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哥“字還含在嘴邊時,電話那端的男人笑聲更大了,那種笑聲就跟魔音似的,讓人不寒而慄,蝕骨穿心。
我猛地打了一個激靈,盡最大努力地讓自己鎮靜,然後緩緩開口問,“你打我電話有什麼事?”
“葉小敏,既然你猜到了我是誰,怎麼不問問我明天要送給你一份怎麼樣的大禮?”對方講話的聲音極其地清冷,隔着電話我都能感覺到那股直沁心脾的寒意。
聽到“大禮”這兩個字,我感覺這個航哥不會讓我和許子堯婚禮順利舉行的,於是我顫顫巍巍地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葉小敏,我要你在婚禮上當面拒絕許子堯,讓許子堯顏面掃地。”
“不可能。”我幾乎是直接脫口而出,雖然明天的婚禮人出席的人並不多,可畢竟都是我和許子堯身邊的親朋好友,如果我拒絕許子堯,那豈不是比捅他一刀還過分。
“葉小敏,這是你自己選的路,不要怪我。”電話裡的航哥提高了一些聲調,語氣裡有些冷嘲的意味,過了三兩秒之後,他低聲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葉小敏,你會爲你今天的不識時務而付出代價的。”
話落的一瞬間,我的神經立刻緊繃,雖然我不清楚航哥口中的所謂的大禮究竟指的是什麼?可隱隱感覺那份大禮跟馬菁和鍾姨隱瞞的那件事有關,甚至還跟許子堯有關聯。
沉默了半響,我忽然鼓起一股勇氣,認真地回,“我不知道你爲什麼給我電話?是想恐嚇我還是想警告我,但是我想告訴你,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接受,你有什麼本事儘管放馬過來,許子堯不怕你,我也不會怕你。”
“夠有性子的嘛?”電話裡的航哥冷哼一聲,“葉小敏,你信不信終有一天你會跟我站在同一個戰線,用盡一切辦法把許子堯給滅了?”
“你他媽的少放屁。”我對着電話直接怒吼了一句,吼完之後立刻掛斷電話,然後憤憤地把手機扔到一邊,好幾分鐘過去之後,胸腔裡的怒氣才漸漸平復下來,
平復之後,我的心好像有幾隻水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久久不能平靜。
我不知道航哥爲什麼要在婚禮前打電話要挾我?難不成他手上真的有什麼制服許子堯的王牌嗎?可爲什麼要打電話給我呢?我又不認識他,他打電話給我應該不只是要挾和挑釁那麼簡單。
這個航哥竟然能讓許子堯那麼忌憚,肯定是一個狠角色,而且是非常狠的角色。
同那個叫航哥打完電話後,我又在陽臺站了一會,直到感覺睏意纔回到牀上睡覺。
不知怎麼回事,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了好一會,睏意卻消失了,腦海裡一直在久久迴盪着那個航哥講的最後一句話,他說我哪一天會跟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還會想盡一切辦法把許子堯給滅了。
初聽的時候,我是氣憤,衝動地把電話給掛了,可現在想來卻隱隱感覺這句話似乎要一語成讖,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小敏,怎麼呢?”在我第六次翻身的時候,身旁的馬菁被我吵醒了,睡意朦朧地問我。
握咬了咬嘴脣,思索了一下,開口問,“馬菁,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感覺我和許子堯婚禮不會那麼順順利利的。”
“小敏,你想多了,快點睡吧,不然你就變成一個熊貓新娘了。”馬菁慵懶地回了我一句,之後又翻身睡了過去。
我也嘗試閉上眼去睡覺,可睡意不知怎麼的竟然消失殆盡,最後我只能望着天花板發呆,不知道發了多久,最後兩隻眼皮打架得厲害,我才昏昏沉沉睡過去。
等到我再醒來的時候,是被馬菁叫醒的,早上七點還不到,可由於要化妝,只好起來,頂着黑眼圈睡眼惺忪地被化妝師折騰着,然後換上婚紗。
好在許子堯找來的化妝師技術比較好,不到一個小時已經把我搗騰得差不多了,看着鏡中的自己,盤起了頭髮,畫上了精緻的妝容,眼圈也被粉底蓋住了,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長得不錯,難怪別人都說女孩子一生中最漂亮的時候就是穿婚紗嫁人的時候,果然一點也不假。
至於其他人,馬菁很早就換上了伴娘裝,唐霞和沈盼盼也在我化妝的時候到了,作爲我的孃家人,擔任其爲難許子堯那個新郎官的角色,而鍾姨則是換上了一件暗紅色的旗袍,因爲她要以我媽媽的角色陪我走紅毯,然後把我的手交給許子堯。
而默默則是穿得一個小西服套裝,很帥氣也很可愛,就跟婚禮上的花童差不多,看着那個眉眼中和許子堯有七八分相似的默默,我的心忽然暖了一下,我知道我今天要嫁給我愛的男人了,並且那個男人會疼愛我一輩子。
差不多九點多的時候,許子堯帶着伴郎沈書安還有顧浩來了。
一到酒吧門外,沈盼盼就開始爲守在她的關卡,非逼着許子堯坐一百個俯臥撐,不然不放行。
我和馬菁等人都站在二樓處看着,鍾姨忙用眼神示意沈盼盼不要太過。
可沈盼盼依舊不依不饒,揚言說我是她這輩子最好的姐妹,不給許子堯一點顏色,以後許子堯欺負我了咋辦?說什麼飛到大洋彼岸還得需要幾個小時呢?
