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墨門
墨乞出去一直未回,玲瓏忙於風波玩鬧也沒了蹤影,令人惱火加無奈的是風天賜這小子每天只知賞弄風月,調弄婦孺。
墨羽看在眼裡,並未出言多做規勸。
他奉行實際主義,見到的部分並不能代表全部,只要風天賜最後完成任務,其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轉眼半月過去,墨羽如願踏入三重天大境,鋒芒畢露,身如一把出鞘利刃,顧盼間凌厲眼神令人生寒。
“老大。”
風天賜推門而入,一副勞深苦高模樣,進屋先拿起桌上茶壺牛飲,然後衣袖抹嘴喜道:“幸不辱命,老大交代的任務經過我一番嘔心瀝血、風吹雨打、明查暗訪後圓滿完成!”
已經習慣了風天賜的厚顏無恥,墨羽簡明扼要直問:“告訴我結果就行。”
風天賜嘖嘖咂嘴,神情喟嘆不已:“沒想到啊沒想到,杜嵐竟有如此悲慘過往,其父不明暴斃,唯一值得信任的王霸州又被終生監禁,唉,我見猶憐吶。”
寥寥數語已經足夠,不管風天賜是以何種方法、何種心思去打探,這個結果正是墨羽最想要的。
杜風沒有誆騙與他。
嚴格來說,杜風自覺希望縹緲之際,忽見墨羽武藝卓絕,死馬活醫透露出自己困境,算是隱晦求助。
“那現任城主在民間聲望如何?”墨羽側頭看向風天賜,他當初派遣的任務有兩個。
“唉,別提了。”
風天賜擺手一臉鬱悶:“現任城主名喚章程,開陽人士,我明察暗訪了半月之久,城內百姓鮮有出言抱怨,不僅如此,這兩年章程還率兵擊退了好幾次外來流匪,頗受歡迎。”
“人無完人,我不信每個人都毫無不滿。”墨羽皺眉思索。
杜風父親肯定是受人迫害,兇手也絕不是王霸州,章程隱藏的很好,但並不是無跡可尋。
“對了,”
風天賜忽然想起一事,出言拉回墨羽注意,壓聲道:“街坊有股謠言,說是宜和城每段時間從外地進來的難民與乞丐都會很快消失無蹤,沒人知曉去哪了,亦沒多少人在意此事,只有一些無所事事的流子注意到了。”
流子是對那些無賴地痞的另種稱呼,素日聚衆爲舞,蹲伏街道,與常人注意之處完全是兩碼事。
“你辦的很好,我已經知道該如何去揭開這位城主的真面目了。”
墨羽伸展胳臂,風天賜這個消息至關重要,瞬間讓他找到下手的地方。
“啊?老大你知道了?快告予我聽聽。”風天賜一臉好奇,驚呼站起。
墨羽搖頭輕笑:“行了,還不到時候,我先去摸摸底。”
在風天賜失望與喟嘆下墨羽離開客棧,沿着街道,輕車熟路來到杜府所在。
半月不見,杜風更顯憂鬱,整個人消瘦了好多,強顏歡笑將墨羽迎入府內。
入院後並沒看見杜嵐身影,那僅有的兩名老婦也不曾出現,問了杜風后才得知杜嵐是去城外給劉建送補給,而那兩名老婦因爲開不起薪酬給解僱了。
物是人非,沒想到杜風處境已經窘迫到這般天地,若在晚來半月,說不得府邸也會賣了。
進入主屋落座,杜風唏噓不已:“讓你見笑了,最近實在是繁雜勞多。”
墨羽眼底異色閃過,略有所想問道:“可是家中有何變故發生,說出來,興許我可以略進綿薄之力。”
杜風聞言意動,但很快又長嘆搖頭:“實不相瞞,前幾日我去獄中看望王叔,其感了風寒卻不得治,缺衣少糧,不請大夫怕是熬不了多久。”
墨羽深知像王霸州這種要犯情況特殊,城主巴不得其早死獄中,每日只給丁點水米,得病是斷不可能給予醫治。
皺眉斂目,墨羽試探開口:“那杜兄可有什麼打算?”
“打算?”
杜風自嘲一笑,雙眼空洞看向屋門,嗓音沙啞道:“章程正值如日中天,手底兵將任人唯親,上有高官相罩,後有江湖勾結,我無有自知之明籌劃了多年,到頭來只是置氣之舉,荒謬啊~”
墨羽凝重看向杜風,對方現在正處於崩潰邊緣。
對自己產生懷疑是墮落的開始,不出意外,等王霸州死去那一天時,杜府將徹底消失不見。
如此看來,他接過這個棘手攤子乃勢在必行!
“杜兄,斗膽一言,我若幫你救出王霸州,並且替你查清令尊一事真相,你待如何?”
