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爭鋒相對
天空一片陰沉，涼風徐徐。
宜和城內，街上稀零行人正信步閒逛，忽然，地面隱隱開始顫動以來，隆隆聲響從遠處傳來。
行人赫然失色，紛紛閃躲到街道兩旁，扶木藏身，滿臉惶恐朝外探望。
不多時，一陣狂風大作，數千名士兵策馬而過，披盔戴甲，黑壓一眼難盡，領頭幾十位統將威猛魁梧，不怒自威。
拍賣樓不遠一處酒樓內，墨羽眉頭一挑，起身走到窗戶朝遠處瞭望:“他們來了。”
柳寧軒等人聞言起身，站在窗戶前，不多時見一片黑雲朝這邊疾來，幾個呼吸後，一千五百名士兵悉數來到，團團將拍賣樓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這動靜很大，拍賣會內卻無一人發覺，只因拍賣正處於高潮狀態，羣情激昂，爭先恐後咆哮競價。
“是城中軍隊。”
悠蘭身爲城主之女，一眼看出這羣士兵來歷，面色蒼白，滿臉擔憂看向墨羽:“墨大哥，我還是修書給我父親，讓他派鐵甲軍來助你。”
“放心，好戲纔剛拉開帷幕而已，虎狼之師，也要忠其主用才行。”
墨羽淡然搖了搖頭，轉身重新坐下，距離拍賣會結束還有好長一段時間，這期間，正好讓宜和城好好醞釀一番。
拍賣會西樓，章程正滿臉自足品着上等香茗，魯平鬆站在窗戶前，皺眉朝拍臺瞭望，今日一早他便心緒不寧，隱約覺得有大事發生。
眼角餘光時不時瞟向章程，總覺得此人捉摸不透，與他合作始終不得相知，無奈加無奈。
“咚、咚、咚，”門外忽然有人叩門。
“進。”章程淡淡放下茶杯，眯眼側頭。
在二人注目下，一名士兵躬身走進，在章程耳畔一番耳語，然後抱拳離開。
不多時，又一名士兵敲門而入，同樣貼耳低語，彙報內容始終沒讓魯平鬆聽見。
魯平鬆眼底閃過晦暗，強作模樣是在看拍臺，其實已經打起防範之心。
他先前一直都是爲了門派復興纔不得不忍辱負重，識人臉色，在見了了古元與門派弟子不務正業行爲後心灰意冷。
數次容忍，換來的卻是一而再、再而三之變本加厲，監獄那兩名長老是何德性早已知道，城主府那三名長老私下與章程接觸他亦知道。
不點破，是已經騎虎難下，這兩日接觸，更顯章程陰險狡詐！
“唉，此間事了，該是找個機會脫身了。”魯平鬆落寞感慨。
“魯掌門，怎麼神色如此憔悴?”章程聲音忽然響起。
魯平鬆心底一凜，搖了搖頭:“只是想起某些往事罷了。”
“呵呵，往事如煙隨風，魯掌門還是看開些。”章程眯眼輕笑，揹負之手緊了一緊。
“章城主，城內可是有事發生，可需魯某出手?”魯平鬆收拾好情緒，側頭問詢。
章程聞言擺手，目光朝下望去:“無甚大事，快到壓軸之物了，我若再不出手，那隻老鼠可要按捺不住了啊。”
拍賣場內，此刻正拍賣着一本高級武功秘籍，競爭之人皆是各大門派高手，不似尋常百姓那種叫嚷吼叫，每人都是面色平靜報價。
這種報價非同一般，聲音裹挾各人內力，無形中是種較量，場內時起勁風呼嘯，震聵隆音。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拍品一件件落有其主，外面天空越來越陰沉，寒風大作，大雨要來了。
當倒數第二件拍物呈出時，章程出手了，是個玉如意，狀若柄鉤，鉤頭扁如貝葉，通體翠綠，出自名家之手。
一件吉祥飾物而已，之所以能放在倒數第二件拍賣，一是其本身材料不菲，二是這件如意乃上古遺留，寓意深長，保存完壁如初。
章程站在窗口叫價，四周拍客聞聲知人，各自保持緘默，沒有競拍。
達官顯貴是賣這位地頭蛇面子，武林人士乃不屑買件飾品，三天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若再無人出手，便要以五十萬成交。
“可還有加價?”老者面無波瀾看向四周。
無人回答，一片寂靜。
“五十萬一次，”老者開始定價:“五十萬兩次。”、“五十萬……”
“五十五萬！”忽然，一道不和諧聲音打斷老者。
萬衆矚目，一位相貌平平者從南樓走出，一身青衣，放在人羣中毫不起眼那種，冷冷掃了章程一眼:“此物在下亦感興趣，不知章城主能否割愛?”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虎口奪食之舉！
衆目睽睽之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章程並未動怒，而是和顏悅色拱了拱手:“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這位兄臺中意，章某成全你便是。”