許子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隨即彎下身子手扶着地開始做了起來,沈盼盼熱情高漲地數着。
“一,二,三……”
許子堯今天雖然是新郎官,可還是依舊跟平時差不多的一身最簡單的黑色修身西裝搭配白襯衫,但是就是這麼簡單行頭,顯得就讓他在顧浩和沈書安那樣兩個長得不錯的男人中間顯得鶴立雞羣。
看着許子堯趴在地上一俯一臥,絲毫不像平日裡那個有些潔癖的他,我忙對樓下的沈盼盼擠眉弄眼,讓她不要太過,畢竟許子堯那個人的性格好起來有些時候跟小綿羊似的,可更多的時候就跟一頭獅子一樣,真要是做的過分起來,他搞不好會直接翻臉的。
卻不想沈盼盼對於我的擠眉弄眼地警告就當沒看到,繼續數着,“十八,十九,二十。”
然而許子堯不是一個聽話的人,當沈盼盼數到二十的時候,他直接拍拍手起來了,然後對着身旁的沈書安說,沈盼盼交給他了。
沒等沈盼盼答應,許子堯直接大步流星地往二樓方向走。
沈盼盼快步跑到許子堯面前,張開雙臂攔住說,“許子堯,你還有八十個沒做,不要耍賴。”
許子堯伸手指了指身後的沈書安,笑着回,“書安會幫我的。”
話音剛落,沈書安非常合適宜地出現,正準備俯下身體往地下一躺時,沈盼盼立馬攔住了他說,算了。
一聽沈盼盼說算了,許子堯雙眸盡是狡黠,還不忘用餘光對我挑挑眉。
我抿嘴笑着,許子堯這一招真夠厲害的,吃定了沈盼盼不捨得難爲沈書安。
上樓之後,是伴娘馬菁把守,不同於沈盼盼的鬧騰,馬菁只是讓許子堯承諾一件事,承諾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必須待我好,讓我幸福快樂一輩子。
許子堯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態度很誠懇也很認真地說,他會做到的,一定會做到的。
之後是鍾姨親手幫我交給許子堯,叮囑許子堯以後必須好好待我,不然她這個乾媽不會放過他的。
許子堯難得像一個小學生似的,耳提面命地聽完鍾姨那些叮囑,最後終於可以抱着我離開。
一上車,許子堯立刻鬆了鬆領帶,輕籲一口氣,“沒想到辦一個婚禮這麼累人。”
我坐在一旁笑着回,“你這是叫自作自受,其實那個俯臥撐你壓根不用去做,讓沈書安幫你頂着不就可以了。”
“你他媽的以爲我真想做俯臥撐?”許子堯沒好氣地回了我一句,還不忘對我撇撇嘴,半響之後,他嘆氣說,“還不是爲了讓你開心一下嘛,再者我聽說新郎如果接受新娘孃家人的爲難,那樣的婚姻會幸福美滿一輩子的。”
雖然我不知道許子堯究竟是聽誰說的,可只要想到他答應沈盼盼做俯臥撐是爲了讓我和他的婚姻美滿幸福一輩子心裡感覺特別的溫暖,真的是暖得不像話了。
“子堯,我想問一下,我們的婚禮會順順利利對嗎?”不知怎麼回事,我突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聲。
越是緊接婚禮典禮,我越是感覺不安,總感覺一切就像就跟泡沫一樣,看似光鮮亮麗,可是輕輕一碰,搞不好立刻會毀滅,最後只是一場黃粱一夢。
尤其是航哥講的那句話,更是像夢魘一樣時不時迴盪在我耳邊,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話落了很久,許子堯非常斬釘截鐵地回答,“小敏,會的,我們的婚禮會順順利利的。請你相信我,還有婚禮一結束,我們就飛到美國去,行李我已經找人送到了機場。”
“嗯。”我點了點頭,心稍稍地放回了肚子裡,隨即我又問,“那麼騰雲怎麼辦?你不是一直在幫你舅舅打理嗎?你這一走……”
“傻瓜,我早就不做騰雲的負責人了,等一下上飛機我有份結婚禮物要給你。”許子堯一邊溫柔地說着,一邊把我的手抓到他那裡去。
“什麼禮物?”我疑惑地問。
“上了飛機就知道了。”許子堯一邊笑着說,一邊擺弄着我手上的戒指。
我點了點頭,心裡期待着他給我準備的那份結婚禮物。
不知是不是趕上週末還是怎麼的,去教堂的路上竟然堵車了,而且堵得很厲害。
大概堵了一刻鐘這樣,車子只是龜速地前進了十米遠,許子堯有些不耐煩地問開我們開婚車的秦叔到底怎麼回事?
