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逸的年齡只有十八歲,他怎麼可能是傳說中的鬼醫,對此我們都深表懷疑,但看他說話時認真的樣子,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師傅是上一代鬼醫,我還是個襁褓中嬰兒的時候被師傅抱回山裡,他教我醫術,教我做人的道理,世上只有一個鬼醫,師傅死後傳給我。我死後會傳給我的徒弟,我們都是這樣一代一代傳承下去的。”
我們一邊走一邊聽阿逸講述他過去的故事,其中的點點滴滴,他和上一代老鬼醫經歷的過往,承載了阿逸一生全部的回憶。
“阿逸,你師傅已經仙逝了,而鹽幫的實力太過強大,況且他們跟你也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你沒必要去犯這一次險,我在陽城有生意發展的還不錯。你去那裡生活吧,鹽幫的人應該不敢去那裡找你麻煩。”我好心勸道。
阿逸搖搖頭,擡頭看向林子的上方,似乎回憶起了不堪的過去,纏着繃帶的手緩緩握起,堅定地說道:“我必須去,師傅是被那個叛徒害死的!”
聽他這麼一說,我覺得他師傅的死另有原因,還想再問,可阿逸閉口不談,我們畢竟剛剛認識,彼此都不算了解也不好多問下去。
下午的時候重新回到村子裡,我們怕鹽幫還留有後手,就想先離開村子找個安全的落腳點再給海爺他們治病。
“無功不受祿,我幫你們治好這位大叔和這個妹妹的病。你們答應帶我去鹽幫復仇,可以嗎?”阿逸問道。
這個交換條件我們並不吃虧,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之前阿逸展現出的實力我們也看到了,他扔出的那些粉末令人防不勝防,堪稱範圍攻擊,比我們靠蠻力單打獨鬥有用的多。
但他長期在深山裡隱居,不瞭解社會上的爾虞我詐,鹽幫之行他還沒有清楚的認識,我怕他會有危險。
“我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我只想報仇,而且加上我會對你們很有幫助,因爲鹽幫有一些人你們是對付不了的,但是我能。”阿逸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道。
他似乎對鹽幫也有一定的瞭解,再加上他去鹽幫好像還跟師門叛徒的恩怨有關聯,我想了想點頭答應下來。
“那我就先給這位大叔治病吧,用不了多久,半個時辰就好。”阿逸對於時間的計算還停留在時辰制,看來他與這個社會的確有些脫節。
“小娃,治病救人絕非兒戲,你雖然是神醫傳人但你年齡這麼小,中醫學問博大精深,沒有幾十年的光景有怎麼能熟練了解其中要領,小孫的腿傷已經是頑疾,很多年了。如果治不好反而會讓病情加重。”胡伯上前提醒道。
所謂同行是冤家,胡伯畢竟是一輩子行醫的老郎中,海爺的病他束手無策,現在卻要讓一個少年出手醫治,他心裡不平衡也是理所應當。
阿逸把身上的藥箱子放在地上。又打開隨手的布包,取出其中一個黑色的布裹,上面用金線縫製出一個極其精緻的鬼字,那個鬼字是繁體的,跟通用的漢子不太一樣。要不是之前我在一本書裡見過,還真很難認出來。
“這位大叔病的確實很重,但也不是不治之症,我姑且一試。”阿逸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一點緊張的樣子。
胡伯皺了皺眉。不相信的搖了搖頭,說道:“小娃子,話不可亂說,你之前是否診治過相關的病症,你治好過多少人。有幾成把握?”
胡伯連續提出了三個疑問,也都是我們心裡想問的。
海爺因爲腿傷的事情脾氣變得很暴躁,現在經不起太多折騰。
“我以前只給我的朋友們治過病。”
我想了想,小聲問道:“你是說那些狼嗎?”
阿逸點點頭,“是的。給人治病,還是第一次。”
我尷尬地嚥了口口水,覺得這句話問的有點多餘,沒給人治過病,那海爺不相當於給他練手用的?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泛起了嘀咕,臉上難免有懷疑表情,宋虎摸了摸身旁小芸的頭,表情甚是憂慮。
“哎呀,你們怎麼像調查戶口一樣。老子沒那麼多講究,小神醫反正我這也是條廢腿,你就儘管拿去練手吧,治好了算你的,治不好算我的,沒毛病!”
