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些人,你會害怕嗎?”許子航縮回手,靠近我問我。眼中帶着探究和心疼。
說實話,不害怕是假的,就連在江城撐起一片天的許子航都束手無策,我一個弱女子能應付多少。
不過我還是搖了搖頭表示不害怕。
許子航盯着我看了好一會,一下子笑了,“等你身體好一些再說吧。”
一說完,許子航轉身準備離開。
我叫住了他,“許子航,謝謝。”
話落,許子航身體怔了一下,眉梢一挑,低着頭自嘲地說,“等你變成毒婦,你會恨我的。”
我愣了三秒。
許子航有些繃不住地笑了,“那樣也好,剛好跟我這個熱血的報仇機器可以湊成一對了。”
我沒有說話,因爲此刻我發現許子航並沒有之前我所看到的那麼糟糕,關於好人和壞人的定義很多時候都是因人而異。也許許子航對其他人來說就像病毒一樣,讓人厭惡至極,可他對我倒是摻雜着幾分真心實意。
接下來一些時間,許子航爲了能讓我早日康復,特意請來了一些康健醫生幫我恢,不但如此,他還找來了一個阿姨,專門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幫馬菁減輕一些負擔,尤其是馬菁不在,我一個人上廁所和洗澡終究還是不方便。
四十多天後,我去醫院拍片複查,醫生說癒合得很不錯,也幫我把石膏給拆了,但是走路什麼的還是偶爾使用柺棍,不然對恢復不好。
那天是許子航陪我去醫院的,檢查結束之後,他帶我去一家港式餐館吃飯。
不同於先前,許子航這一次竟然沒有跟我搶吃的了,而是靜靜地看着我吃。
“我猜許子堯知道倩姨在哪裡。”許子航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我身體一僵,忙放下筷子,震驚地嘴巴張得很大盯着許子航,皺着眉,聲音顫抖地問,“你……你說什麼?”
腦袋瞬間嗡嗡作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抽着似的,怎麼會是許子堯綁架了我媽?他爲什麼綁架我媽?
許子航似乎並不意外我的反應,而是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排骨往嘴裡送,一邊咀嚼着,他一邊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許子堯知道倩姨的下落,但是從我眼皮子底下帶走倩姨的人不是他。”
我木訥了,更是吃驚地看向許子航。
許子航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我,而是自顧自地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菸快速地點上,垂下眼,深吸了一口,緩緩吐着白霧說,“我曾聽倩姨提過,她愛上過一個不該愛上的男人,以前我認爲她所指的男人是陸勝銘,但是我錯了,根本不是。陸勝銘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在江城有那麼大能耐的人只有一個。”
“宋文晉。”我想都沒想幾乎脫口而出。
許子航擡眼瞥了我一眼,不急不緩地說,“沒錯,就是他。還記得許子堯和宋靜茹訂婚典禮的那天,宋文晉對你的態度挺玩味的。”
話音剛落,我的心莫名地輕顫了一下。
許子航緩慢而低嘆地出了一口氣說,“其實我很早就懷疑了宋文晉了,只不過沒有得到論證罷了。宋文晉是一個警惕性很高的人,當然能達到他今天的成就,沒有一點警惕性怎麼可以立足?就是宋文晉對你的態度驗證我的猜測的同時,也給了我另一個極其大膽的猜測?”
“你……你在和我開玩笑是不是?”我拼命地搖着頭,雙手胡亂着撓着頭髮,嘴裡依舊喃喃自語着,“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
“我是學醫的,在醫學上完全沒有血緣關係又長得相似的人機率很低,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你跟宋靜嫺長得真的很像,這一點很多人都可以證明……”
“許子航,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了。”我迫不及待地打斷了許子航接下去要說的話,朝他嘶吼着,嘴巴里還是一遍遍重複着“不可能”三個字。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會是宋文晉的女兒的,更不會是宋靜茹的姐姐的不會的……我爸怎麼會是宋文晉呢?
許子航沒有安撫我,而是從他的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文件,慢慢地把文件遞給我,無奈地說,“人生在世,我們可以選擇很多,但是有些是我們不能選擇的,就像我們不能選擇我們的父母。”
我顫顫巍巍地接過許子航遞過來的文件,打開文件的一瞬間,我的電大腦像是失去了所有指揮我行動的能力,愣着兩隻眼睛發癡地看着文件中的最後一行字:跟上所述,提供的樣本99.8%是父女關係。
“父女關係”看到這四個字,我只感覺頭頂猛地一個晴天霹靂,不但心顫抖着,嘴脣也跟着顫抖着,“怎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
“許子堯和宋靜茹訂婚那天,我跟着宋文晉去了衛生間,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從他頭上揪了幾根頭髮,之後又揪你的頭髮拿去做得證明,應該不會有假。”
許子航的平淡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裡,我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眼睛依舊是不可置信地盯着許子航。
“你是宋文晉女兒這件事,估計宋文晉還不知道,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會去查,再加上宋文晉因爲倩姨的緣故對你態度不錯,這一點剛好被那些有些人利用,所以纔有人按捺不住花錢找流氓糟踏你。一來可以讓對你癡心的那些男人死心,二來即便你是宋文晉的女兒,被那些流氓糟踏,以宋文晉今時今日的地位他不會承認你這樣的女兒,再加上你因爲販毒坐過牢,還有倩姨的背景,到時候,你恐怕會成爲衆矢之的。”許子航語氣很平淡地說。
驀地,我怔了一下,短促而痙攣地深呼一口氣,只感覺脊樑骨流下一股股冷汗,沒想到花錢找流氓糟踏我背後還有這麼多事情。
良久之後,我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顫抖着聲音問,“我能問你幾件事嗎?”
