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來得擺出苦相, 下午蘄地的羣臣們到蘄王府來朝拜司馬祺了。除了蘄地的羣臣們,這次來給我們拜年的還有秦、幽、穆三地的使節,餘臺一役奠定了司馬祺霸主的地位, 不管暗地裡大家如何做手腳, 表面上作爲友好鄰邦我們和武矢和鍾元昊都是要互派使節給對方拜年的, 可是今年燕羿諄會派使節來倒讓大家有些意外, 因爲秦的主要產糧基地被我們奪取, 現在秦地的糧食供應十分緊張,加上秦本地的不法商販趁機哄擡物價,一時造成了糧食緊缺的局面, 燕羿諄此次派使節來主要還是談兩家的合作的。照例我們自然是要設宴招待三位遠道而來的使節的,宴會中蘄地的羣臣作陪。
宴席上不知誰提議對對聯, 司馬祺微微一笑:“好啊!大過年的孤先說個應景的以拋磚引玉, ‘俗記吳農, 分歲家家喧爆竹’”
祺哥哥的話音剛落,蘄府的家臣被譽爲‘賽神仙’的軍師——風景仰立即接對:“辭傳楚客, 迎年處處換桃符”
深受司馬祺器重的布衣大臣的代表——吏部侍郎高銘揚起身鞠了一恭:“下官想到一個‘天下太平,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
此聯一出,大家都靜默了,我想這應該是在座所有布衣大臣的心聲吧!司馬祺目光冷峻地掃視一圈, 嘴角含笑地開口:“乾坤正氣, 在下爲河嶽, 在上爲日星”
高銘揚含笑點頭:“主公如此胸襟是天下蒼生之福啊!下官替天下蒼謝謝主公了!”說着跪下朝祺哥哥長拜三下, 祺哥哥忙走下去扶他起來。
大家再坐穩, 賈士俊笑道:“下官也來湊個熱鬧,‘海納百川, 有容則大‘”
立即有人接道:“壁立千尺,無欲則剛”
“好!”祺哥哥立即拍案叫絕,我笑了,這幫人說是娛樂,分明是在向三個使節表明蘄對天下勢在必得的決心,穆王跟祺哥哥交情甚好自然不在意,這幽和秦的使節只怕沒那麼好性子了。
果不出所料,幽的使節滿臉堆笑地開口道:“在下想到一個,也來湊個熱鬧‘滴水難起三尺浪‘”
這話不就是說我們蘄地不過是滄海一粟,掀不起大浪嘛。祺哥哥抿着脣,大夥兒都瞪着他,可是沒人接對,眼見就要冷場,我緩緩地開口道:“星火能燒萬重山”
“好!好個星火能燒萬重山!”一邊贊好,秦使節一邊死死地盯着我瞧:“從小下官就聽聞靜雯公主才情橫溢,今日總算有幸得見。下官這兒也有個對子,還望公主不吝指教‘羔羊跪乳獸知義‘”
他這上聯的意思是說動物尚知反哺之恩,說我不孝順連畜牲都不如!雖然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可淚還是蓄在眼眶裡。
祺哥哥沉着臉正欲開口,我按了按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靜了靜心,緩緩地對道:“黃香溫席孩體情。”
一直靜坐在一旁的孫嘯霄憐惜地望着我,對秦使笑道:“雨雲從小精於此道,本侯這兒倒有一個對聯向雨雲請教。”
秦使忙起身恭敬地回禮:“恩師這話不是要折殺學生吧!恩師請講!”
孫嘯霄笑得雲淡風輕:“唉,本侯早不是你的老師了,雨雲聽好了‘百善孝爲先,原心不原跡,原跡貧家無孝子。’”
我感激地望着瑾楓,他這是在安慰我只要對母后有孝心就行了,至於如何行孝跟旁人無關,無需介意別人怎麼講!
雨雲顯然也聽懂了他這話裡的意思,望着我笑道:“下官愚鈍,也許靜雯公主能接上吧!”