海爺性格豪爽自顧自的灌了一口酒,拍拍那條折磨他多年的大腿,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
“大叔,你性格很好,我會盡力的。”阿逸消瘦的臉上,換上一抹親切的笑。
話音剛落,他拿起那個黑色的布裹,搭在右手臂上,手腕輕輕一抖黑色布裹倏然展開,裡面不多不少36根閃着銀芒的針。
這些針不同於尋常的鍼灸用針。型號大大小小各不相同,有的像牙籤還沒有小拇指長,有的像髮簪比成年人的手掌還要長。
阿逸動作極其嫺熟,兩根手指夾起一根銀針,毫不猶豫的紮在海爺的膝蓋上。
“可否有感覺。痛還是癢?”
“痛。”
阿逸再次抽出兩針,一針紮在海爺的後腰上,一針紮在他的大腿根內側。
“痛還是癢?”
海爺倒吸一口冷氣,表情極不自然,壓低聲音說道:“又痛又癢。”
“亂來亂來,雖然老朽不會鍼灸,但也略知一二,這小娃子分明是不按套路出牌,這容易把人扎壞的。”胡伯急的直跺腳。
聽到這話,小喬緊緊挽住我的胳膊模樣甚是緊張。我安慰似的拍拍她,其實心裡也沒有底。
沒過多久,阿逸接連出針,針法行雲流水,講究一個快。準,狠,海爺痛得冷汗直冒,我查了下他身上的銀針一共21根,從上至下遍佈在身體的右側。
“是冷還是熱?”阿逸再次問道。
“上面熱,下面冷。”
阿逸點點頭,手指在其中幾根銀針上輕輕的波動,又順着他大腿從上至下摸索了一遍,最後拿出一把斧頭形狀,只有指甲大小的小刀。對準海爺膝蓋關節內側用力的刺去。
我能聽到肌肉劃開的聲音和骨頭摩擦的聲音,非常的揪心。
海爺痛得眼睛睜得大大,憋住一口氣強忍住沒有出聲。
“我勒個娘嘞,真是要命啊,要命啊。”胡伯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房間裡靜的可怕。所有人都覺得,這位鬼醫不是在治病救人,而是在耍雜技,真把海爺當成他練手的對象了。
斧頭型的針刀在裡面攪動了幾秒鐘,拿出來的時候上面還是銀白色的。居然沒流出一點血跡。
阿逸打開藥箱,從中拿出幾片植物的葉子,在小碗裡搗碎,又加入了一些藥粉,敷在剛剛針刀切入的關節處。又讓我們拿來熱毛巾將海爺的腿蓋上。
“可以了,過二十分鐘就能起針了。”阿逸拍拍手,擦去額頭的汗水說道。
“海爺,你感覺怎麼樣?很痛對吧?”鋒碩上前關心似的問道。
剛纔治病的過程,我們全都爲他捏了把汗。他沒少遭罪,可是能有多大的效果,我們深表懷疑。
海爺表情古怪的挑了挑眉頭,說道:“剛纔有點痛,可現在一點都不痛,反而覺得很熱,很癢,很舒服,好多年沒這種感覺了。”
過了二十分鐘,阿逸把海爺腿上面的針快速的拔出來。“大叔,你感覺一下還有哪裡不舒服?”
海爺揉了揉腿,擡起放下,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表情從期待轉爲凝重,最後眉頭皺得很深。
我們的目光全都落在海爺身上,心情也隨着他表情變化越來越沉重。
看他這樣子,難道沒有一點效果,反而更嚴重了?
“臥槽,居然不痛了?天哪,老子的腿十幾年了還是第一次感覺這麼輕鬆,鬼醫名不虛傳。”
海爺拖着另一條打着石膏的腿,一下子從牀上跳下來,朝阿逸豎起了大拇指,興奮的表情足以說明他內心的激動與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