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開學第一天, 那人被老師指派坐在林悅的前桌,是新轉學來的——於甜甜。
於甜甜個子嬌小,性格內向, 因爲初來乍到, 話也很少。但是因爲和林悅坐得近, 而她周圍坐的都是男生, 所以有什麼難以開口對男生言明但又急需要幫助的事情, 比如借衛生巾、比如鞋跟斷了、比如胸罩釦子鬆了……諸如此類,她總是會閃着可憐兮兮的目光看向林悅,久而久之, 其他一些大事小事也要麻煩林悅,被常常求助的林悅也就漸漸習慣了事事照顧於甜甜, 凡事都與她結伴同行。
連放學回家, 都從二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而且還經常因爲陳慕宇有班級的事務要處理不得不留下晚些回家,變成了於甜甜和林悅兩個人先走了。陳慕宇對此十分無奈, 又說不出什麼來。
後來發生了一件事,這讓林悅和於甜甜走得更近了。
在初一下學期林悅來第一次例假的時候,林悅也不覺尷尬,因爲所有的褲子都被血水溼透了,衛生巾她也沒有準備, 所以她第一次悄聲向前座的於甜甜求助, 於甜甜自然義不容辭地給林悅拿主意, 先是提議林悅脫下自己的校服上衣紮在腰上以免被男生看到奚落, 而她則悄悄拿上衛生巾和紙巾到衛生間等林悅。林悅雖然是個理論專家, 但是事到臨頭,也還是有些懵, 不由都按照於甜甜這個過來人的意思辦。
而陳慕宇見到板凳上的血跡,自然也明白了怎麼回事。那些錄像沒有白看,他早就已經有過了一個人平靜度過自己第一次遺精的經歷,看到林悅如此匆匆地奔向廁所,他自然也都明白了,於是他一言不發的拿出抹布,到廁所弄溼,在大家沒注意的時候就幫林悅把座位擦乾淨了,還體貼地用幹抹布又抹了一遍,生怕水弄溼了林悅的褲子。
林悅回來時,上衣還紮在腰上,這時想着方纔座位上的尷尬,不禁也有些擔心,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凳子居然是乾淨的。林悅疑惑地看了身後的於甜甜一眼,“你擦的?”
於甜甜搖頭道:“沒有啊!我剛剛纔陪你回來,哪裡來得及!”
林悅看向陳慕宇,可是見他正襟危坐,一臉坦然,便覺得也不是他。可是會是誰呢?這畢竟是件私密的事情,林悅也不方便問,即便面對陳慕宇她也覺得不方便,是以也就只能儘快忘記了。
放學的時候,陳慕宇有事留下,林悅和於甜甜又先走了。
林悅倒沒想到白天的事情,但是於甜甜卻提了起來,“悅悅,我覺得你的椅子是陳慕宇擦的!”
林悅不太肯定,所以沒說話。
於甜甜繼續道:“他對你的心思,你怎麼就不明白?我覺得他喜歡你,怕你尷尬,所以偷偷替你擦了椅子。”
林悅搖頭,很坦然地否定道:“就算是他擦的也沒什麼!我們小學就是同學,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
於甜甜笑道:“悅悅,你沒注意他有時偷偷看你的眼神嗎?”
林悅不解道:“幹嘛要偷偷看?他正大光明的看就可以了!”
於甜甜一臉你沒救地搖頭道:“反正我覺得他喜歡你,以他的個性,大概是會一直放在心裡,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林悅道:“胡說八道!我們兩個是兄弟,他關心我幫我是正常的,我對他也是一樣的!”
於甜甜反問道:“那你說他幹嘛總是要和我們兩個一起回家,都不和其他同路的男生一起走?”
林悅理所當然道:“你沒來之前,他都是和我一起走回家的!我和他住的很近的,你看我們兩個只能一起走一段路,我送你到車站你還要坐車回家,後面一段路我還得自己走回家,我想其他男生大約也和他住的不近的!”
於甜甜嘆息道:“悅悅啊,但願你說的是對的!”