不知誰嚷道:“誰不知道你在安陽號稱‘絕對‘,連你都對不出的下聯,讓公主這一介女流來對,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雨雲望着我地猥瑣地低笑:“下官雖號稱‘絕對‘,可靜雯公主卻是千年一遇的奇才,下官對不出的對聯不代表公主對不出,區區一個小對子,應該難不倒公主吧!除非公主瞧不起我們秦,不屑跟我們對對子!”
我睥睨着那個使節,心道:再說區區一個對聯的確也難不倒我,我這幾千年後的應試教育可不是白學的。我還沒開口,王韋卓起身傲氣地輕笑:“這種對聯何須我們主母親自來對,下官就想到一個,自問也還工整,還請使節指教‘萬惡淫爲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少完人‘”
這對子一出祺哥哥低低地笑了起來,雨雲的臉色很難看,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愣了半晌都接不上話,我有些不解地望着這一幕,祺哥哥在我耳邊低語:“雨雲可是出了名的風月浪子,你王叔叔這對子是在講他呢!”原來如此!
“韋卓此聯對何止是工整,簡直是千古絕對!”孫嘯霄拍手,淡淡地笑道,作爲前太學祭酒,孫嘯霄在文學上的造詣和地位是毋庸質疑的,他這番言論不僅肯定了王韋卓對的對子,最重要的是通過這番話讓大家都明白,他孫嘯霄已經正式投靠司馬祺了。
接下去的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對子也越多越多
“松葉竹葉葉葉”“秋聲雁聲聲聲寒”
“寒笳送盡人間臘”“曉角吹迴雪裡春”
“美景良辰,喜見天時初轉泰”
“光風霽月,幸逢人事又重新”
接下去的幾天我被祺哥哥關在書房內,惡補對蘄王府產業的瞭解,還要整理賬目;管理蘄王府這麼大的產業,本已經夠讓我頭疼的了。孫嘯霄居然還落井下石,說什麼反正我在理賬目,乾脆把這些年他置辦的我們名下的那些產業的賬目讓我也順便過目一下,並說讓我儘快瞭解,等年後去飛雲山時再去視察一下那些產業。如此一來從初三到十二這段時間只要有空我就窩在書房裡跟我最頭疼的數字打交道,還要管央卓和扎西的閒事,晚上有點空閒時間我就陪寶寶,根本顧不上搭理祺哥哥,弄得祺哥哥幾乎都成怨夫了。
說到扎西和央卓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大年三十我就跟司馬玦談了他們兄妹的情況,讓他配合央卓演戲。司馬玦一口應承,這段時間他帶央卓遊覽殷考,到海邊散步,每次大家聚在一起,當着扎西的面司馬玦對央卓更是呵護備至,央卓也露出一副小女兒態。
八天過去了,雖然扎西很生氣,聽央卓說他除了不許央卓跟司馬玦接近外,沒有任何其它表示。這天央卓藉口跟司馬玦出去來紫苑跟我訴苦,我問她:“如果扎西現在讓你嫁給他,做他衆多妻子中的一位,你願意嗎?”
猶豫半晌央卓點頭:“嗯,我願意!”
“你不在意他的那些女人啦!”我不解地問。我是真不懂,如果她不在乎這些,早可以嫁給扎西了,又何必繞那麼大一個圈子呢!
央卓的眼中滿是痛意:“當然在乎!可我更在乎不能跟扎西在一起,如果這些是愛他必須付出的代價,我願意!只要他保證心裡只有我一個,我可以不去計較這些!”
“你……”我剛開口,菊兒突然報:“扎西王爺到!”
“傳!”我忙將央卓藏好起身相迎。一進門我就發現扎西的臉色不善,看着向來表情清冷的扎西這種樣子,我笑了,看來他對央卓也是用情的。
我接過菊兒手裡的茶杯親手端給扎西,也不說話只是望着扎西笑。
扎西忍不住開口道:“這段日子,本王看你跟央卓處的挺好,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讓她離司馬玦遠點!”
我故作不解地皺眉:“爲什麼?你能給我個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