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后悔嗎？”我突然問道。
“後悔？也許！尤其是……”父皇的眼睛開始迷離。“可是如果這一生朕連一次都沒有愛過，那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我在心裡感慨：也許父皇不是個好皇帝，可他絕對是個好情人！
“不過李相看在皇后跟鈺兒的面上還沒跟朕撕破臉。可他卻逼着朕立鈺兒爲太子！正因爲李相一家的跋扈，所以熙兒一死，朕立刻懷疑是皇后所爲，而沒有想到其他的可能！”
“父皇的意思是大哥不是皇后害死的？”
“柔兒認爲皇后要害你大哥的動機是什麼？”父皇不答反問。
不假思索我立刻答道：“因爲大哥比二哥優秀，她怕大哥奪了她兒子的太子之位。”
“柔兒認爲現在的朝堂只要優秀就能穩坐那把龍椅嗎？”
我啞然了。父皇接着說道：“你大哥雖然優秀，可是他的背後並沒有強大的家族勢力支持，他再優秀一個人也不可能力挽狂瀾。皇后不是蠢人，怎麼會認爲你大哥有威脅呢，如果一定要講威脅，真正威脅到她的應該是晉兒纔對。你母妃是朕最寵愛的妃子，朕甚至爲了他想大赦天下。晉兒的背後又有燕家做靠山。她不去暗殺晉兒卻來害你大哥不是太奇怪了嗎？”
是啊，父皇分析的很對。如果不是皇后，那麼會是誰？我簡直不敢想象！
“是燕太尉！？”我以爲我在想，誰知我已經說了出來。
父皇疲憊地閉了閉眼：“柔兒很聰明！等朕冷靜下來，朕就明白這是一場陰謀，目的是讓朕跟李相有隔閡。朕立刻找了李相，就在朕快跟李相達成協議時鈺兒死了，接着皇后瘋了，李相跟朕就此徹底決裂，現李相已經告老還鄉，不問朝事。原本跟隨李相的大臣或自動罷職或投靠燕太尉。”
“二哥也是他害死的！”我恨恨地接口道。
父皇的表情複雜難辨，半晌才點頭。
我再問：“所以父皇才這麼急着要跟司馬家聯姻，目的是想要聯合司馬家對付燕家嗎？”我還想說：對付完燕家後，父皇你還準備怎麼制約司馬家呢？畢竟我們陳家已經對他們失約過，他們司馬家憑什麼將江山拱手再讓給我們陳家？可又覺得這話太尖銳！生生嚥了回去。
父皇苦笑了一下：“不，朕不會拿你去做什麼交易！父皇把你許配給司馬家是因爲這是朕唯一能想到保護你的辦法！朕累了，不想再這麼算計來算計去的。就算我們陳家不要這江山，這江山也該還給他們司馬家，絕不能讓它姓燕!你看着吧，司馬家遲早要對付燕家，雖然這不是一朝一夕能行的。可司馬家絕非池中之物，可惜父皇看不到了。”
我用力地摟住父皇：“父皇不要講這種話嚇孩兒，兒臣不要聽父皇說這種喪氣話！！父皇會長命百歲的！”
父皇也用力回抱我：“傻孩子這世上有幾個人能長命百歲的，尤其是生在皇家想長命百歲就更是奢望了。父皇也不想嚇你，更不希望把這副重擔交到你一個幼小的弱女子身上，可是父皇怕，怕再不講就來不及了。父皇，父皇已經身染劇毒。藥石無效了！”
“不可能！”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父皇你騙兒臣的是不是？你的精神不是都好多了嗎！”
“熙兒出事那天，蘄親王就發現朕中毒了，而且已有一年多。那是一種□□，每日一點一點在朕不知不覺中滲透朕的體內。等到有症狀時已經無藥可救！現在朕精神好，是因爲蘄親王給朕用了金沙散，吊起了朕的精神。這金沙散在吊起朕的精神的同時，也加速了毒性在體內的運行。柔兒你看，”說着父皇撩起自己的褻褲按了按自己的小腿，剛纔按下的部位立刻陷了下去，久久沒有彈起：“朕的全身都像這腿一樣腫了。”
一看見父皇的腿，我的淚怎麼也止不住：“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柔兒，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說着父皇從脖子裡取出一塊紫色的玉佩掛到我頸上，聲音難得的莊重：“這是紫魄玉，一直跟着父皇，它和你頭上那個鳳釵 ……”接着父皇告訴了我這個帝國最高的機密。
最後父皇說：“你要把它們看的跟自己的性命一樣重要，無論如何都不能遺失！記住了嗎？”
望着父皇莊嚴的表情，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兒臣記住了，等三弟長大，兒臣會把這一切交給三弟！”
聞言父皇攬住我的手突然加了力，“不，你不能給他！”
“爲什麼？”我不解地望着父皇。
父皇重重地閉上了眼睛：“柔兒還記得你第一次繡香囊送給你大哥，雖然連你的老師都說你繡的好，可他卻怎麼也看不出你繡的是什麼，就連你告訴他，他還說你繡的不像嗎？”
“嗯！大哥就是這點討厭，老愛逗兒臣！”想到往事，笑意浮上了我的面龐。
頓了會兒父皇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你那個香囊是紅色的吧！熙兒沒逗你！他是真的看不出。因爲我們陳家的男兒都分不清紅綠色。”
原來是色盲啊！怪不得父皇、大哥、二哥平素都愛穿白色的衣裳，原來是分辨不出顏色。可……可三弟怎麼分得出顏色呢，不然那些我親手畫的彩色圖片他怎麼認得出呢？難道……
“不，不可能！”我捂住自己的嘴。
父皇悽慘地笑了：“朕是不是很失敗？”
我不敢相信那樣溫柔可人的母妃居然…居然揹着父皇……
那麼關於大哥、二哥的死、還有父皇的中毒，她又參與了多少？晉兒究竟是誰的孩子？是燕羿諄？當然只能是燕羿諄，除了他還有誰有那麼大膽，敢跟父皇搶女人！我就搞不懂了，季家不是他們燕家的家臣嗎？既然他愛我母妃，當初又何必把我母妃送進宮來！不知該說什麼，我只是緊緊地抱着父皇：“父皇，您還有兒臣，還有兒臣！兒臣愛您！永遠愛您！”
“寶貝兒！父皇也愛你！不管怎麼樣，父皇都要感激你母妃替朕生下你這麼個可人兒！日後有機會替朕告訴你母妃，朕不怪她，怪只怪朕沒有早點認識她！”
父皇吻了吻我的額頭，死死地把我摟進懷裡，似乎想把我嵌入體內：“朕薨後，燕羿諄一定會立陳晉爲帝，自己則做攝政王。你就跟你師傅在飛雲山學藝，不要再回宮。你上山的一切這幾天朕都會安排好，等你年滿16歲蘄親王會接你去殷考。蘄親王答應過朕會保護好你！嫁入司馬家後你要想法助司馬家一臂之力，也算是替我們陳家把江山還給司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