說讓就讓，話落轉身離開窗戶，留下一羣驚愕之人。
青衣男子也沒料到章程會有這般反應，滿腔怒火感覺發泄在了空氣中，輕飄飄的，好生憋悶。
客房內，章程茶蓋磨着杯沿，陰冷笑道:“此人神色滿是有恃無恐，本公倒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
魯平鬆靜坐一旁，並未言語。
最後一件拍品比較特殊，是位異域美女，鐵籠拴鏈，衣衫襤褸，滿眼恐懼望着場內，言語古怪無人能懂。
食色，性也，看上這位大眼高鼻美女之人不在少數，各自露出垂涎模樣，慷慨解囊，頻頻加價，最後以七十萬高價由一位高官競得。
有趣的是，這位高官是個閹貨，買回去只爲賞玩虐待，滿足其扭曲心理。
“此次拍賣到此爲止。”老者淡淡撂下一句話便朝後臺離開，場內諸人開始領取東西離場。
“章程狗賊，休要藏頭露尾，給老子滾出來！”
忽然，一聲怒不可遏咆哮迴盪整個樓間，拍客愕然注視，發現開口者正是先前那位青衣男子。
西樓，章程緩緩將窗戶打開，居高臨下道:“哪裡來的瘋狗在這亂吠，若在胡言撒野，本公饒你不得！”
“呸，人面獸心之輩，別在這裡裝模作樣了，今日老子便要你爲那數千條人命血債血償！”青衣男子冷笑揭去章程虛僞表面。
章程眼睛一縮，知道了此人來歷，是爲那些難民乞丐而來，本以爲處理的一乾二淨，爲曾想還有餘孽尋來，正好，一網打盡！
衆拍客無有一人離開，各懷心思，都想看看這又整得是怎麼一回事，數千條人命，這章程究竟幹了些什麼？
“哈哈哈，”
章程朗聲大笑，不屑睥睨青衣男子，寒聲道:“本公雖不知閣下爲何如此誹謗加罪，但你想要在這宜和城內取我性命，莫不是壞了腦子不是?！”
青衣男子聞言露出嘲諷臉色，拍了拍手。
應然，五六道身影從拍客中站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禾木散人，老夫已經拍得你一個承諾，此時便要兌現，替我殺了章程狗賊！”一位半百老者憤怒揚聲。
“可以！”一道慵懶聲音從人羣中傳出，同時站起一位馬臉男子。
“清道者，我也要兌現承諾，誅殺章程！”
“龍虎惡人，我與他們一致！”
“青都劍姬……”
“趙長老……”
……一連六七個請求發出，皆是拍賣會上拍下的江湖高手之承諾，十幾道身影凜然站成一排，目光如炬章程盯瞅。
“拍樓之內禁止私鬥，違者，殺！”驀然，一道蒼老聲音迴盪在整個樓內，清晰響起每一人耳畔，震人心神。
高手！所有人心底同時浮出這兩個字眼，就連章程眼底也閃過忌憚之色。
“章程狗賊，這拍堂怕是容你不得，可敢隨我們去外頭一較高低！”
青衣男子勾嘴冷笑，已然勝券在握，旁邊幾位都是江湖有名高手，羣起而攻，絕對能在城衛來臨之前解決這個狗賊！
“有何不敢?請！”
章程大笑從窗戶躍下，魯平鬆緊隨其後，二人在一片殺意下大搖大擺走出樓外，後面十幾人緊跟不綴，最後纔是看熱鬧的諸人……
“有人出來了。”芸兒手指窗戶外驚喜回頭低呼。
墨羽幾人聞言走到窗前，果然看見一大批人從樓內走出。
最前面的是章程與魯平鬆二人，剛一露頭，軍隊統帥幾步上前抱拳:“城衛三千五百人已經悉數到位，請城主示下！”
統帥聲音嘹亮震耳，緊隨而出的諸人一片傻 眼，神情呆滯看着外面黑漆漆城衛，心嘆不妙。
青衣男子與幾位應承高手臉色皆是難看異常，發怵看着虎視眈眈的千名城衛，如墜冰窖。
看熱鬧的達官顯貴此刻亦無有一人面帶喜色，緘默肅然，晦暗難明打量着四周情況，隱約猜出章程心思。
“勿那賊子，爾等不是想要謀取本公項上人頭嗎？很好，本公現就站在這裡，有本事的儘管來取！”
章程跨上一匹戰馬，魯平鬆跟在身旁，環顧諸人，看着各種惶恐不安神情甚是自得。
“狗賊，你這卑鄙小人！”青衣男子面沉如水，氣的渾身發抖，其同伴與承諾者皆是沉默。
“哈哈哈，”
章程再次仰頭大笑，眼中露出詭譎神色，不管青衣男子叫嚷，視線落向那幾名承諾者，抱拳道:“本公今日給諸位英雄豪傑一個面子，只要你們放棄幫助此人，本公保你們安然無恙。”
誅心！離間！挑撥！
青衣男子臉色蒼白朝身旁看去，竟然真有五人離隊走開，毫無愧疚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我等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