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白天運動過度, 回到府衙一挨着牀我就沒心沒肺地沉沉睡去,感覺似乎剛睡了不久,就聽見外屋傳來菊兒和誰說話的聲音, 我火大地嘟囔:“一大清早的吵什麼呀, 還讓不讓人睡啦!”
“小姐醒了!” 迷迷糊糊中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 咦?好像是彎彎的聲音呢!
我眯瞪瞪地微睜開眼彎彎那張興奮的臉突然放大在我的面前, 一個激靈我眼睛睜得大大的, 可腦子還沒完全醒來,眯着眼我不敢確定地問:“彎彎?”
“小姐!才一個多月不見你就不認識彎彎啦!”彎彎不悅地嚷道。
我忙討好地笑:“不是,只是沒想到會突然見到你, 你怎麼來了?”
“二公子帶我來的!”彎彎眉開眼笑地回道。
“哦,什麼?你是說司馬敖和他的五萬大軍已經到玉田了?”我追問。
見彎彎重重地點頭, 我望了望窗外, 疑惑地問:“我不過眯瞪了會兒, 就過午時了?”
彎彎笑了:“午時是沒到,不過也快了, 小姐你可真能睡!我辰時就來了,菊兒說你睡着,我就先去洗洗,洗完了又跟菊兒聊天聊了好一會兒,您才醒!”
我心道:要不是你們說得那麼大聲, 我還沒醒呢!門外傳來一個小廝的聲音:“菊兒姑娘, 公主醒了嗎?四公子說公主醒了就請去大堂, 二公子和四公子等着呢!”
菊兒應着和彎彎忙給我梳洗, 邊梳洗我邊問彎彎他們怎麼來的這麼快?一路上可順利?我這一問可不得了, 打開了彎彎的話匣子,她從怎麼知道司馬敖要來玉田說到她是如何苦苦哀求娘讓司馬敖帶她來找我, 再說到這一路上司馬敖爲了趕路一夜幾乎沒合過眼,又說司馬敖素日就是這樣不愛惜身子,所以才把身體搞垮了。又說什麼到了玉田安頓好部隊,她本來勸他去休息,他又不肯一定要先見我云云。
直到我梳洗完畢她的小嘴還不肯歇,不去理會她的絮絮叨叨,我忙起身朝大堂走去。彎彎跟在我身後,往大堂這一路她還一直對司馬敖抱怨個不停,她的話表面上是在責怪司馬敖,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在心疼他。而且從頭到尾我沒聽她抱怨過一句這一路自己如何辛苦、睡不踏實的話,看來司馬敖是入了她的心!就是不知司馬敖對她是什麼想法?
一進大堂見司馬敖閉着眼歪在椅子上,我以爲他在休息,正想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司馬敖忽然睜開眼淡淡地笑道:“弟妹來了!”
“二哥來的好快啊!我還以爲要午後才能到呢!要不還是先去休息吧!”我笑道。
司馬敖用手揉揉眉心:“我這人毛病多,白天再乏我也睡不着的。”
望着司馬敖一臉的倦容,我低責道:“瞧二哥這一臉的疲乏,二哥身子骨弱,真不該這麼星夜兼程地趕路,其實也不差這半天功夫!”
“弟妹放心,我沒事,今晚早點安寢就是了”司馬敖溫潤地笑着,卻把眼睛轉向我身後的彎彎,目光中帶着幾分責備。
彎彎往我身後一縮,弱弱地回嘴:“人家又沒講什麼!不過說二公子爲了趕路,昨晚都沒怎麼睡!人家說得也是事實啊,二公子您本來身體就不好,怎麼能這麼熬夜呢!如果小姐這兒確實需要有急事那還情有可原,可現在小姐這兒根本什麼事也沒有啊,你這人就是這樣,從不愛惜自己的身子,怨不得病總也斷不了根,就算不爲自己,你也該爲雲兒想想,多多保重身體纔是!”
司馬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地望着越說越起勁,越走越靠近他的彎彎,輕聲道:“我可什麼都沒說,倒是你嘰嘰呱呱地說了一大通!”
彎彎撅着嘴:“你嘴上是沒說,可你用眼睛說了!”
司馬玦用異樣的眼光從頭到腳地仔細打量彎彎,這許是認識她這麼久了,他頭一次正眼看彎彎吧。
隨後他痞痞地笑道:“你這丫頭還知道二哥用眼睛跟你說話,你倒說說二哥是怎麼跟你說的!”
