不見那屏姨娘啊?”
梅老爺淡淡看了他一眼,這纔是把她們都支出去的正事吧,看來是要給老婆孩子討公道了。“妹婿提她作甚,都要過去的人了,還有甚麼可見的?”
“哦,是嗎?”
兩人似是對這結果都滿意,舉杯乾了杯中茶。相視一笑。
那兩小人呢?卻是跑去了梅老爺的書房,並排坐在書架後,肩並着肩,腿靠着腿,倆人和拿着一本書,細細的討論着什麼。黃昏的光暈,透過格子窗,再透過書架,撒在兩個的熟睡的小人身上。也不知是誰先睡熟的,只知兩小人,女娃娃靠在男娃娃肩膀上打着小憨憨,男娃娃也是張着小嘴細細的呼吸着。兩人正睡得香甜,卻被一干啞的桑音驚醒了。
“老爺,不知您叫老身前來所爲何事?”
“嗯,嬤嬤是本太守的接生婆吧!沒記錯的話,嬤嬤是跟着孃親一起來的平陽城吧。”
“是啊,老爺,老身原是嘉靖候府的家生子,當年是跟着老夫人陪嫁過來的,學了接生一道,幸而有所成就,纔敢來爲老夫人接生的。”
“即是這樣想來嬤嬤也是知道該怎樣保得母子平安吧。”
“是,老身卻有其道。”
“恩……”
“老爺要說什麼儘管直說,老夫人待奴婢有恩,夫人老爺也待老身不薄,老身知道怎麼做的。”
“嬤嬤,我當然是信得過你的,想來嬤嬤也知道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吧。有些人留下反倒是禍患啊。”
“老身知道,定會保得孩子安康,會做得乾乾靜靜的。”
“好,那我送嬤嬤出去,一切就拜託嬤嬤了。”
“老身不敢。”
聲音漸漸遠去了,小薄勍放下他的手,悠悠再也堅持不住滑倒在地。一天之內,做了兩回牆上君子,一回特意一回無意,卻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是悠悠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感到這個社會權利的可怕。在悠悠看來,屏姨娘雖有錯,卻也是出於自衛,只是一點小矛盾,或許還有點想要權力的慾望,卻不至於要了她的命。這是個沒有話語權的時代,一個恐怖的黑暗時代。她害怕這樣的陰謀,她害怕這樣的父親。她更害怕她自己也成爲這樣。
悠悠扒拉着要起來,喃喃道“我要逃,對逃出去,我不要在這裡,我怕,太恐怖了,這裡簡直殺人不眨眼。”
“悠悠,你冷靜一點。姨父並沒有做錯啊,那個女人想傷你的命。”
“可是她並沒有真傷了我。”悠悠激動的還要往外衝,卻扯不開小薄勍的牽制。畢竟還是大了四歲,一個還是練武奇才。“不行我要先告訴屏姨娘讓她逃,對讓她逃。”
“悠悠。”悠悠第一次看到小薄勍如此嚴肅可怕的臉,愣住了。“悠悠,別說姨父不會讓她活着出去。就是真逃出去了,外面豈是一個女人可以生活的了得?再說,她傷害你在先,辱罵我們,想要奪權在後,又怎麼能留呢?”
“你不是表哥,表哥不是這樣的,你好可怕,我怕你,你放開我。”悠悠聽到他的話,真的怕的直打顫,這還是個孩子啊,卻有了這樣的思想,這就是權利意識嗎?這就是掌權者教育出來的孩子,這就是將來的世界嗎?
“悠悠,你別拍,別怕,我還是你表哥,你別怕我好嗎,你說過你喜歡我的。”看着快要哭出來,口不擇言的小薄勍,悠悠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他也只是個孩子啊,只是被權利教育成這樣了而已,又何必怪他呢,他也沒錯?
“表哥,我不會怕你了,我想回去休息了。我們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告訴別人好不好?”
她深深地感到無力。是啊,她也只是個孩子,即使想保她,也是有心無力,誰又會相信一個三歲小孩子的話呢,就是說了,她們也會想別的辦法除掉她的吧?也許真的要無事高高掛起,也許從外婆家回來的時候,也許……就什麼都沒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