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五章 自己設下的陷阱
“有有有,是有一個女人,姑娘饒命,我這就帶姑娘去。”凜冽的寒刀停留在他的脖頸一寸之處,一縷髮絲在罡風中慢慢飄落,楊泓滿頭是汗的大聲喊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楊將軍這一點可是很不好。”眸色陰陰沉沉浮現着冷冷的殺意,冷玉兒淡笑着說道。
“姑娘說笑了,這可是殺頭的大罪,若是讓皇后娘娘知道了,別說下官的小命不保,說不定還會連累整個家族,我怎麼敢亂認?”陰涼的山洞中,後背的小衫已然溼透,楊泓抹着頭上的涓涓而流的冷汗,一臉尷尬的笑道。
“你不用怕皇后會對你怎麼樣,她大勢已去,也許有一天你會更後悔告訴我這件事情,去救風鈴她們吧,他們把紅塵閣的人全部關在這裡了。”緊握着兩重天的解藥,如水的眸子陰沉不定的看着楊泓,輕聲的嘆道。
“郡主怎麼知道是紅塵閣的人關在這裡?我們可是找遍雲澤城所有的監牢都沒有找到他們?”陰沉沉的山洞,潮溼而低矮,看不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荊無命將刀架在楊泓的脖子上,揉着腦袋,不明所以的問。
“風鈴身上的香是無名調製的,雲澤城獨一無二的一份,楊大人一個堂堂男兒絕不會對女兒家的東西感興趣,所以他所藏得女人定是風鈴,對不對?”莞爾一笑,冷玉兒清眸一揚,帶着意味不明的殺意望着楊泓,淡淡的問。
“下官仰慕風鈴姑娘已久,無奈風鈴姑娘卻是連看都沒看過下官一眼,所以在這裡乍然相見,有些難以自禁,不過我可沒有委屈風鈴姑娘和紅塵閣的任何一個人......”眼眸閃爍不定,楊泓通紅着臉。尷尬的笑道。
“你竟敢......她若有什麼不好,我恆宇定會慢慢的找你算賬。”一雙邪異的眼睛宛如嗜血的狼一般,狠狠瞪着瑟瑟發抖的楊泓,恆宇冷冷的說道。
“現在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我留着他有用,這裡交給你們了,我先走了。”無奈的一嘆,冷玉兒緊握着兩重天的解藥,望着曲曲折折的山洞,轉身而走。
“你就這樣走了。四殿下他們怎麼辦?”望着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的山洞,垂頭喪氣的風逐月對着冷玉兒的背影。略帶擔憂的問。
“他們沒事,這裡沒有動手的痕跡,我想一定是他們認識的人,趕在了我們的前面,若是有事。這解藥根本沒有機會留下,把紅塵閣的人救出來,這個人也帶走,好好的安頓,我去去就回。”轉身冷冷的看了楊泓一眼,冷玉兒不再多語。那一襲紅衣如風過雲煙,瞬間消失在曲折的山洞中。
其實一直以來她也有軟肋,那個無辜受到連累的寧遠便是她的軟肋。所以她纔不惜用這樣一種血腥的辦法,引出守將楊泓,以最快速的速度找到這裡,因爲三天的時間已如流沙,在指尖不留痕跡的悄悄滑走。她怎能眼睜睜地看着,本不該捲進紛爭的寧遠死於非命?可是亂世之中。誰又能真正的獨善其身?終究該承擔的總是要承擔,該捨棄的總是要捨棄。
雨依舊淅瀝瀝的下着,各色人等摩肩擦踵,忙忙碌碌的出入丞相府,油紙傘下那一襲紅衣翩飛與高高的屋脊之上,清冷如雪眼眸深斂如夜,在寧府隱蔽的各個角落輕輕地掠過,柔美的脣角幽幽盪漾着一絲絕美的微笑。
雨如琉璃,從油紙傘上一顆顆的滑落,倘若說她是一樹開在懸崖上的梅花,那麼她不是那隱與白雪中的白梅花,也不是富貴清雅的碧玉梅花,更不是那柔情卓態的粉色梅花,她是那絕豔如火,冷豔如血,妖冶到極致卻傲然的開在風雪中的紅梅花,也許只有那樣的顏色才能襯出她的決烈與悽美。
“天心郡主果然準時,不知犬子的解藥是否找到?”好像等待了千年萬年的時間,一雙冷漠深沉的眸子靜望着高高在上的那一襲紅衣,疲憊而憔悴的寧涉放下緊提着的那一顆心,拱手問道。
“自然,我說的話從來算數,只是寧大人好像有些不地道?”清亮如水的眸子不經意的掠過看似空無一人的院落,脣角揚一抹諷刺的笑意,冷玉兒輕笑道。
“犬子的性命在天心郡主手中,希望天心郡主能夠大發慈悲,救一救犬子的性命,畢竟他是無辜的,不應該捲進任何的紛爭之內。”
雨沒完沒了的下着,屋脊之上,傘下的那個女子宛如一團火焰般妖嬈的燃燒着,宛如多年以前的那個高傲的身影。
