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悅聽了陳慕宇講的這三則以悲劇收場的戀愛故事後, 又聽他說了學校的老師們防早戀勝於防小偷的強烈意願,她決心聽從陳慕宇的忠告,將他們的戀愛作爲一個秘密藏在心裡, 而不告訴任何人, 以免這段愛戀纔剛剛發生, 便因爲外力而腰折了!
而一向喜歡冒險刺激的林悅, 對於這樣揹着巨大風險戀愛, 反而也多了一種額外的刺激和樂趣。
其實,和林悅有着一樣心態的同學,不在少數。
那屬於青春期特有的朦朧的喜歡, 是一部分促使戀愛的誘因,可抗拒家長和老師的壓力, 也變成了他們青春期的另外一種叛逆形式, 所以, 雖然老師們耳提面命,學校的廣播裡三令五申, 但是犯規的同學依然前赴後繼地上演着這一出出戀愛故事。
最近,6班的田麗麗和10班的劉巍戀得難分難捨,兩個人被家長和老師不停地圍追堵截。
據說,每天中午劉巍都要到班主任孔老師那裡報到被談話,而田麗麗的爸爸每天放學就來接女兒以防她和劉巍接觸。
而每個班級的班會, 老師都少不得提起這件事情來警惕諸位同學, 並且引經據典地告訴大家早戀有危害。
老師和家長們時刻不忘給同學們的灌輸的信念就是:考入高中就意味着只有一條路——考入大學, 否則這三年一點意義都沒有, 還不如去讀中專技校職校, 學一門手藝提前進入社會工作呢!所以,每個讀高中的學生只有一個目標, 就是——考大學,那麼妨礙這個目標的所有事情,都是絆腳石,都該被無情剷除!早戀這件事,浪費時間,影響情緒,太過分心,妨礙學習,絕對是考大學的絆腳石,所以絕對不能涉及!要像防毒品一樣,進行嚴防死守的遠離!
林悅和陳慕宇,雖然日日在學校被老師們耳提命面,但好在雙方家長不知情,並未做這方面的教導。
林悅和陳慕宇要瞞過父母也不難。
因爲陳爸爸做保安三班倒,單位爲了方便他們配有集體宿舍,另外陳爸爸還要身兼數差,打工賺錢來支持家裡的開銷,所以平時基本住在單位宿舍,很少回家。
而林家的情況是這樣的,林媽媽的身體經過這些年的調養,已經恢復如初,但林爸爸在林悅上了高一沒多久後,又有了升職機會,林媽媽當然全力支持老公,林家的經濟狀況因此富裕更甚從前,但是林爸爸如今經常出差,幾乎一個月纔回家幾天。
所以,只要他們的戀情,不被老師發現然後電話通知家長,那麼只要林悅瞞過了媽媽,他們在家長這方面就算安全了。
而他們兩人人如今剛剛開始戀愛,很快就進入了傳說中的熱戀期,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是以,在陳慕宇的提議下,每天兩人一起騎着自行車放學後,林悅就跟着陳慕宇到他家做作業。一直到晚上九點鐘左右,林悅纔回家。
林悅對林媽媽說的藉口是——學校天天補課,所以每天都要晚歸。
雖然學校補課是實情,只不過學校每天補課到5點半就結束了,他們兩個應該到家時間是6點多,但因爲這段“地下戀情”,而硬生生要多“補課”三個小時。
林悅沒有對媽媽說實話,但她並不心虛,還是心安理得的,因爲她覺得她沒有說錯,只是“補課”方式轉換了下。想她在陳慕宇家做功課的效率,絕對超過她一個人做作業時的情況。
從入學開始,學校就給大家定下了考大學這個“不成功便成仁”的志向 ,所以各科老師的卷子都是做不完的多。是以,高中的功課,比起初中確實要繁重許多。
林悅覺得和陳慕宇一起做作業,絕對比她一個回家做作業有益處的多,因爲兩人可以分工協作。
數理化的卷子,林悅總是主動積極完成。而這個時候,陳慕宇通常被要求先做語文和外語考卷。因爲,之後他們可以互相“借鑑”。
陳慕宇是真的借鑑,因爲陳慕宇總是主動地獨立完成所有作業,只有在不懂的時候或是想不明白的時候才詢問林悅。
而林悅,絕對是以“借鑑”爲名,行“抄襲”之實。
關於作文,不論英文還是語文的,林悅都會要求陳慕宇寫兩篇。陳慕宇對林悅撒嬌兼耍賴的樣子無奈,是以不得不肩負起這個重責大任。
至於語文和英語第二天需要默寫的部分,就更是林悅的樂趣了。從前這部分內容,林悅就最不喜歡了,讀初中時,林悅做家庭作業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只能自己在家硬着頭皮誦讀幾遍,然後背出來應付過去。現在,她可以很幸福地打着遊戲聽陳慕宇在一旁唸書。於是,每次當陳慕宇讀了好些遍,自己還沒有爛熟於心的時候,她就可以一字不落地背出來了。接着,她就可以一面嘲笑陳慕宇的記憶力差,一面繼續愉快的打遊戲了。
