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開眼界
毫無疑問，臺上所站那位老者是個高手。
究竟是幾重天不好猜測，其剛出來時，場內江湖人士各露忌憚，達官顯貴亦皆點頭示意。
芸兒回到了柳寧軒身邊，碧兒去了悠蘭左右，幾人將目光投向那名侍女所持匣子之上。
匣子半丈多長，寬一尺，墨羽猜其是件兵器。
下一刻，老者左手輕搭木匣將之掀開，應然，一道刺目白光綻出，凜冽銳氣朝四周盪開。
“游龍槍，長半丈，重三十五斤，通體以純鐵金精打造，尾部中空可續截棍達至七尺之長！”
老者將長槍取出，匣內還有一截鐵棍，一併取出，鐵棍對接長槍尾部合在一起，揮舞時發出清脆嘶鳴。
“敵人若是近身貼打，則可瞬間卸下鐵棍應對。”
老者一邊演示，一邊將鐵棍迅速卸下，引得拍客一片驚豔注視，蠢蠢欲動。
俗話說開場要大紅，老者見氛圍不錯，隨手將長槍放回匣子，揚聲道:“千金易得，良兵難覓，這把游龍槍乃絕兵谷大師之作，僅此一件，錯過不再！”
轟～
四座高樓瞬間沸騰，絕兵谷是何勢力?天下神兵利器皆出其中也！
每一件大師之作都會記錄在冊，但凡江湖有點聲望之輩，無不佩戴絕兵谷所鍛兵器，那些達官顯貴者，亦慕名收藏。
吵鬧紛起，報價此起彼伏，只是幾個呼吸功夫，價格已從千兩底價炒至萬兩之上，競爭激烈，讓人歎爲觀止。
“大師之作果然非同凡響，只這一件兵器便讓賣兵器者賺了個盆滿鉢滿。”
墨羽由衷感嘆，心想若是拿幽泣去參加競拍，那絕對是無價之寶，江湖上又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你爭我奪。
想及此處，墨羽腦海中浮現出以前範隆所說話語“樹大招風，過剛易折，”，記得他當時的回答是“欲秀於林，何懼催之。”
很自大、又很可笑的回答，尤其是在經歷過數次生死，對江湖之水更加了解後感觸更深。
“墨大哥，你在發什麼呆?”芸兒好奇走了過 來，在墨羽面前晃手。
柳寧軒與悠蘭聞言側目。
“墨公子可是想要這件兵器?”悠蘭眼睛一亮，揮手讓碧兒準備叫價。
“不不不，”墨羽急忙揮手叫停，指着身後劍匣笑道:“我使的是劍，一生中有這一把足矣，有勞悠蘭姑娘費心。”
“哦，這樣啊。”
悠蘭目光看向墨羽背上劍匣，被這個大黑傢伙給嚇了一跳，目露不忍:“如此厚重之物，墨公子一直揹負很累吧。”
“不然，”墨羽有些招架不住悠蘭這種柔情，強作鎮定道:“這也是一種修煉，如今我已適應了它的重量，放下與揹負無異。”
話語間，隨手將劍匣取下放在一邊，背上略顯輕鬆。
從始至終，柳寧軒一言未發，美眸看着下方拍賣，清冷如水。
沒過多久，第一件拍品塵埃落定，最終以三萬七千兩白銀成交，買主是位江湖人士，看不清面孔，只知其還有兩名同伴，拍完便匆匆離去。
墨羽眼神一閃明白過來。
這類人使出全部家當競拍適合自己之物，一旦得手，立即退位離開，唯恐被心懷不軌者盯上。
每天競拍五十件物品，第二件拍品是本武功秘籍，乃江湖滅門之派流出，價值沒那把長槍高，但同樣有人趨之若鶩。
“墨公子，這本絮柳劍法你可感興趣。”悠蘭見拍者衆多，忍不住又開始關心。
“他不適合這種輕柔劍法。”柳寧軒淡淡開口，纖指捏了一顆葡萄入嘴，淺淺嚼咬。
被人代替回答本是件逾禮之事，可墨羽心底卻生起一絲舒適，輕笑道:“寧軒所言極是，況且我已經有了武功心法與劍譜，悠蘭姑娘就不要再爲墨某勞心了。”
話落，眼角餘光掃見悠蘭面帶失落，不得不補充了一句:“當然，若真有墨某中意之物，悠蘭姑娘再幫拍也不遲。”
如此回答，悠蘭舒心了，柳寧軒卻更加冰冷，令得墨羽暗暗叫苦，直呼不該上來纔是。
第二件拍品最終以一萬兩白銀成交，拍主是位清瘦男子，隻身一人，看了眼周圍其他人後離座離開。
流程繼續進行，老者無有華麗詞藻，也不需刻意營造氣氛，簡單將物品展示出來，佐以介紹，拍客自會爭搶起鬧。
物品一件一件擺出，五花八門，各領風騷，藥物、兵器、功法、古玩、衣飾、傢什……一應俱全。
能上高臺者皆是名師鉅作，滿足不同身份人的喜好，競拍沒有流失，每一件都能以高價賣出，各大皆喜。
墨羽算是開了眼界，以前只是道聽途說過拍賣會很盛大，此時真正經歷過才感觸至深。
章程沒有出手，魯平鬆沒有出手，倒是古元這個老貨冒了頭。
拍賣物品中有一異種鬥蟲，也不知是哪位高人所賣，引起幾個老頭激動競買，爭的那是一個臉紅脖子粗。
其中尤以古元這廝叫的歡，雖臉帶面具，嗓子也刻意壓制，但其按捺不住，從二樓跳至一樓，振臂高呼。
“這個廢物！”
西樓最高一層某間屋內，魯平鬆氣的麪皮發抖，怒不可遏拍桌而起，冷冷看着古元，要不是武夷山無人可用，他早就轟了這廝。
“魯掌門，何必爲了一個跳樑小醜動怒上火，來，喝茶。”章程眯眼淺笑，端着一杯熱茶酌飲。
魯平鬆聞言皺眉，想了想後喟嘆坐回，隨口道:“章城主，那人真在此處?”