我正想阻止,彎彎已經學着二哥的樣子,傻乎乎地說道:“喏,他就是這樣看我的!”
“不得了了!這丫頭太有趣了!”司馬玦撫着茶几笑翻了。
司馬敖笑着搖頭,點了一下她的鼻子:“傻丫頭,他讓你學你還真學!” 那神情說不出的寵溺,喲,這兩人有戲哦!
彎彎氣鼓鼓地撅着嘴,帶着幾分嬌憨對我道:“小姐,你幫我罵他!”
“哦,哦!” 爲了顧及彎彎的面子我很辛苦地憋着笑,用手點着司馬玦的太陽穴:“誰允許你這麼對我姐姐的?嗯?”
司馬玦笑得都快岔氣了,邊笑邊討饒:“好三嫂,您就饒了小弟這次吧,頂多下次二哥跟那丫頭眉目傳情時,小弟不問也不看就是了!”
開始我還強忍着的笑被司馬玦這麼一逗,我再也忍不住指着司馬玦笑得連話都說不出話來了。
司馬敖跟彎彎兩人臉一紅對視一眼,司馬敖低聲但不乏莊嚴地道:“好了,四弟!”
此時恰巧菊兒進來,大家這才止住笑!一看菊兒端來的是一碗中藥,我苦着一張臉:“不是吧!菊兒,一大清早就要我吃藥?”
司馬玦失笑地望着:“一大清早?公主殿下,現在可快午時了,快喝吧,再不喝藥就涼了!”
我恍然大悟地瞪着他:“子隱說的那個監督我服藥的人就是你啊!”
司馬玦很小人地笑着:“正是小弟!”
我挫敗地撫着額頭:“天哪,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走了個暴君又來了個小人!”
“你說誰小人呢!”司馬玦不滿地反問。
我無精打采地瞪着藥碗,懶懶地回嘴:“誰搭腔我就說誰!”
對我這副樣子菊兒早見怪不怪了,也不理我,倒是彎彎低聲哄道:“小姐你就一口氣喝了吧!你瞧菊兒把過藥的蜜餞都給你帶來了!”
“可是彎彎,這藥真的好苦啊!”我無力地□□道。
彎彎一臉憐惜地望着我問:“小姐前兒個不是來信說身子好了嗎?怎麼還在服藥?”
我像找到親人似的抓住彎彎的手低聲控訴:“就是啊,也不知道這個司馬祺怎麼想的,明明我的身體早好了,可他一定要給我吃什麼補藥,還每天親自監督我喝藥。我本想他走了總好了吧!可他居然還派他弟弟來監督我,你說這人是不是居心叵測啊!”
這回彎彎沒同情我,反而低聲罵道:“小姐又瞎說!駙馬爺不是這種人!”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哎,我跟你說,這藥真的很奇怪,他不僅親自監督我喝,這每一味藥都由他親手抓,親自煎、從不假人手的。而且這藥的口感特別澀!彎彎,你說他不會給我用避孕藥吧!可……”
“咳咳咳……咳咳咳”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二哥一陣緊是一陣的咳嗽聲打斷。
二哥不敢置信地瞪着我,司馬玦望着二哥苦笑:“嚇着了吧!等你跟這丫頭接觸久了就知道,再驚世駭俗的話,到她嘴裡說出來都是這麼輕輕鬆鬆的。真不知道三哥怎麼受得了她!”
那是人家心理素質比你好!我在心裡回嘴道。
司馬玦吊兒郎當地睨着我:“三哥要是聽見你這番話,非氣得吐血不可!避孕藥?怎麼給你想出來的!平時挺聰明的人,怎麼這會子這麼不開竅!如果是避子湯,我三哥都走了,他幹嘛還要你每天服藥!”
我贊同地點頭:“那倒是啊!”
他學着我的口氣:“那倒是啊!”
然後在我頭上重重地剁了兩下:“說話前要過過腦!我三哥什麼時候騙過你啦?他跟你說是補藥,自然是補藥!不僅是補藥,還是我們司馬家獨門秘方的補藥。因爲是我司馬家獨門所有,所以三哥要親自抓藥、親自煎藥。服用此藥滿一個月,從此以後你就百毒不侵,就算中了天下最厲害的毒,不出五日你的身子也能自動化解。來玉田後三哥每日忙忙碌碌,怕自己不能時時在你身邊保護你,所以纔給你服此藥,要不是你不配合,一月之期早滿了。現在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還這麼冤枉三哥!”
