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帝都真容
連綿城牆東西橫立，一眼難盡其頭，與尋常城池部署不同，帝都沒有城門，而是有上百條鐵鏈從城牆斜下拉開，漁網一般，鐵鏈另一頭，繫於一根根百米石柱之頂。
石柱之間間距不等，相隔近者六七米，遠着可達幾十米，而且每個石柱頂端形狀亦各有千秋，有尖銳、平坦、光滑、粗糙……
柱底插着各種尖銳刀劍，想進入帝都，就要先從這些柱子頂端躍過，然後腳踏鐵鏈之橋上得城牆，期間但有失誤，便是身首異處。
“看來帝都不歡迎無能之輩。”
墨羽視線從柱底收回，那裡有好多入城失敗而死於柱底刀劍貫胸屍體，墨鴉盤桓，禿鷲啄骨。
“大哥，那邊來了好多人。”墨乞對此並無懼怕，手指側面，果然有好幾批江湖人士趕來。
“不急，我們先看看他們是如何進城的。”墨羽帶着墨乞朝旁邊退開，入城人很多，沒人注意他們這邊。
那幾批人分屬不同門派，進入帝都不是一次兩次，未多猶豫，各自施展開輕功朝柱頂躍去。
躍上柱頂，身形矯健於一根根柱子挪轉，前半程無礙，後半程時出現了意外，只見那些柱子開始旋轉，每根柱身出現密密麻麻的黑口，繼而，成百上千箭頭射出。
密密麻麻，一輪接着一輪。
每個門派都有五重天滿境者帶隊，他們延展出護體罡氣在前開路，擋下大部分箭頭，剩餘則由其他人使用兵器擋下。
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好運，些許人由於柱子旋轉而踩到尖銳柱頭，顧此失彼，一個不慎落入地面，於不甘之中飲恨而亡。
對於犧牲者無人駐留，也不敢駐留，傷痛是要留在安全之後。
臨近柱子邊緣，暗箭消失，柱子停止旋轉，改爲上下顛動，那些高手便趁着這股顛動而起躍踏上鐵鏈。
鏈橋搖搖晃晃，平衡己身同時還要保持前進，這時大部分人都只能自我依靠，紛紛使出看家本領。
有自持內力高深而幾個起躍上牆者，有藉助掛鉤一點一點擺渡者，還有合作共同兼濟者，當然，新入者依然避免不了有人消失。
城牆之上所站皆爲成功者，大家靜默看着地上屍體被禿鷲啄食，關係親近者終究忍受不住嚎啕大哭，抓出東西朝地下投射驅趕禿鷲。
墨羽二人心情沉重將這一切收於眼底，一開始的喜悅之情不翼而飛，單單只是進入帝都之門就如此殘忍，可想裡面又是何種恐怖。
“怎麼，怕了?”墨羽打趣看向墨乞。
墨乞回視，看着大哥眼中堅定，心中頓感踏實，輕笑回道:“與大哥同在，縱是刀山火海，願往爾。”
“好，那便隨大哥一起衝！”
墨羽仰頭長嘯，腳步一點便高高躍至一根石柱柱頂，登高而望，豪氣叢生，渾不在意城牆之人如何側目。
墨乞緊隨而至，境界雖然低了點，可形隱訣乃刺客頂尖身法，過此不難。
二人對視會意，然後便在諸人愕然注視下，幾個騰轉穿過石柱中央。
石柱開始旋轉，暗箭亂出，墨羽解下劍匣舞出一圈黑幕將之抵擋，爾後護體罡氣使出，一把將墨乞裹住甩出石柱範圍。
繼而，劍匣收起，殘影閃爍穿出暗箭範圍，直接落於鐵鏈之上。
鐵鏈開始搖晃，這點對二人來說也無多阻礙，憑藉身法之便很快登上城牆，上牆引來一陣議論，避免節外生枝，匆匆離去。
入城，入目一片山林之海，其中遍立無數霸氣建築，本以爲帝都會如其他城市那般，孰知完全是另番面貌。
花錢找了一個“舌頭”詢問，這才真正明白帝都面貌。
南方有十萬大山，北方亦然，帝都便是依據山勢存在於這十萬大山之內，它不是一座固有城池，而是十萬大山皆算帝都。
江湖大亂，各門各派重新洗牌，很多勢力不得不遷移宗門，故而南北十萬大山就成了首選之地。
由此而見，帝都也有南帝都、北帝都之分，每個帝都之內都有正派、魔教遍佈，當然，還有大量的中叢生勢力。
市井有的營生這裡皆有，市井沒有的買賣這裡也有，最重要的是，這裡每一個人都是江湖中人。
行走於街道之上，看着兩側五花八門宗派招人，墨羽第一次感覺到江湖之繁盛，若是一切如常，惜柔一定會喜歡這裡。
走走逛逛，前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聽動靜還不小。
墨羽二人聞聲過去，發現街角中心有一處擂臺，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各武林人士爭相起鬨。
臺上站着兩位青年，相貌很是俊郎，一個雙手環抱於胸，臂彎夾着一把長劍，雙目炯炯盯向對面。
另一人則形態散漫，手中隨意拎着一柄彎刀，哈氣吹着額前垂髮。
