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你不能走,今日我偏要救這位姑娘脫......脫離苦海!”那位寧公子張開雙臂,醉眼朦朧的攔道,大有非打一場架不可的氣勢。
“兄臺莫非喝醉了,沒聽清楚我弟妹方纔說的話嗎,不要緊,我可以讓我弟妹再對閣下清清楚楚地說一遍。”晴天笑意盎然的望了冷玉兒一眼說道。
冷玉兒狠狠地瞪了一眼晴天,又偷偷望了一眼一臉深沉的常峰,便不得不壓低聲音,有些臉紅的說道:“還請公子讓開,我要隨我大哥回家看我夫君去了.......”心中卻暗歎不知這晴天在自己臉上做了什麼手腳,竟然讓站在眼前的常峰沒認出來。
“我怎知這姑娘是不是被你欺壓怕了,不敢說出實情,不如這樣,我們打一架,你若打得過我,我就讓你把人帶走,你若打不過我,就放這位姑娘走如何?”那寧公子把喝完的酒壺一摔,劈掌就向晴天襲來。
掌風雖是襲向晴天,但是站在一旁的冷玉兒只覺的那餘風微微刮過肌膚,便已是寒意澹澹,不由得收斂着毛孔,卻也學晴天一般,笑意盎然望着他二人,好似事不關己。
晴天也看出冷玉兒那不懷好意的笑容,點漆的眸中風華立現,竟衝她眨眨眼睛,腳下未動,定如山嶽,只是身子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瀟灑的翩然一閃,白袍迎風飄起,宛如蝶翼一般,簌簌翻飛,輕輕巧巧便已躲過那迎面劈來的一掌。
頓時,冷玉兒彷彿又聽到無數心碎的聲音。
“沒想到閣下是真人不露相,寧兄可不要大意啊。”常峰在一旁頗感驚訝的提醒那個喝得醉醺醺猶未清醒的寧公子,又望了一眼微笑着的冷玉兒,不禁微微皺眉。
冷玉兒一驚,慌忙收斂笑意,低低的垂下頭去。
“沒關係,既然閣下醉意未解,那我讓讓閣下又何妨,今日過招我就站在這個地方不動,只要閣下能將我打倒,便算閣下贏如何?”晴天又望了一眼冷玉兒,一副挑釁的笑容,緩緩的說道。
冷玉兒低着頭又情不自禁的笑着,招搖,太招搖,炫耀,太炫耀......如此不知謙卑,真是可惜了他那副俊美的臭皮囊。
“既然你這麼看不起我,那我今日非的把你打趴下不可。”寧公子依舊尚未清醒的說道,但掌勢卻不帶有一分醉意,已如疾風一般擡掌攻來。
掌風中似乎帶着一股怒氣,密集迅速的向晴天上盤襲來,身旁的冷玉兒恍如置身於密不透風的劍網中一般,只覺得凜凜掌風,縱橫交錯的在肌膚上留下一絲絲痛意。
晴天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望了冷玉兒一眼,手中仍舊拉着繩索,負手而立,只伸出單掌待敵,但見那單掌如幻影一般格擋着寧公子襲來的每一掌,身子卻依舊盡力將冷玉兒擋住,臉上兀自綻開一個輕鬆的笑容,勾魂攝魄。
那位寧公子已如閃電一般攻過幾十招,只是招招被晴天化解與無形,不由的心中大怒,又加大掌勢力度,更加凌厲刁鑽的攻向晴天,但見左掌凌厲的掌風看似襲來,卻又是虛招,只想引晴天單掌相擋,右掌卻早已化爲拳勢,直襲晴天胸間檀中穴。
晴天微微笑着,輕靈矯捷的身姿,翩然一閃,便躲過左掌的攻勢,單掌似毒蛇吐信般,輕巧巧的握住寧公子的疾攻而來的拳頭,只往前一用力,寧公子便不得不後退一步。衆人只見寧公子往後退了一步,晴天依舊面含輕鬆的微笑,卻沒有看清楚方纔發生了什麼事情。
寧公子心中不由得一驚,倘若他握住自己的拳頭不是往後推,而是用內力鉗住,恐怕自己的手早已筋斷骨裂,再也不能拿劍,喝酒,提筆,寫意,指點江山,揮灑豪情了。酒意頓時醒了三分,卻還是醉意朦朧的挺身向前,掌形化拳影,拳影化掌形,令人看不辨,分不清的攻向晴天。
只見寧公子左掌帶着掌風打來,卻又在中途化爲劈勢,宛如力劈華山一般,帶着千鈞之力劈向晴天的肩胛之處,右拳化掌又向晴天的心間乳中穴打來,只是這一招又是虛招,只要晴天閃身避開,那麼寧公子的右膝便會趁勢攻向晴天的腹部天樞穴。倘若晴天不避開,那麼這一招虛招也可立即變成實招,晴天便只能受他這一掌。
晴天依舊掛着笑容,只側了下身子,寧公子的左掌變劈空,而右掌也從晴天身側劃過,膝部也沒有空間發揮它的所長,隨後又用內力將寧公子震得後退了幾步,再一次未出一招便又避過寧公子的三招實打實的殺勢。而在旁人眼裡,倒是像寧公子自己撞向晴天的一般。
此時寧公子酒意醒了一大半,望了一眼牆上貼的告示,悲從中來,不由得心間如針刺一般的痛,便又挺身攻去,以求在身體的痛苦能化解心中的的疼痛,哪怕只是一絲半點。
