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二章 陽光底下亦有陰影
“你怎麼能這樣,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我的死活也不管你的事,二哥,你也不管管,你亂走什麼,這裡是我家,我說不讓你住,就是不讓你住......”看着似乎鐵了心要住在將軍府的寧遠離開,冷玉兒緊跟在他後面,恨恨的說道。
“霏雨,你不願意讓我跟着你也可以,先嫁給我,和我生幾個孩子,我便不跟着你,因爲這樣,就算你跑得再遠,也會回到我身邊。”走出房門,一股冷風迎面而來,寧遠轉身望着冷玉兒,堅定執着的說道。
“生孩子?你還真是白日做夢,你願意住就住吧,我絕不會嫁給你,管家,我的房間在哪裡?”如幻覺一般,飄渺一笑,冷玉兒氣呼呼的問那個似乎總是睜不開眼睛的老管家。
“公子和小姐就住一個院子吧,別的地方根本沒收拾過,就那個院子比較乾淨一些。”老管家老眼昏花的挑着明滅不定的燈籠說道,又令得兩人,一個喜一個怒。
“我纔不要和自作聰明,自以爲是的傢伙住在一起!”斜睨了寧遠一眼,冷玉兒一跺腳,緊跟着那個老管家,咬牙齒切,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的說道。
“不知小生哪裡自作聰明,自作多情,令的小姐產生如此誤會,還請小姐指教,小生也好改掉這些臭毛病,以博姑娘一笑。”輕輕一笑,寧遠擋在前面,靜望着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顏,帶着一抹掩飾不住的欣喜問。
這個又氣又怒,肆無忌憚的樣子纔是真正的她吧?彷彿歷盡了千辛萬苦,歷盡了紅塵萬丈,歷盡了世間所有的悲喜,她終究回來了,回到了他的身邊。很想,很想就這樣的把她擁入懷中,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什麼我是你的未婚妻子?好像我們已經私定終身了是的,我問你我認識你嗎?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別以爲長的風流倜儻,這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會迫不及待的跟你走!這不是自以爲是,自作聰明是什麼?”一雙眼睛怒氣衝衝的瞪着他,冷玉兒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的諷刺道。
“其實在下不但長得風流倜儻,而且還文采斐然,癡心一片,今後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多多接觸一下。霏雨不妨多多觀察一下,寧遠是不是霏雨的良人。”一雙眼眸笑意盎然的望着咬牙切齒的冷玉兒,寧遠揶揄的笑道。
“我管你什麼文采斐然。風流倜儻,我說過我不記得了就是不記得了,你不要再纏着我就是了,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像小時候一般,揮舞着拳頭怒氣衝衝的作勢欲打。冷玉兒恨恨的說道。
“你不記得了,我記得,我們做個遊戲,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記起。”大風之中,望着那脣紅齒白,熟悉而又囂張的氣焰。無聲一笑,寧遠緊跟着老管家擡步而去。
“遊戲剛剛開始,只是你莫要後悔。”況味不明的望着那個背影。清澈的眸子沉斂如夜,冷玉兒低弱的聲音似乎連自己都聽不到的喃喃自語。
夜冷風涼,吱呀一聲,院門推開,被風吹的連根拔起的幾棵花樹。橫七豎八的的倒在地上,在大風四起的黑夜中像是擇人而噬的猙獰死神。不由得令人肌冷膚涼。
“到了到了,公子、小姐莫要只被這院子的表面所迷惑,其實裡面乾淨得很。”面對一片狼藉的小園,蒼老的眼睛似乎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老管家提着早就被風吹滅的燈籠,笑着說道。
“多謝管家,霏雨你先選一間喜歡的房間吧,我們毗鄰而居,也好彼此熟悉熟悉。”神情坦然的一笑,寧遠微微施禮,對冷玉兒說道。
“就這一間了,相信寧公子是個正人君子,不會有黑夜走錯房間的事情發生吧?”手指在幾間房子之間亂點一氣,隨即直接推開一扇房門,轉頭冷笑問道。
“當然,霏雨放心,任何人都不會打擾霏雨休息。”輕輕一嘆,眸光清明而堅定,寧遠眉目含笑的回答。
“如此最好,寧公子住得遠一些比較好,就算皇后賜下了婚,也畢竟人言可畏,還有,老頭,你吩咐下去。我的房間誰都不許進。”一雙眼睛溫熱的光芒剎那間退去,清若冰泉,冷若寒潭的對園中的兩個人笑道,隨即掩上門。