秦叔忙探出頭,看了好一會,跟我和許子堯解釋說,前方好像出車禍了,交警還在處理。
“出車禍?”許子堯嘴巴里喃喃自語着,眉頭都快擰成了一個疙瘩,深邃的眸子竟然閃動着狠戾和稅利。
瞧見這樣的許子堯,我突然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小敏,怎麼呢?”許子堯關心地語氣突然傳進我的耳朵裡。
我努力擠出一計微笑,搖頭說沒事。
儘管我嘴巴說沒事,可心裡卻跟此時外面的排着長龍的車輛一樣莫名地堵得慌,航哥的那句我會爲我的不識時務而付出代價就跟一條小蟲子似的,一點點咬着我的心,使我渾身不自在。
在我心神不寧之際,許子堯突然伸手把我往他懷裡攬,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隻手緊緊地摟住我的腰,沉穩地說,“小敏,不要多想,距離十點二十八分的婚禮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來得及的。”
我輕輕嗯了一聲,讓許子堯放心,可我的心卻更加的不安了。
因爲我能感覺許子堯的胸口起伏得很厲害,我知道他表面上安慰我沒事,可他的心裡卻是極其地煎熬着,他要努力說服自己,也要努力地說服我。
好在沒多久路況終於恢復正常,不再堵車了。秦叔幾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儘可能地超過一些車輛讓我們儘快抵達教堂。
卻不想快要到教堂的時候,許子堯突然接到了沈書安的電話,沈書安跟許子堯說,宋靜茹跟着許子堯爸媽也到了教堂。
聽到宋靜茹三個字,我的心頓時咯噔了一下,心裡的不安更是膨脹到了許多。
我就知道會咬人的狗不叫,就像宋靜茹,我本以爲她會來找我,可她並沒有,那麼我就猜想她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去我和許子堯的婚禮現場。
許子堯像是看出我的擔心似的,把我的手握得更加了,附在我耳畔邊輕輕說了一句,沒事,有他在,不會有事的。
我點了點頭認真地回,我相信他。
卻不想當秦叔把車子開到教堂的停車場,準備下車的時候我的電話響了,而給我打電話的竟然是齊唐。
對,就是齊唐。
許子堯疑惑地瞥了我一眼,隨即跟我說,他先跟沈書安和馬菁會合,等一下讓秦叔帶我去休息室,還叮囑我儘快快點打完,不要太耽誤婚禮的時間。
我點頭答應,然後等許子堯前腳一走,我後腳就接聽了齊唐的電話。
“小敏,你現在在哪裡?”電話那端的齊唐早我一步開口問,聲音喘得厲害,像是跟進行過劇烈運動似的。
我抿了抿嘴脣,有些羞澀地回,“我在教堂的停車場,馬上我和許子堯的婚禮要開始了。”
“什麼?你已經在教堂了。”齊唐驚呼一聲,頓了頓,他火急火燎地說,“小敏,我好像從來沒有要求你做過什麼事,今天我能不能要求你做一件事?”
我笑着問,“嗯,齊唐,你要我做什麼事?”
“小敏,我請你相信我,我齊唐這輩子可以傷害任何人,欺騙任何人,但是永遠不會傷害你,欺騙你。”齊唐語氣很嚴肅,停頓了一下,他像是重重吸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小敏,我求你今天不要跟許子堯舉行婚禮好不好?”
話音還未落,我像是被220伏特的電擊猛地擊了一下似的,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短促而痙攣地深呼一口氣之後,我又深深吸吸了一口氣,茫然而失措地問,“齊唐,你爲什麼會求我不要跟許子堯舉行婚禮?”
電話那端的齊唐忽然沉默了,遲遲沒有回答我。
而我沒有再問,只是一直咬着嘴脣,眼睛死死地盯着婚車上引擎蓋上的被鮮花包圍地象徵着我和許子堯的一對情侶玩具。
“小敏,我求你答應我好不好?”齊唐突然有冒出了一句,不同於剛剛的急切,現在他的語氣很軟,可以用低聲下氣來形容。
我心跳徒然加快,一顆心就像馬上要從胸口崩出來似的,這是我聽第二個人要求我今天不要跟許子堯舉行婚禮,一個是航哥,許子堯的那個死對頭,我遲遲沒有見過面的死對頭。
航哥我大致地能猜到,他無外乎是想要許子堯顏面掃地,而齊唐呢?他爲什麼要我今天不跟許子堯舉辦婚禮呢?
他跟許子堯也沒仇沒怨的,不會平白無故提出這樣匪夷所思的要求的,而且還口口聲聲說是爲我好?
對於其他人我或許不瞭解,可齊唐我比誰都清楚,他把我當知音,好朋友,其他人會傷害我欺騙我,但是齊唐不會,可齊唐爲什麼求我今天不要跟許子堯舉行婚禮呢?
而以我對齊唐的瞭解,一定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隱情,於是我開口問,“齊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