晴天依舊瀟灑的單掌對敵,一招一式精妙無比,卻又看不出是何門何派的武功,只覺的是集百家所長,又好像脫離百家武功的招式,每一招每一式似乎是天馬行空,隨意揮灑出來,輕靈矯捷中又不失剛猛無常,瀟灑飄逸中又不失百變實用,疾攻時宛若白蛇吐信,令人防不勝防,格擋時又似風送輕舟,瞬間變把急速而來的招式消弭於無形。
常峰在一旁看着,眉頭不禁深深皺起,暗歎世間竟有如此精妙的武功,恐怕自己也只能僥倖取勝,心中對那位寧公子更加擔心,“寧兄,既然這位姑娘願意跟這位兄臺走,我看還是不要爲難他們了。”
這句話本是給寧公子一個臺階下,也想把這場麻煩化解掉,誰知寧公子卻毫不領情,依舊揮灑着凌厲的掌風,招招攻向晴天死穴。
“常兄也看不起我嗎?那我今日就死在這裡,隨她去了也罷......”他悲愴的笑着,眉宇間滿是傷痛,身形流轉而起,一身黃衣迎風飛舞,像是帶着無盡的孤獨與蒼涼,宛如秋天被風吹落的樹葉,盪悠悠隨冷風飄蕩在天地間,滿地皆殤。
寧公子身形流轉之間,已不再攻晴天的上盤,而是上下齊攻,一時間精妙的招招式式齊攻而來,令人看得眼花繚亂。
晴天把手中的繩索往腰上一纏,也開始用雙手抵擋寧公子的凌厲的攻勢。
一時間冷玉兒置身於凌厲掌風中,只覺得好似狂風暴雨,迎面撲來,恍如那日的夜晚的疾風厲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般,不由得又咬緊牙關,默默的忍受着,回眼一看,只見酒樓中的人早已退避三舍,避開掌風所波及的範圍,一個個津津有味指手畫腳的看着這場比武,好似在享受這一場饕餮盛宴,再往外望一眼,只見就連酒樓外也聚滿了人,一個個不斷地往裡張望着,烏壓壓的一片。心中不禁暗歎,本想讓他們打一架,自己好趁勢逃走,沒想到沒逃出晴天的魔掌,自己反倒好似置身於險地中一般,真是倒黴。
只見一道黃影在晴天前面盤旋飛舞,身形流轉間,如漫天飛揚的黃葉,又如輕舞人間的落花。
但見他時而雙掌夾雜着一陣陣凌厲的掌風襲來,時而提足擡腿,宛如繞樑燕子一般,騰空而起,輕靈急掣的掃打而來,時而施展輕功,竄高伏低,行動迅捷的攻其下盤,攻守之間卻不失風流雅緻,比之方纔只用雙掌,招式又精妙了許多。
此時晴天背對這冷玉兒,似雪白衣如閃動的蝶翼一般,簌簌隨風而舞,如黑緞般的長髮獵獵飛揚。挺拔身姿在攻守之間,身形或側閃,或後仰,如女子般輕柔靈動,又如行雲流水一般輕鬆自然,卻又不失男子的瀟朗飄逸,灑脫不羈,一時間不知迷倒了多少在場的的女子。
這場比武,只看的冷玉兒眼花繚亂,分不清是誰出的招,誰還的招,不過這些皆都影響不了她暗懷鬼胎,尋機而逃的心思。
面對着那個迴轉之間,還不忘展露一個無比魅惑笑容的晴天,她心中有越來越多的疑問,他雖時時笑着的,卻總覺得笑容的背後好似掩藏着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他的眼睛雖然明亮,但是卻讓人無論如何也看不懂,摸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還有他究竟是誰?晴天?不像是真名字,他的武功好像很高,錦衣華服,氣質出衆,可以說是風華絕世。應該,不,一定是有權有勢之人,可他爲什麼要救一個別人避之唯恐不及還攜帶“瘟疫”得逃犯?而且自他一出現,便一直在逼她隨他走,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再有,那個對面站着的常峰,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她現在只想逃離他,她不能面對他,面對着他,便會想起漆黑夜晚,她永遠都無法遺忘那鮮血交織出來的美,和撕心裂肺永無止境的傷痛,那一夜她失去了所有,也看到了人間所有的醜惡和毫無人性的殺戮。是啊,他救不了那麼多人,那個官兵說得對,他救得了一時也救不了一世,她得罪的是皇權,有誰能在皇權的逼迫下安然無恙?她苦笑着,眸子中又聚起了一絲絲藹藹霧氣,她努力的凝注,眉宇間卻充滿了抹不去的憂傷與悲冷,不管他還是不是七年前那個仗劍天涯,與她踏水行歌,可以生死相托完美的不沾染任何風塵常峰,如今她不想再追究,她只想逃離他,逃離的越遠越好......
此時常峰卻沒有注意到那雙哀愁悽婉,泫然欲泣的眼睛,他淡然的望着二人的過招,心中卻暗暗的吃驚,但見寧公子招招式式皆都好似用盡全力,卻每一招每一式又都被晴天化解於無形,似有千鈞之力打出,卻又找不到着力點,白白的錯失好多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