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愛離別 章三十五 回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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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舒夜箏六歲,沈孤傾十歲。
猶記得那是一個桃花盛開的春日,舒夜箏在母后的帶領之下見到了自己從未見過面的舅舅,也便是母后的親弟——寧默徊。
這個男人也便是煌國第一才子,文武皆精,爲人謙和有禮又相貌堂堂,卻完美到讓人不敢親近,恐生了褻瀆之意。因此便得了一個廣寒公子的稱號,只可遠觀,卻是萬萬不可褻玩的。
遠遠的望見這個男人在夕照宮的一株桃枝下拈花一笑,舒夜箏便認定了這個漂亮的舅舅便是自己的師傅無疑了。
在夕照宮住了兩日,寧默徊便帶了舒夜箏離開了,兩人走的很是匆忙,便是連父皇和母后也未去拜別。
舒夜箏那時年紀尚小,是怎麼也看不懂寧默徊眼底的那些陳年的感情的,縱使是現在,他早已曾經滄海,也許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來,因爲寧默徊將自己的感情掩飾的太過完美,完美到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然後讓這些感情在心底腐爛發酵,伴隨着自己青山綠水,到老到死。
出了宮之後便是半個月的行程,等到到達寧默徊居住的地方——北蒼山時,桃花早就開始凋謝了。然後在那座簡陋的房屋的外面,他見到了今生今世永遠也逃不開的夢魘——沈孤傾。
彼時的沈孤傾不過十歲,身體不過是稚嫩的孩童模樣,然而眉目間卻已帶了些帝王家特有的英氣,讓舒夜箏不由得有些害怕,皇家的威嚴,他見的多了,哪個不是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呢。
然而走近時看,卻見他手中正執一株桃花,人面桃花相與映,煞是好看,竟生生沖淡了舒夜箏心中的納不適而對眼前的人產生了好感。
“來,送給你。”沈孤傾待舒夜箏走近,便將手中的桃枝遞了上去,笑着說道:“特意爲你去採的,最後一枝了。”
這是這個春季最後一株的桃花,將兩個人的命運,牢牢地連在了一起。
時間轉瞬而逝,不知不覺間,這兩個孩子已經長成了少年模樣。
而兩人之間的感情,也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愈加深刻。
“阿箏,你又輸了。該罰你什麼好?”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笑着將一顆黑子放在了棋盤上,然後擡起頭來看對面的青衣少年,目光裡滿是狡黠。
“怎麼又是你贏?”青衣的少年不滿的嘟起了嘴然後又道:“你就不能讓我一回麼。”
“當然不行了,不然怎麼能從你身上討得好處來,你要想,平時你可有多麼小氣。”白衣少年滿臉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那你想要什麼?”青衣少年無奈的看着白衣少年問道。
“我想……要你親我一下。”白衣少年雙手相抱,目光始終在青衣少年身上打轉,流露出來的竟是滿腔濃濃的愛意。
“沈孤傾,你找打!”青衣少年伸手就要作打人狀,手是高高的揮了起來,落下去卻始終不敢用力,輕輕一拍,倒像是在給人撓癢。
白衣少年卻反手抓住了青衣少年拍在自己肩上的手,作勢要放到脣邊去親,羞得那青衣少年滿臉通紅,卻始終未將手縮回去。哪知白衣少年半途卻將手放了回去,另一隻手卻伸上了青衣少年的髮際,摘下了一瓣沾在他頭上的桃花放到了自己的嘴裡,笑道:“果然是人比花嬌。”
頓時,青衣少年撲了上去,將白衣少年按倒在地,兩個少年扭作一團,只能看到青色與白色不斷的跳躍,再跳躍,最終合爲一體……
夜晚,一輪明月高照。
而山中舊屋的屋頂上,卻有兩個少年靠背而坐。
“喂,我說,如果我們能天天在一起看月亮,那該有多好。”舒夜箏倚着沈孤傾,眼睛晶亮,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仍然不能被掩蓋。
“爲什麼不能呢?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會的……”沈孤傾轉身扳過舒夜箏的身體堅定的說到。
“是啊,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舒夜箏低聲的呢喃着。
緩緩地,沈孤傾的脣貼近了舒夜箏,最終嚴密的合在了一起。
契合的彷彿就像,從開天闢地起,這兩雙脣,就應該貼合在一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