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搖了搖頭，沒有對高漸離說什麼，只是看向蓋聶，坦然道：“師父，雖然我不得不說，你很了不起，更令人傾佩，尤其是高大哥曾經做過的事，有些過分。但是你這種俠的精神，總有一天會把你推向深淵的，尤其是一些事情做了沒說等於沒做，沒做的事情不解釋，便等於告訴其他人你做了。”
“嗯”蓋聶點了點頭，表情毫無波瀾。
“就一個‘嗯’？”輕舞頓時無語，對自家這位師父大人實在是無語到底，孺子真真正是不可教也。
蓋聶似乎也看出了自家徒兒對自己的無語，乾咳一聲緩緩地說道：“等我想明白了之後，再說吧。”不是不解釋，而是當年的事情也並非和自己一點關係多沒有，至少，自己那時還是秦始皇身邊的第一侍衛，不是嗎？
聽了蓋聶的話，也不是道是對自己這位師父大人無語到了極點，還是上是有些壓制不住了，所以臉色蒼白了不少，但輕舞恍若未就一般，接着道：“所謂的信念又是什麼？在我看來比起在生與死的面前，一切就變得可笑起來，人不能因爲活着便一點點淡忘了生存的本意，但永遠要記住，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資格去說信念這兩個字。”
其實輕舞想要告訴他們的很簡單，今日你們要做的事很簡單，就是想着怎麼在不違背本心的情況下，竟可能的活下去，不要總想着爲什麼信念獻身，因爲這東西是活着的人才有資格探討的。
“衛莊。”輕舞將目光又轉向衛莊，對於他，輕舞確實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了，嚴格從輩分上來說，他算是自己的師叔，但是自己的橫劍又是他所教授，從莫種意義上講，他和那位東皇太一似乎差不多，和自己所差的僅僅是一個師徒名分罷了，但是從另一方面見，他和自己的師父又是死對頭，想了想只好稱呼名字：“三年期限已滿，我要的東西可以給我了吧！”
“對你來說，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可以讓我用三年的自由來換取的東西又怎麼會不重要？”
“自然，雲魅從不會爲任何人折腰，雖然我明白那東西似乎極爲珍貴，但還是不明白，畢竟有的東西有用纔有價值，若是說那枚丹藥我還可以理解，但這樣東西似乎並沒有那麼大的價值吧。”衛莊緩緩道。
“人命怎可用價值衡量。”輕舞輕輕勾了勾脣，但心底卻是生出一絲疑惑，丹藥？什麼丹藥？她雖然大部分記憶都恢復了，但是很零碎，這是剛剛纔想起爲何會答應衛莊與流沙合作三年，似乎是爲了兩樣東西，可自己只想起了其中的一樣，難道那一樣就是自己要的另一樣東西，所謂的定金，甚至，輕舞突然感覺，這兩樣東西，那可丹藥纔是自己做下這個決定最主要的原因。
可那枚丹藥現在不在自己手中，便一定是給了他人，或者本就是爲他人所求，可自己會是爲了誰？
輕舞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但她知道，一定不會是師父或是天明。
但除了師父和天明還有誰能讓自己這般在意？
甚至應下了三年的要求，這對於自己而言，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這都是不應該發生的事，因爲，雲魅從不會爲任何人折腰。
“其實我很好奇，那顆丹藥你究竟是爲了救誰？”衛莊看着她：“我所認識的雲魅，從來不會以犧牲自己的利益爲前提，去救其他人。”這一點，即便是他的師哥也不可能，若是現在的雲魅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可能，可三年前，無論如何都不可能。
那麼那個人，究竟是誰……
“答案麼……”輕舞微微嘆了一口氣，難道她要說自己也不知道麼？輕輕一笑：“可哪有什麼意義？你向來注重的不只是結果嗎，何必在意過程。”
“也是。”衛莊點了點頭，可那個人是你，而你是哪個人的女兒，這世上從小到大也只有那兩個人三番兩次做不符合自己風格的事，不，是三個。
星魂聽到兩個人的對話，眉頭微皺，三年前？那不是……
難道，三年前這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麼？
衛莊神色略微有些黯淡，心裡頓時生出一種無力感，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利益關係不是嗎？