“你問。”許子航脣稍一勾,像是料到我會提問。
“花錢找流氓糟踏我的人除了宋文晉,還有……還有誰?”問完之後我心裡特別緊張,因爲我很害怕許子航會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即便我心裡也沒底,只是懷疑,可我不願意去相信。
沉默超過了三分鐘多,許子航低沉的聲音才傳進我的耳朵裡,“陳燕,齊唐的媽。還有許子堯的媽。”
話落的一瞬間,我輕籲一口氣,可下一刻我卻慘淡地笑了笑,“爲什麼,爲什麼是她們?”
許子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齊唐的媽不用我多說,你應該知道原因,齊唐對你癡心一片,你被人糟踏,齊唐對你可能就會徹底的私心。換句話說,如果你真的是宋文晉的女兒,那麼宋文晉的家產你認爲會怎樣?在此之前就算齊唐不是宋文晉親生的,他和他媽至少可以拿到宋文晉一半的家產,另一半就會給宋靜茹。可你和倩姨出現了,突然要跟他們分一杯羹,你認爲他們能容得下你和倩姨嗎?鳥爲食亡,人爲財死的道理你應該知道。”
我倒吸一口涼氣,冷笑地說,“既然他們這麼容不下我,那麼我就偏偏要跟他們搶那一杯羹去。”
“至於許子堯的媽,她這麼做,無外乎是讓許子堯對你徹底死心,當然也不排除趁機打擊報復我。打狗還得看主人,敢動你,他們是不想活了。”許子航沉沉地說着,從他的語氣裡我感覺到他已經怒了。
我壓抑着情緒,嚥了一口唾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媽在宋文晉手裡?所以你就不着急去找。”
許子航點了點頭,淡淡地解釋,“沒錯,既然宋文晉曾經跟倩姨有過一段過去,那麼宋文晉肯定不會傷害倩姨,相反他會盡全力保護好倩姨,也會想各種辦法讓倩姨恢復,一旦倩姨恢復了,你的身世真相也就大白了。雖然我不想承認,可在江城能保護好倩姨的人除了宋文晉,沒有第二個。”
我沉悶了一會,感嘆着許子航不愧是許子航,更或許從我媽被綁架的那一天他就猜到了。
許子航像是猜到我心裡所想的,忽然微笑地說,“我沒有那麼大能耐,只不過是你幫我排除了齊唐的媽,既然不是齊唐的媽,那麼就是宋文晉了。”
“那許子堯呢?他……他爲什麼……”話說到一半我就沒往下問。
“爲什麼跟宋靜茹訂婚是吧?”許子航薄脣微微一揚,嗓音透出幾絲陰鬱,“葉小敏,如果你還放不下許子堯,趁早不要想着報仇。”
我擡頭看向許子航,只見他正半眯着眼睛,長而茂密的睫毛幾乎遮住了他黑色的眸子,可那雙眸子卻凝聚着一股強大的恨意。
對視不到一秒,我心虛地轉移視線。
而坐在的對面的許子航忽然站起身,盯着我向我慢慢走來。
走到我跟前的時候,他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滑過我的臉頰,然後擡起我的下巴,讓我跟他對視,隨即他一字一句地說,“昨天我查到三年前倩姨被冤枉偷稅漏稅,還有害倩姨出車禍變成植物人都是因爲齊唐的媽,包括花錢找流氓糟踏你等等,你想報仇嗎?”
我捏緊雙拳,瞪大眼珠子很用力地點點頭。
“那好,做我的情人”許子航促狹的眸子,含笑地吐出幾個字。
頓時,我目瞪口呆,好像被人打了一棍似的,“做你的……情人?”
“我是一個生意人,講究投入和回報,你沒有投入,還有回報你認爲可能嗎?再者,除了你的身體,我不知道你還能給我什麼?”許子航譏笑地說,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難不成你還能給我心嗎?不可能,你的心早就許子堯那裡了,指望你收回來是不可能的,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
“爲什麼?爲什麼要得到我的人?”我嚥了嚥唾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要是換成以前的我一定會對許子航發火動怒,可眼下我不能,因爲我知道除了許子航沒有人再會幫我了,指望我那個父親宋文晉嗎?怎麼可能,他連我的存在都不知道?還能幫我做什麼?再者宋靜茹也是他的女兒,齊唐的媽守在他身邊二十多年,會因爲我的一句話而改變什麼嗎?我纔沒有那麼天真。
許子航不以爲然地笑了笑,“聽說通往一個女人的心是那裡,搞不好你跟我做得多了,會愛上我,發現我比許子堯更值得你愛。”
我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許子航,難不成他是愛上我呢?要不然他爲什麼要讓我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