黑夜之中纖纖素手剔亮一朵悠然的燭光,搖曳的燈火倒映在黑沉如夜的眸子中,似乎照不亮的是眸底的心海。輕輕拔下銀簪,挽做萬千風華的髮絲傾瀉而下,蒙塵的銅鏡中,柔美的脣角微微漾起一絲微笑,一個極其清弱的聲音在黑夜中微微響起:“都走吧,以後莫要再跟着我,我不需要人照顧。”
“郡主怎知我們在這裡?看來郡主並非真的狠心將我們趕盡殺絕。”黑暗的角落,一襲似是從地獄的殺伐中走出的的染血白衣輕輕地飄出,現出一張蒼白而虛弱的容顏,卻是無名淡然的笑道。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麼淺顯的道理我怎麼不知道,現在你們自身都難保了,怎麼保護我,還是各自逃命去吧,免得連累我。”一把木梳輕輕梳着被風吹的凌亂的髮絲,清冷的眸中似乎有一絲悲傷一閃而逝,冷玉兒輕笑着說道。
“郡主認爲這樣,我們就會離開嗎?郡主未免太小看我們兄弟了。”另一個黑暗的角落亦是閃出一襲染滿鮮血的衣衫,卻是刑落極力的壓低聲音的說道。
“郡主,無名和我們受了很嚴重的傷,所以現在不是我們保護郡主,而是郡主保護我們了,他媽的沒想到渭國的近衛軍也如此的厲害,郡主看在以前的情意上,先收留我們一段時間吧,否則我們一出去就是死。”渾身是血,有些地方還反着鮮紅的血肉的荊無命,踉踉蹌蹌的從角落了走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抹着嘴角的鮮血狼狽的說道。
“是啊,我也終於明白爲什麼渭國,會在一個女人得手裡如此的屹立不倒了,這個女人實在不簡單,我們恐怕要折在這臥虎藏龍的雲澤城了。”輕聲一嘆,一抹邪邪的笑容在黑暗的角落慢慢的展現,卻是氣息明顯不順的恆宇,自嘲一般的笑道。
“沒想到你小子也認栽了,不過也好,總比死在自己兄弟手中好。”一說話便是一口血沫的荊無命,卻是感慨良多的笑道。
“這裡有藥,一人一顆,明天就走,我不收留廢人,也不收留麻煩,你們好自爲之。”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梳子,手中一個玉瓶飛出,穩穩的落到無名手中,一雙眼眸靜冷而無情,冷玉兒沒有一絲感情的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我們傷好了之後,還要報答郡主的救命之恩,怎能說走就走,我們豈是那無情之人?”接過藥丸一口吞下,依舊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嘿嘿的傻笑,荊無命涎着臉皮說道。
“我是不會再允許任何人接近我,更不會允許任何人有機會出賣我,若是還念着昔日的一點情誼,你們明天就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我會先殺了你們。”銀簪輕挑着搖曳的燭光,那雙眼睛靜冷彷彿一塊堅硬的石頭,無情的說道。
“既然郡主這麼說,那我們之間便沒有半點關係,既然沒有半點關係,那我們兄弟要走要留也不需要聽郡主的任何吩咐了。”恆宇服下藥丸,邪魅的一笑,沒有半分感情的說道。
“我刑落說過我一定要殺了你,所以你在哪裡,我必追殺到哪裡,這是我的宿命,沒有任何辦法,所以也只能請郡主恕在下無禮了。”刑落咬碎藥丸,一邊打坐化開藥力,一邊無奈至極的笑道。
“郡主有沒有想過,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因爲他們的沉默,因爲我們的忽視,而真正的朋友往往會是我們意想不到的那個人。”一雙清澈的眼眸望着手心中那顆散發着濃郁藥香的藥丸,無名感慨的說道。
“我在這世間沒有朋友,有的只有敵人,我也不需要朋友,對於你我來說,那真是一種奢侈的東西。”銀簪暗滅那朵搖曳不定的燭火,清冷的房間再一次陷入黑暗,冷玉兒淡淡的說道。
“因爲有黑暗,所以上天賜給了我們陽光,就算是這世間再奢侈的東西也並不代表沒有,只是我們還有遇到而已,怎能就此否定所有美好?”那雙眼眸閃着似乎連黑夜都掩飾不住的晶亮的光芒,無名亦是無聲的笑道。
“陽光底下也是有陰影的,人不可能總活在陽光之中,就算遇到了,也是海市蜃樓一般的虛幻,卻矇蔽了多少人的雙眼,不如未曾見過的好,這世間誰又能看得清誰的心,做人還是不要太感情用事。”緩緩的起身,冷玉兒掀開那垂落的簾帷,躺在柔軟的牀上,閉上雙目,憂傷的說道。
“無名記住了。”服下手中的藥丸,閉上深沉的眸光,盤膝而坐,打坐化開藥力,無名淡淡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