而陳慕宇,除了寵溺地看着她笑,再也沒有別的表情,他並不因此生氣。因爲,從很小的時候,陳慕宇就知道,林悅比他聰明不止一點點。就是因爲知道林悅這隻聰明鳥總是想着偷懶,所以他這隻笨鳥更懂得勤飛,否則他就永遠無法取得他想要的成績,也無法幫那隻聰明鳥偷懶了。
進入高中後,他幫林悅做勞動作業和美術作業的任務算是省了,因爲高中沒有了勞動課,而美術課和音樂課已經變成了純欣賞課程,沒有任何作業。但是,從此林悅的語文和英語作業就是他的規定任務了。
關於生物,地理,歷史,政治這些副科,高考也佔有分值,但分值不大,所以有課後作業,但作業量不大,是以林悅是這麼安排的:生物和歷史這兩門她感興趣的功課,作業她自己做,地理和政治這兩門不喜歡的,交給陳慕宇搞定。地理作業,林悅一向比較給面子,比照語文和英語作業,待陳慕宇做好,林悅 “借鑑”一下。而政治,這種有大量簡答題需要抄寫很多文字又沒有技術含量的作業,林悅從初中就不喜歡,不過那時候她還勉強應付一下,現在是完全委託給陳慕宇了,甚至連“抄襲”一遍都懶。於是,陳慕宇的規定任務裡又多了一項。
自放學後,陳慕宇和林悅天天都有三小時可以黏在一起,但是除了一起解決吃晚飯的問題,兩人將時間基本都花在了課業上。從來沒有似成人那樣,在一起情話綿綿摟摟抱抱,頂多是在林悅做作業做得累了煩了的時候,跑去“騷擾”一下某人。
而某人,也很喜歡被林悅“騷擾”,任由林悅靠在他的肩頭打遊戲偷懶;或者按下收音機的按鈕放她喜歡的歌曲,在那裡閉着眼陶醉;又或者接過林悅給的課本,按照林悅的要求開始誦讀,幫助林悅輕鬆開心的記憶那些課文和單詞。
他們從來沒有爭執過。因爲,林悅除了功課上愛偷點小懶之外,其他都不挑剔。即便,就是在陳慕宇家,偶而要坐在小板凳上趴在矮桌上寫作業,也從來沒有一句怨言,而且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而陳慕宇,總是寵着林悅,生怕她有一絲不順心。
晚上陳慕宇做飯,總是儘量挑林悅愛吃的菜做。而林悅,體諒陳慕宇的辛苦,總是挑簡單的家常菜讓他做。有時,則直接要求他,和她一起去超市,買一堆外賣,比如烤鴨、披薩、牛排、色拉等等,或者買一些半成品,放入冰箱,以備他們兩個的晚飯需求。
考慮到林悅週一到週五都要在外面吃晚飯,林媽媽總是會給林悅很多零花錢,讓她吃得更盡興一些。是以,經濟富裕的林悅同學,去超市買東西,從來不肯讓陳慕宇花錢。
她的理由很充分,一來她在陳慕宇家白吃晚飯,從來也沒付過錢,偶爾她付錢準備晚飯,是很應該的;二來愛喝酸奶喝七喜吃薯片吃糖果的從來都是她,沒有道理讓陳慕宇買單;三來陳慕宇的家境確實不好,根本沒有多餘的錢來買沒用的零食。
林悅曾親眼見到,陳慕宇爲了交幾百元製作新的學校禮服的費用,而翻箱倒櫃,甚至跑到門口的電話亭給他爸爸打電話。打電話的時候,陳慕宇的神情很難過,林悅知道如果有選擇,陳慕宇一定不會給他爸爸打這個電話。
林悅漸漸注意到,這個時候幾乎每戶人家都有了固定電話,但是陳慕宇家裡一直沒裝;這個時候,彩電也已經不稀奇,但他們家的電視,還是黑白的;陳慕宇從來不吃零食,從來不買點心,也從來沒有一點額外花費;就是一支筆,不用到寫不出,陳慕宇絕對不會更換。
林悅終於知道了小學時的陳慕宇,不是奇怪,愛穿校服,而是因爲家裡沒錢,所以才天天穿校服。
但,可喜的是,陳慕宇從來不向林悅避諱這點。
如今,就是林悅撒嬌耍賴,陳慕宇也不肯吃那些零食。他坦白地告訴林悅,他已經習慣了不吃。小時候,即便別人都在吃零食,他卻從來不碰。就算是不要錢白給的,他也不碰。因爲,他不想養成這個奢侈的習慣。
林悅聽着心酸,但也爲她心愛的陳慕宇驕傲。所以這之後,她從來不逼陳慕宇吃那些零食,也儘量減少購買。
可察覺到她體貼心意的陳慕宇,在又一次逛超市的時候,和她溫柔地說道:“阿悅,不要爲了我改變你的習慣,你想買就買,想吃就吃,只要你開心我就開心。小時候,我也常看你吃零食的樣子,很可愛。”
他的話質樸實在,但又充滿了體諒愛慕,讓林悅既甜蜜又害羞,只能躲在他懷裡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