“十拿九穩。”章程眼中閃過精光，寒聲道:“敢來城主府撒野，本公定叫他後悔莫及。”
回到競拍場內，所有人都在看着那幾位老頭鬥爭，都是城內遠近聞名的不務正業，在各自家人肉痛下一次次加價。
終於，異蟲以五千兩白銀被一位謝頂老人拍了去，其滿心歡喜去後房交錢取物，身旁親屬連連搖頭。
“古元這老貨要下黑手。”
墨羽見古元離座朝外面走去，心嘆不妙，臉色陰沉下來。
“要不要去幫那人一把?”悠蘭見墨羽神色不好，試探開口詢問。
“不必。”墨羽擺了擺手:“爲只蟲子古元還不會下重手，我只是覺得太過荒謬罷了。”
接下來又拍了幾件物品，沒有一件是值得出手，大都是古玩飾品之類，由各個富賈拍下收藏。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出言辱罵墨羽的公子哥也有出手，次數還不少，拍得盡是些討好女人之物。
其爹嬌寵過度，一一買下，直到所帶財物超出預支，哀求下次再買，公子哥不買賬，撒潑哭鬧，最後被他爹連拉帶哄拖走。
“你與他有仇?”
柳寧軒發現這位公子哥從競拍到離開時，墨羽身上那股殺氣始終不散，側目而視。
悠蘭聞言看向墨羽，她只是普通子女，感受不到殺氣，只知恩人很不高興。
“一個自以爲是的紈絝罷了。”墨羽冷笑挑眉。
這般語氣，傻子也知道二人之間發生過矛盾，當下，芸兒與碧兒嘰嘰喳喳開始出言獻計，打悶棍、遛光豬、鞭白腚……
什麼市井手段都給說了個遍，墨羽三人臉色各有尷尬，這兩丫頭都是自何處學來的這些，若真叫她們實施出去，高手都扛不住。
第一天拍賣很快接近尾聲，壓軸物品是個官職，乃大皇子轄下邊陲一座小縣縣令，起拍價一萬兩白銀。
民間流傳着一句話:縱使腰纏萬貫，不若一官半職。
仕途乃光耀門楣之徑，尤其是現在天下大亂，高位者無暇顧及下屬，正是大發橫財的機會。
爭先恐後起價的都是些富賈商流，腰身寬碩，眼神賊閃，一看就不是清廉爲民之輩，拍得官位，定會大肆搜刮民脂民膏。
“走吧，重頭戲應該是在第三天。”墨羽對這種拍賣官職之事不感興趣，起身拿過劍匣。
“那好，我們明日再來。”悠蘭跟着離座。
柳寧軒淡淡掃過二人，心感異樣，不知是爲何，就是彆扭煩躁，再次率頭離開。
墨羽跟在最後，悠蘭亦步亦趨伴隨左右，眼神閃爍，想要問些問題時卻被柳寧軒給叫了去。
“唉，爲何感覺如此夾悶。”
墨羽心中惆悵，悠蘭對他如此熱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因爲報恩那麼簡單。
還有柳寧軒，其身上那股徹骨寒意又是怎麼一回事，莫不是傳說中的爭風吃醋?不可能，這種事焉會發生在那朵冰蓮身上。
男歡女愛的問題比較亂麻，墨羽轉而去想章程與魯平鬆二人。
一城之主，盤桓這幾年斷不會缺金少銀，所以說他們來此真的只是想拍賣某種東西?會是什麼?
這次拍賣會總共持續三天之久，章程不在城主府坐鎮，正好可以出其不意出手，一舉將其老窩斷掉。
轉念一想又行不通。
前兩日剛發生了刺客一事，章程絕不會置之不理，這次很有可能是他故意露面，引蛇出洞，在城主府佈下天羅地網，等待刺客自投陷阱。
除此之外，城外那夥流匪也是屬於章程兵力，斬草留根，很容易引起章程反撲，故而必須慎重，要打，便一鍋全給端了。
回到客棧，柳寧軒直接回房，閉門謝客。
悠蘭告辭離去，臨走前含羞看了墨羽一眼，不明其意，只知她有些開心。
昏落時分，墨羽終於知道了悠蘭那一眼含義，當時他正在與崆峒山幾人吃飯，正推杯換盞間，一聲嬌柔聲音自客棧外響起。
“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