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章 人是會變得
天色晴好,溫柔的風宛如情人溫柔的陽光,默默地傾灑到人的身上,彷彿有種幸福的錯覺。也許就算是再大的風,似乎也阻止不住的是春天的腳步,將軍府中不大不小的花園,到處都是春天的氣息,綠色的芬芳。
“不要生氣了,霏雨,其實現在陳大人在管刺客的案子,紅塵閣的人都是他在審問,我們也不便得罪於他。”涼亭之中,面對着依舊氣鼓鼓的冷玉兒,常峰無奈的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搖搖頭淡聲說道。
“二哥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求他?我纔不去,別以爲我不知道他就是你們那個皇后娘娘派來監視你的,什麼丞相府需要修葺,鬼才相信他的話。”輕咬紅脣,冷玉兒亦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恨恨的說道。
其實他又何嘗不是在監視她,玉鳶兒那樣的人怎麼會輕易的相信寧遠那幾句可笑的話?
“朝堂上的是本就是你搬倒我,我搬倒你,這些年已經習慣了。”含着淡淡的微笑,常峰波瀾不驚的回答。
“二哥不是喜歡一人一馬,仗劍天涯的快意生活,怎麼會習慣這種骯髒的生活?”那一雙眸子靜冷而明淨無塵,冷玉兒靜望着常峰,似乎想從那張如古井不波的臉上看出些什麼,聲音略顯悲涼的問。
“人是會變得,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每個人心中也都會住着一個人,只要那個人在你的心裡,那顆心也便不再是你的了。”握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頓,常峰淡淡的笑道。
“是爲了柯瑩雪嗎?”鳳眸微眯,帶迷離的淺笑,冷玉兒靜靜的問。
“大概是吧,我不能負了她。她已經是我的責任了。”無奈一笑,常峰落下一子,淡淡的回答。
“原來如此,恭喜二哥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二哥在這裡這麼多年,知不知道大哥到底是怎麼死的?”暖風吹過,一句話,令涼亭中執子對弈的兩個人收斂起笑意,冷玉兒忽然輕輕的問。
“當時晴陽大哥病得很厲害,每天都在咳血。要喝很多很多的藥,守在他身邊的花阡陌說他還能在支撐兩年,可是有一天早上。我去看他,卻發現他倒在血泊裡,胸口插着一把刀,沒有任何掙扎、打鬥過的痕跡,花阡陌不知所蹤。我也不知道誰有這個能力殺了他。”指間的棋子良久才緩緩的落下,輕輕一嘆,常峰將自己知道的一切說了出來。
“其實若論武功,這世界上有一個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到。”清眸靜冷,冷玉兒沒有拈起棋子。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淡淡的笑道。
“玉兒,你在懷疑我嗎?”擡眸望着那雙有些陌生的眼睛。常峰無波無緒的問。
“我只是開玩笑,誰在查這個案子?”一霎那間,彷彿又恢復成韓霏雨的模樣,冷玉兒拈起棋子,又問。
“說起來也巧。正是寧遠兄弟的父親,寧涉寧大人。”微鎖眉頭。眼眸金望着棋盤上縱橫交錯的黑白雙子,常風笑道。
“真的很巧,有什麼線索嗎?”一枚白子輕輕落下,毫不留情的將黑子團團包圍,再無反擊之力,冷玉兒淡漠的問。
“玉兒的棋藝越來越精湛了,二哥已經下不過玉兒了,不知玉兒還記得多少以前的事情?”常峰沒有回答,手中的一枚黑子收回,淡淡的笑道。
黑與白的世界,每一顆棋子都在自己的位子上撕咬廝殺,白子在無形中連成一片,步步緊逼的將黑子圍困起來,唯有黑子決絕的捨棄半壁江山,才能夠扳回一句,可若是這樣,他還是會輸,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眼前的女子一張陌生的容顏,唯有那雙清眸優美的輪廓不變,卻是在眸底的心海帶着一抹睿智與決絕的光芒,柔美的脣角微微勾起,從容而漫不經心的一笑,彷彿擡手間傾倒天下,揮手間覆滅天下。這個女子也許還是當初的模樣,可是她還是當初的她嗎?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可以回答,也許如他所說,人總是會變得,有時候變得連自己都會覺得陌生。
“記得二哥,記得大哥,這些就足夠了,二哥,我累了,我先回去了。”冷玉兒款款而起,一抹絕美的笑容在脣邊綻放,一雙眸子靜若明川的笑道。
“霏雨,我正要找你,子瑤和我要去上街,你去不去?”那一抹決烈的紅色在春意盎然的綠色中婉轉的行走,卻是迎頭碰見柯瑩雪帶着溫柔似水的笑容,欣喜異常的問。
“不去了,我有些累了。”陽光有些刺眼,冷玉兒擡手輕柔額頭,擋住那一雙意味不明的眼睛,言語溫和的拒絕。
“其實霏雨應該出去多走動走動,這樣氣色也會紅潤一些。”望着略顯蒼白的韓霏雨,柯瑩雪笑容可掬的關心道。
“多謝常夫人,夫人的眼睛很美麗,很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輕輕一笑,迎着陽光的冷玉兒鳳眸微眯,迷離的淺笑道。
“是嗎?霏雨不去的話,那我先去了,子瑤恐怕等急了,霏雨,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我給你帶回來。”略微一怔,柯瑩雪又笑道。
“沒有,常夫人的還以霏雨心領了,霏雨有些累了,告辭。”眉宇微鎖的望着遠處緩步而來的寧遠,冷玉兒無奈的嘆了一聲,折頭從小道上避開那煩人的寧遠。
望着那逃似的一抹紅影,寧遠緩步走進涼亭,淡望着那縱橫交錯的棋盤,心中卻是掀起驚濤駭浪,這樣的棋藝看都讓人看得頭暈目眩,怪不得她會如此的諷刺他,原來他們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許從來都不是。
“你說她記得多少以前的事情?我記得她以前喜歡的是白色。” 常峰亦是望着那一抹漸漸消失的紅色,彷彿在自言自語般的問。
“將軍什麼意思?無論她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無論她想要做什麼,她都是我的玉兒,不要再傷害她,就算她忘掉了,我也沒有忘掉,我來,也只是想說這一句話,告辭。”彷彿驚醒了夢中人,寧遠冷冷的說了一句話,隨即目光從棋盤上收回,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