聽衆人對話，二人才得知這臺上兩個青年乃一個來自正派萬劍門，一個來自魔教合歡谷。
均爲這一代年輕翹楚，因爲正邪之分經常爭鬥，不危及生命，兩派高層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有讓自己後輩挫一挫對方銳氣之意。
巧之又巧，這兩人實力相當，境界相同，鬥了十幾次皆未分勝負，成了江湖中一段飯後餘談。
這次是第十五次，雙方都放出話來，必勝之！
鑼鼓敲響，臺上二人開始交手，刀光劍影，你來我往，打得那是一個勁氣四散，都是五重天初境境界。
“大哥，你說這二人誰會勝出？”墨乞一邊觀戰，一邊小聲詢問。
墨羽笑了笑，視線在臺上來回轉移，須臾纔回道:“不好說，二人這次皆有後手，但若要我來評價的話，那合歡谷男子勝算更大。”
“非也，”
墨羽話語引起旁邊一位背刀客反駁，其一臉高深，手指指向左邊青年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這萬劍門乃七正之一，其劍術奇詭莫測，每一代年輕子弟都在江湖赫赫有名，故而那合歡谷魔徒必敗無疑。”
墨羽皺了皺眉，並未出言附和，點頭示意。
一炷香時間過後，萬劍門青年高喝一聲“離劍式！”，便見手中長劍若蛟龍出海般離手射向對方，劍身裹着氣浪洶洶。
“等你很久了！”
合歡谷青年嘴角一挑，彎刀卡住長劍同時身體後仰，一個旋轉後長刀與長劍一併送回對手那邊，嘴裡嘚瑟喊了句“離刀式！”
“你！?”
萬劍門弟子驚怒交加，不知對方爲何會使本門功夫，猝不及防被刀劍劃傷身體，摔下擂臺。
場內一片寂靜，大家都是明眼人，方纔過程皆明白利害，合歡谷弟子竟然使出萬劍門劍招?
此中之道，可有很多說法。
“呸，這骯髒門派竟然盜取他人功法，無恥之極！”，人羣中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場內頓時議論紛紛。
臺上，合歡谷青年臉色陰沉似水，視線從人羣中掃過，除過境界高者，無有敢於對視。
當然，墨羽二人例外，因此這青年便自然而然將怒火遷怒於墨羽這邊。
“小子，可敢上臺一戰?”青年眯眼冷喝。
“方纔之言並非出自我口，你認錯人了。”墨羽懶予理會，直接轉身朝外走去。
“你若敢再踏出一步，便休怪我出手無情。”青年冷笑，在他眼中墨羽二人年紀輕輕，境界斷不會高到哪去。
墨羽聞言駐足，旁邊觀客饒有興味散開。
墨乞不着痕跡碰了碰墨羽，袖中幽蛇已經出鞘，只待大哥點頭，隨時可出手讓那青年閉口。
墨羽制止了墨乞動作，眯眼朝街道外看去，停頓幾個呼吸後，腳步重新邁出，墨乞緊隨跟上。
“好膽！”
青年臉色稍有一愕，繼而惱羞成怒，彎刀即手便朝墨羽背後劈去，猙獰嘴臉配着大笑，一出手便是死手。
諸人驚呼間，彎刀來到墨羽背後一米之內，就在青年以爲得手時，眼前忽然殘影一閃，墨羽身影便詭異出現在他的一側，隨即脖頸一緊，被墨羽掐住脖子。
“我說過，不是我。”
墨羽冷冷掃過青年，右手探出一縷勁氣打入對方腹部，然後隨手將之扔在一旁，與墨乞離開。
青年臉色煞白癱倒在地，豆大汗珠滾落額頭，顛撞爬起，絲毫不顧別人指點朝宗門跑去。
萬劍門弟子灰溜溜撿回自己佩劍，與其他人一樣，默默記住墨羽二人模樣，打算回去好好調查一番。
墨羽帶着墨乞一路疾走，左拐右拐，看似是在亂逛，實爲是在擺脫別人跟蹤。
雖不明對方目的，但很確切能感覺到，那種如附骨之疽的森冷，絕不是善與之輩，這也是墨羽想快點擺脫合歡谷青年的原因。
某處拐角，二人終於停下腳步，墨乞看向墨羽:“大哥，甩掉沒?”
墨羽點了點頭，意味難明籲道:“暫時不會追來了，老天還真是待你我兄弟不薄，一路顛簸，剛來帝都，身還未歇便又被盯上。”
“是啊，如果我更強點就好了。”墨乞緊了緊拳。
“莫急，會有那麼一天的。”墨羽拍了拍墨乞肩膀，探頭朝外掃去，見無有異樣，招呼墨乞朝外走去。
與此同時，帝都某處山谷之內，一位俊逸青年躺在椅子之上，旁邊兩位侍女小心伺候。
青年嘴角微挑，眉宇間流露出淡淡戾氣，自言自語道:“天堂無路，地府有門，這次定讓你小子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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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