聞言我低下頭:“那他應該告訴我這藥的功效啊,我又……”見司馬玦瞪着我,我忙心虛地閉上嘴。
二哥溫煦地笑了:“三弟不是不告訴你,一來這藥方是司馬家的秘密,二來裡面有幾味藥說出來他怕嚇着你。”
我咧了咧嘴:“不會是蜈蚣之類的吧!”
司馬玦惡狠狠地瞪着我:“你管它是什麼,反正你喝都喝到現在了!”
見我拿着碗猶猶豫豫的樣子,司馬玦催到:“快點喝!我可不像三哥那麼好性兒,把我惹毛了,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見他把那天我在惠苑說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還給我,二哥和彎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我冷哼一聲:“司馬玦算你狠!”
說着仰頭一口氣把藥喝完,司馬玦見藥碗裡還有一點剩餘,他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拜託,你能不能把碗裡的喝完,很金貴的!”
“不用這麼節約吧,這藥真的很苦耶!”我抱怨道。
二哥笑着打圓場:“弟妹既然嫌藥苦就算了,四弟,你想法給她弄成丸藥什麼的吧!”
司馬玦撇撇嘴:“我才懶得管她的事!要不是爲了三哥我理都懶得理她!她這種人就要讓她吃點苦頭。”
我不服氣地回嘴道:“只怕你是沒那個本事弄!如果能弄成丸藥,見我這麼不肯吃藥,祺哥哥早弄了。”
司馬敖好笑地望着我們搖頭:“製藥丸是不難,難的是製成的藥丸藥效要跟煎藥一樣,所以儘管你嫌苦,爲了藥效,三弟也只能逼着你喝。可是父王和四弟製成的藥丸不僅藥效跟煎藥一樣,有些甚至超過原先的煎藥。弟妹也許還不知道,四弟的醫術不亞於父王,只是平日他不肯輕易替人治療,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哦?我奇怪地打量司馬玦。想不到這個花花公子還有就一手啊!
司馬玦得意的睨着我,一副現在你得求我了吧的態度,我冷哼一聲別過臉去:“誰稀罕啊!既然是祺哥哥的一番苦心,再苦我也會嚥下去的。” 說着我拂袖而去!
這以後的兩天裡,每天我忙於各種雜事,忙着跟二哥和賈士俊討論防務,還有打探前方的戰報,從那天我拂袖而去後,一直都沒見到司馬玦,就連我的藥都是二哥給我煎的。我承認那天自己是有些過分,不知司馬玦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又不好意思問二哥他的行蹤。也就隨他了。
第三天剛下早朝,司馬玦突然出現在了我前面,等他走近我才發現這幾天他顯然沒睡好,眼睛下面都有了淡淡的黑眼圈,我擡眉問道:“這幾天怎麼都沒見四弟來大堂議事?”
他捋了捋髮絲,朝我嬌媚地一笑:“這兩天我比較忙!”然後將他手裡拿着一包東西朝我遞過來:“喏,給你!”
見他笑得那麼妖媚,我心裡略有幾分明白,一邊接過他手裡的東西,一邊輕拍他的肩膀曖昧地笑:“縱慾過度傷身!年輕人,悠着點!”
他眼角抽搐着,哼哼唧唧道:“你,你個沒心沒肺的!還我!我,我扔了它!” 搶過剛給我的東西就要扔。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這孩子氣的舉動!
司馬敖和彎彎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司馬敖忙攔着他:“四弟,你三嫂跟你說笑呢!”
彎彎狠狠地瞪我一眼:“小姐,瞧你把四公子給氣的!人家辛辛苦苦熬了兩天兩夜爲你制這些藥丸,你卻這麼說人家!”
他這兩天熬夜是在給我製藥丸啊!我奇怪地問彎彎:“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彎彎沒好氣地回到:“二公子說想給你個驚喜!這下好,還驚喜呢,我看要衝喜了纔對!”
我不好意思地朝司馬玦望去,他別過臉不理我!我討好地衝着他笑:“四弟!”
他不耐地皺眉:“別嬉皮笑臉的!”
這個稱呼不滿意?嗯,有了!
“雲德!”我再接再厲。
他一個激靈:“哎,我跟你沒那麼熟,請你別雲德雲德的叫,我聽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