墨羽神情嚴肅,目光凌厲看向杜風。
杜風在聽了墨羽話意後先是一愕,然後激動萬分,最後眼神閃爍陷入沉默,他不是傻子,知道天下沒有嗟來之食,有付出纔有回報,那他又有什麼才值得墨羽謀取?
百善孝爲先,墨羽若是幫他查清父親死亡之事就是莫大恩情,若再救出王叔,就不是普通救命之恩那麼簡單,這輩子當牛做馬都還不清。
一個久久深思,一個耐心等待。
過了半個時辰,杜風閉目長嘆,眼睛睜開後已重新盈滿精光,恢復曾經那種華貴氣質。
起身站起,堅定不移走到墨羽面前,“咚~”的一聲單膝跪地,頭顱低下鏗鏘道:“你若真能做到,我杜風便終生效忠於你,天地爲證,生死相隨,絕無二心!”
突兀這一幕着實讓墨羽一驚,他本以爲杜風會同他交涉一番,豈料對方直接就宣誓下跪。
很快收拾好心情,墨羽並未着急回答,眯眼問道:“你如此果決,不怕我言過其實?”
“我信你!”杜風仍舊半跪,目光凜冽。
“好!”
墨羽拍桌而起,一股熊熊烈火燃燒心中,手搭杜風肩膀而視:“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杜風如此真摯相信,我墨羽也絕不是口舌之輩,天地可鑑,日月爲證,若有半點虛假,定不得善終!”
“拜見主人!”
杜風神情激動低頭,並未因他曾是城主之子而感羞愧,良禽擇木而棲,墨羽救他於絕望之際,恩同再造。
“快起來,莫過拘謹。”
墨羽笑着扶起杜風,感覺主人這詞過於侮辱對方人格,斟酌後腦海一亮:“對了,我決定成立‘墨門’,你以後可別再喊我主人了。”
杜風面浮感激,叫一個比自己還小一些的少年爲主人實令他彆扭不當,當下立即改口:“門主。”
墨羽微微頷首,門主聽起來自然多了,雖然他這個墨門核心人數只有三四人,境界平平,但好歹也算有了根基。
確定關係後雙方交談更爲交心,杜風心中除過報仇救人之外,又滋生了對天下大勢的熱情。
“門主,墨門初定,不知你可有計劃?”杜風替墨羽斟倒茶水。
接過茶,墨羽嘴角淺勾,對此他可是細想了半月之久,自若回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就以這宜和城作爲我墨門的大禮吧。”
話落,杜風倒茶之手一抖,些許茶水灑在衣袍,瞠目側視墨羽,百轉千回。
這胃口也太大了些!
“門主,你可曾有其他依仗?”杜風輕問。
“沒有,最多就是你手底下那些人。”墨羽淺呷茶水。
杜風心中慌了,唯恐墨羽年輕意氣用事,出言開始規勸:“屬下拙見,墨門根基尚孱,門徒稀薄,當以循序漸進而韜光養晦,待有自保之力後逐一蠶食宜和。”
說完話杜風忐忑看向墨羽,觀察反應,確定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墨羽並未有絲毫不悅,亦沒有顯露心浮氣躁,目光晦暗道:“我們積蓄力量的同時章程也在鞏固,墨門剛建,章程並不知道有這一潛在敵人,故而暗利在我們這邊。”
杜風恍然大悟,贊同點頭。
見狀,墨羽繼續開口:“出其不意,趁其不備,章程於宜和城還沒徹底深入民心,我們正好可以釜底抽薪,將之陰暗一面曝之人前,取而代之。”
“那我們如何去發現章程的陰暗面?”
杜風直指重處,經墨羽這一番言論深感觸動,覺得大有可爲。
“呵呵,”
墨羽右手拿起茶壺放在桌子中央,然後又拿出幾隻空茶杯。
推出第一隻茶杯:“宜和城非是普通邑城,重兵駐防,短短几年內竟連遭多次匪患,事出有妖。”
杜風看着茶杯若有所思,須臾後目露憤懣:“好個章程,竟搞官匪勾結,我說土匪爲何每次進城偏挑子夜,原來是有人暗中操作!”
墨羽擺手示意杜風不要激動,緩聲道:“我這只是懷疑,具體情況還要等調查過那夥匪流才能得知。”
杜風點頭收起心情,繼續聆聽。
墨羽繼而推出第二隻茶杯:“軍營多是血氣方剛的漢子,章程任人唯親,定會激起其他兵將不滿,明着不說,暗中定會議論指點,我們只要將這批人尋找出來,施以誘導,必亂其政。”
“這個好辦。”
杜風喜不自勝看向墨羽:“我手底下那批將士多是先前軍中名望之輩,因不滿章程而投奔與我,擇出些許,與軍中搭線乃水到渠成之易。”
這一點墨羽早已想到,沒有多少意外,推出第三隻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