於是兩個人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談起了最近放得很熱的動畫片——名偵探柯南。於甜甜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顯得內向話少,其實和她熟悉後就會發現,她的話很多,有時也會有很多大膽創新與衆不同的想法,總會在討論偵探故事的時候給出林悅別樣的思路,所以林悅挺喜歡和她一起隨意聊天慢慢走回家的。
林悅洗完澡,從衛生間的儲物櫃裡拿上一包衛生巾放進書包,林悅並未像其他女孩那樣多愁善感或驚慌失措,她只是覺得從這刻起她就必須應付每月有例假的麻煩,實在是很煩人的。而且生理期的這幾天不能打籃球,也不能大幅度的動作以免發生側漏後漏的危險,實在是很惱人的。
而陳慕宇晚上坐在書桌前,倒是久久沒有平靜,因爲他突然發現林悅長大了,按照書上的話說——是個真正的女人了。想着這幾天上體育課一定要提醒林悅,不讓她做激烈運動,不讓她喝涼水,以免傷了身體。可是他直白的說,他擔心林悅尷尬,可是不說,他又擔心林悅大大咧咧的性子不會在意這些。這實在是讓他很煩惱!
陳慕宇第二天一直暗暗觀察着林悅的舉動,還好見她帶着水壺,一直喝着溫水,也見她體育課自由活動時安分地站在一旁和於甜甜閒聊,並沒有加入籃球運動,陳慕宇才略略放心了些。
但是下午陳慕宇還是不自覺地皺眉了,因爲林悅肚子疼得要命,冷汗直流,而他實在不知怎樣才能幫助林悅,只能乾着急了半天,才小聲問她要不要去醫務室看一下?
林悅搖頭,說了句“沒事”,但雙手仍舊捂着小腹,腦袋側趴在桌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陳慕宇沒法子,只能在下課的時候到醫務室說明情況問衛生老師要了一顆止疼藥,又爲她倒了杯溫水放在她手邊,試圖讓她能舒服些。
林悅問陳慕宇道:“這藥有用嗎?”
陳慕宇道:“老師給的,應該不會有錯。你吃吧,興許能好些。”
林悅點點頭,吃了藥。可是藥效很慢,一直到又上了一節課才緩解了少許。
陳慕宇一面從林悅的書包裡幫她拿出紙巾放到她手邊讓她擦汗,一面對她提議道:“還是很不舒服你就回家吧,我幫你請假!”
林悅小聲嘟囔道:“動都不想動,不要說回家了!”
陳慕宇又提議道:“要不我送你回家!”
“算了,撐撐就過去了!”
陳慕宇仍舊不死心的勸道:“回家可以讓你媽媽給你煮點東西喝,聽說紅糖生薑茶不錯的,你還是回家去躺着更好些!”
林悅嫌他煩,便問他道:“你怎麼知道紅糖生薑茶好的,難不成你有經驗?”
陳慕宇嘆氣道:“我聽女生們議論的時候說的!”
林悅開心笑道:“原來你也愛聽八卦!”
陳慕宇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對林悅關心道:“回家吧,否則一直忍到放學多難受啊!”
林悅見他勸自己的心不死,便道:“那你去老師辦公室給我家裡打個電話吧,媽媽應該在家的,我一會兒回去讓她知道一下。”
“好。”陳慕宇迅速按照林悅的吩咐去辦,還很有效率地和班主任嚴老師請了假,並自告奮勇地提出要送林悅回家,嚴老師沒有異議,只是囑咐他路上小心。
可是,當他回到教室把他的想法告訴林悅時,林悅卻告訴他道:“甜甜說她從來沒去過我家,而且不太想上一會兒的美術課,所以她說要送我回去!”
陳慕宇心裡不樂意,可是看林悅的表情,他知道他拗不過林悅,遂道:“你們路上小心,嚴老師那裡我去說。”
於甜甜乖巧道:“謝謝班長大人了!”
陳慕宇無奈地聽着於甜甜的道謝,心裡卻鬱悶到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