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愛離別 章十七 靜養
重新被穿上衣服，舒夜箏並沒有覺得欣喜，因爲成了習慣之後，自尊就不再變得重要。被鎖了過久，他的手腳肌肉都有些萎縮，所以只能躺在等着別人伺候。別院是一間不大的院子，舒夜箏躺在並未多仔細看清，只是隱隱約約從牀頭的窗戶望出去能看到些許院子裡的景色，一株很高的榆樹，旁邊還有兩株低矮的不知什麼樹木，一池碧水，也許還養着些錦鯉，那模模糊糊的一抹紅色便該是種着的些花草了。
真是時時刻刻不忘了提醒我，舒夜箏看着那些紅豔的花不由苦笑，我現在這樣子算什麼？囚犯也不像，門客也不像，好友更不是，難道又想出了什麼新法子來折磨我不成？醉夢的毒已經頗深了，現在幾乎有大半天是處於半夢半醒狀態，想要再怎麼折磨自己都有些算白費力氣了。只是時常想起年少時，卻又不是那時那白衣少年的殘像，而是那場血腥的背叛。現在如果認真地計較起來，到底是誰背叛了誰也說不清了，只是自己卻無論如何不能原諒那個傷害了師傅的男人。
又陷入了回憶了吧，舒夜箏無奈的自嘲，就算不受醉夢控制，自己還是免不了要去想那些過去的事情，只是醉夢中看不清真實，而清醒的回憶卻真實地可怕。
在別院裡有兩個小奴，是專門撥來伺候不能動彈的舒夜箏的，一個叫小怨，一個叫小憐，倒是正應了景。兩個丫頭都伶俐的緊，若非必要絕不會同舒夜箏說話，怕給自己惹了禍事，每日只是爲舒夜箏端些飯菜和茶水來，若是要服侍他洗臉擦身卻是萬萬不敢。舒夜箏手腳麻痹，無論如何也無法動彈，而身上的鞭傷卻慢慢開始結疤好了，奇癢無比，幾日不擦身洗澡真真是要了他的命，倒還不如每日打上幾鞭來得解癢呢。
這日黃昏，舒夜箏實在是癢的受不了，忍了這許多天再也無法忍住了，於是想喚兩個丫環來倒些水，看看能否自己來擦一下身子。
“小怨……”許多日沒有說話，喉嚨變得沙啞艱澀，聲音裡道不出的滄桑。
丫環小怨難得聽見這位別院裡的公子開口，想着主人要自己好好照顧他，卻又不可與他過多言語，也不敢應一聲，只是慌忙從外屋跑了進來。
看到丫環拘謹的站在自己牀爆只是用眼神示意着說有什麼吩咐，舒夜箏不由心中暗暗苦笑，嘴上卻柔聲道：“可否勞煩小怨爲我倒些熱水進來，我想自己擦擦身。”
小怨疑惑的看了舒夜箏一眼，不動，只是衝他搖。
“我不會麻煩你們的，我想自己試着來。”說罷向丫環伸了伸稍微恢復了些知覺的左手。
小怨仍是有些不敢，只實在不忍心違逆了舒夜箏帶些期許的眼光，最後只得去了。
半晌，兩個丫環端進來一隻木桶，不算大，但也能容一人坐入，桶中裝了大半桶的水，也難爲這兩個小丫環怎麼給端來的。
“難爲你們了，只是我現在這樣也真是無以爲報。”舒夜箏苦澀的自嘲了一句，兩個丫環忙，張了張口做出了不的口型，卻始終沒敢說出聲。最後看了眼舒夜箏，輕聲走了出去。
舒夜箏見兩個丫環出去後，使盡力氣從坐了起來，走到了水桶爆本想用巾子蘸些水擦擦便罷，卻在看到那半桶水後改了主意，想要好好沐浴一番了。
艱難的脫去了身上的衣服，舒夜箏費盡力氣爬進了木桶，滾熱的熱水燙得他渾身一震，多少天沒有這樣舒舒服服的沐浴了，一股暖流直從腳底熱到了心頭，而手腳的麻木感決也不像從前那般了，試着動了動手指，發現也比以前自如了。
在木桶中泡了半日，舒夜箏覺得渾身筋絡舒暢，手腳較之以前也靈活了許多，方纔領會了沐浴的妙處，而最重要的是身上也不像往常那般奇癢難忍了，若是像這樣每天沐浴，也許過了了多久便可行動自如了。舒夜箏這樣邊想邊從木桶裡跨出來，未料腳一沾地，居然一個打滑，直直衝地上摔了下去。
於是從外間進來想看看舒夜箏擦得怎麼樣的小憐便看到了全身的舒夜箏摔倒在地上，房間裡一地的水。
想要將舒夜箏扶起來，手將要觸到舒夜箏手臂時卻又縮了回來。“該怎麼辦？”小憐看着倒在地上昏了過去的舒夜箏，腦中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