清清靜靜的院子角落,隱藏着多少散發着寒意的幽幽冷光,寧涉自然知道,但是他沒承認,也沒有否認,只用了一句無辜將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輕輕帶過。
“亂世之中誰不是無辜之人?罷了,我們大家各爲其主,我不怪你,當然也希望寧公子醒來,不要怨怪寧大人,這是解藥,寧大人希望寧公子能夠平安醒來,我們後會有期。”
手中的玉瓶以內力送出,穩穩的落在寧涉的手中,寧涉轉身直接掠進寧遠的房間,然而就在冷玉兒淡笑着轉身間,無數的窗牖霍然而開,一排排的弓弩搭着一支支的冷箭,蓄勢待發的對準屋脊之上的那一襲紅衣。
“不知漓楚的天心郡主蒞臨此地,已是罪過,若是郡主就這樣的走了,豈非本宮怠慢?”一襲鳳羽凰袍緩步而出,卻是冷眸如冰的玉鳶兒望着屋脊之上的冷玉兒,輕聲的笑道。
以前她可以不在乎那一條漏網之魚,可是現在她不得不費盡心機的除掉她,因爲她已然成爲了她最大的威脅。
“道不同不相爲謀,你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怠慢不怠慢之說?今日本郡主還有事情,來日你我之間的帳再算個清楚。”輕輕的轉身,冷玉兒靜望着玉鳶兒,非但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慌,反而淡淡而笑,那清泠如水的聲音如風一般遠遠地傳出。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算清楚吧,省得我們彼此之間都心心念唸的惦記着。”輕輕的揮了揮手,那密集如蝗的箭鏃,如奔雷似閃電的呼嘯而去,玉鳶兒淡漠無情的說道。
“今天似乎還不是個時候,你又何必着急?”那一襲紅衣依舊撐着油紙傘,輕靈飄逸的身影,帶着霍霍劍光遊走在密集如蝗的箭雨中,卻是淡淡的笑道。
水晶般的雨珠在傘上輕輕滑落,彷彿有無數朵流光溢彩的劍花開放在淋漓細雨中,冷冽的劍光所到之處,箭矢紛紛落地。而那一襲紅衣依舊似不染風塵的仙聖一般,從容淡定,雲淡風輕的站在屋脊之上,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你若不死,本宮豈非寢食難安?”冰冷的眼眸靜靜望着那一襲如火焰般的紅衣,玉鳶兒握住長弓,三柄閃着幽幽藍光的箭鏃搭在弓弩之上,剎那間嘶風咧嘯的箭鏃,挾着冷風勁浪,勢如猛虎,狂如游龍遊走而去。
那三支宛如毒蛇吐信的箭鏃之快,之猛,絕非前面的箭雨相比,空中游走於箭雨中的人絕對避無可避。然而就在那三支箭鏃撕裂空氣,直插入那一襲紅衣胸口之時,一道清湛從容的光芒脫鞘而出,宛如驚濤駭浪般大氣磅礴的劍氣透劍而發,一襲黑影以不可思議的身法,堪堪擋住那帶着強烈勁氣的箭鏃。
“玉兒,快走。”在寧遠房中壓制着兩重天之毒的常峰,聽到聲音匆匆趕來,不但關鍵時刻救下冷玉兒一命,而且手持碧峰,宛如一道山嶽般擋在她的前面,焦急地說道。
“多謝二哥,二哥保重。”手持的油紙傘,踏着高高的屋脊,冷玉兒那清明的眼眸,輕輕的掠過院落深處,已是面如死灰的柯瑩雪,意味不明的嫣然一笑,轉身施展輕功,恍如迴風舞雪般翩然飛走。
“大膽常峰,竟然放走漓楚天心郡主,簡直是通敵賣國,你可知該當何罪?”暗勁一使,手中的弓弩碎裂成塵,玉鳶兒冷冷的望着常峰,恨恨的問。
“微臣知罪,此事與微臣的家人全無關係,請皇后娘娘從輕發落。”沒有絲毫的狡辯,常峰重重的跪在地上,靜靜地說道。
“很好,沒想到常勝將軍竟然如此磊落,押下去擇日再審。”冷冷的下令,玉鳶兒意味不明的望了一眼藏在院落深處的柯瑩雪,轉身離去。
金甲重兵颯颯而去,只餘滿地的箭鏃,柯瑩雪慢慢的跺出那陰暗的角落,雨淅瀝瀝的下着,她仰頭望着黛青色的天空,無聲流淚,她出賣了她,卻從未想到這一次的結局竟然是這樣,原來在這裡等着她,她竟又落入她的圈套。
也許她被就不該將她當做一個對手,因爲她不過是她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棋子再怎麼計算也算不過握着她命運的人。
“娘,雨裡涼,孃親還是進屋吧。”一個小男孩努力撐高手中的傘,一雙烏黑潔淨的眼睛,望着自己的母親說道。
“笑兒,知道你的名字爲什麼叫做笑兒嗎?因爲娘希望你能笑口常開,以後千萬不要被仇恨迷住了眼,落入自己給自己設下的陷阱。”柯瑩雪抱住常笑,自嘲一般的苦澀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