又或者說，其實無論是自己還是蓋聶，都將對一個人的思念或是愧疚，還是其他什麼的，轉移到這個少女的身上，其實是不公平的，自己似乎終究走不出去那條誤區，所以自己始終走進不了那顆心，所以自己始終是在透過這張面容看着另一個人，另一個和輕舞無比相似的人。儘管自己似乎已經有些偏離本心，但這事實，是不可逆轉的。
但，如今蓋聶已經明白，所以她疼愛的，要保護的，是這名名爲輕舞的少女，是他的徒弟，是他的晚輩，而不是穆阿房的女兒，即便將來她會成爲陰陽家的君上雲魅。
那是一種無微不至，一種溫暖的長輩對晚輩，師父對徒兒的愛護，這世上沒有兩片一樣的葉子，又怎麼會有兩個一樣的人？
相似不是相等。穆輕舞始終不會是穆阿房，所以自己從一開始，就已經錯了。
或許，自己是要好好考慮，好好思考一番的，畢竟，回不到當初，一些錯過的事情更無法挽回。
聽到衛莊的話，赤練便拿出了一個赤紅色的長匣子，拿着匣子向輕舞走去，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手中的東西到底有多珍貴，赤練是除了輕舞以外，最明白的人，她實在不明白，衛莊大人爲什麼會這麼輕易的就把東西給了雲魅。
“這個也應該是你的吧，一起還給你。”衛莊談談的說道，看了一眼赤練，於是赤練又極不情願的拿出一個精美的小瓶，不正是之前就是得了的那斷腸散嗎？
輕舞笑了，嘴角勾起淡淡的淺笑，甚是好看，主藥差不多都快齊了啊！
“你要這些做什麼？”赤練挑眉問道。
“救我師父。”這一點，輕舞沒有隱瞞，也不屑去隱瞞，或者說，是她不想去騙衛莊了，況且，她從來不是一個懂得隱瞞什麼東西的人。
明顯的赤練的手一抖，有些猶豫，但是看見衛莊點頭示意將東西給輕舞之後，赤練還是有些不情願地把東西給了輕舞，怒了努嘴，衛莊大人心裡究竟怎麼想的？雲魅是要用這些東西救蓋聶啊！你的死對頭啊！
“謝謝。”輕舞笑着接過兩樣東西，直接遞給了蓋聶：“等我回來。”
“你不怕我現在對蓋聶出手？需要用到‘曼雪羅加藤’的，應該不是什麼輕傷，或是簡單的毒吧！”
“什麼‘曼雪羅加藤’”所有人都是一驚，蓋聶到底怎麼了，需要用到如此名貴的東西，毫不誇張的說，‘曼雪羅家藤’的稀有程度也僅僅是比明蘭弱了一線而已，甚至尤勝那所謂的九泉碧血玉葉。
“一種毒罷了。”輕舞搖了搖頭，笑道：“不過目前，至少這幾年內，你不會有任何機會。”這一點，輕舞併爲撒謊，當然也是不屑去撒謊，蓋聶身上的毒還需要幾年才發作，這一點，連她都覺得有些意外，之前輕舞已經用藥物壓制住蓋聶身上的毒，但最多也只能壓制得了幾個月，多說一年，一年之後，就必須找到真正能解決蓋聶體內毒素的辦法，不然蓋聶就只能毒發身亡，但是輕舞沒有想到，在九轉金針的配合下，又加上蓋聶資深強大的內力和毅力，硬生生的將這個時間拖延到了幾年後。
這個幾年後可能是兩年，三年，或是更長時間。
但現在解毒用的最難找的一味藥材，明蘭都已經找到了，即便只有兩年，時間也夠了。至少輕舞此刻心裡有足夠大的信心可以一舉除去蓋聶身上的毒素。
“如果有碧血玉葉也要注意一下，九葉的碧血玉葉最佳，還有一鉤吻，這樣的話也就不需要用斷腸散來代替了……再有便是玲花，曼陀羅和彼岸花雖然我的手裡還有些如夢如幻，但還是差了些，而且就是用來浸泡玲花的水都是有毒的，不可以浪費，……七葉碧海心也不知道是否能找到，不過不是很重要，嗯，差不多就這些東西。”輕舞一提起藥理來，精神都是好了很多，一連說了十數種珍貴的草藥。
“咳。”輕舞乾咳一聲，頓時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解釋道：“這些東西，除了我師父需要的，還有很多是爲蓉姐姐準備的，一部分是我需要的，麻煩大家了。”
“果然是名震天下的邪公子啊，不愧乃是毒癡。”盜跖感嘆，就算他在藥理方面再怎麼一無所知，也知道這裡面大部分的東西都是劇毒之物：“若不是知道你和這傢伙還有端木姑娘沒有什麼冤仇，還以爲你和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毒醫擅長的自然是用毒解毒。”高漸離微愣了半刻之後，緩緩說道，毒醫邪公子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對毒物的研究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地步，毒在輕舞的手中，是救人還是殺人，均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