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錦堯的調侃讓林悅藍渾身一僵,只覺得全身像有一把無形的火在燃燒。
她紅着臉垂下頭,不敢迴應年錦堯。
年錦堯就這樣默默的凝視着她,要不是顧及她身上的傷口,他真想好好吃上一‘頓’。
他將衣褲穿好,率先向門外走去:“還不打算走?腦子裡在想什麼呢?”
林悅藍立刻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猛的朝前奔了出去,站在門外乖乖等着。
她不知道年錦堯這麼晚要帶她去哪,但不管去哪,也比留在屋裡被他不停調=戲強。
年錦堯默默看了她一眼,朝外面走去,臉上的戲謔已斂去,剩下的只有嚴肅和冷俊。
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林悅藍有些害怕,但還是乖乖跟上。
不管是溫和狀態下的年錦堯,還是生氣狀態下的年錦堯,她似乎都不太適應。林悅藍真是恨透了如此無用的自己。
她跟着年錦堯,圍着迴廊朝前走,之後穿過正廳,又朝前走了一段路,最後來到一個昏暗的倉庫前。
倉庫前此時守着幾個身形魁梧的壯漢,見到年錦堯來了,都恭敬的點頭示意。
正當林悅藍對眼前的一切好奇時,王明軒的身影從倉庫裡走了出來,只簡單瞟了她一眼,就來到年錦堯面前,恭腰輕道:“先生。”
年錦堯臉色陰沉,望着倉庫裡的燈光,道:“他還是什麼都不說?”
王明軒爲難的點頭:“是的。”
年錦堯不再說話,率先朝倉庫大門走去。林悅藍不明所以,也只得硬着頭皮跟上。
進了倉庫之後,林悅藍才發現,裡面竟然綁着一個被打得渾身是血的中年男人!
她驚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開始發顫:難不成年錦堯說的好戲,就是帶她來看這種血腥的場面?
渾身是血的男人此時已昏迷過去,腦袋歪在一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毫無生氣。
林悅藍看到這畫面,忍不住作嘔,擡頭憤然的瞪着年錦堯,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帶她來這裡!
“弄醒他。”年錦堯沒有看她,只是簡單吩咐。
他一聲令下,自有人朝中年男人潑去涼水,將其驚醒。
當中年男人看到年錦堯站在他面前時,眼底泛起憎恨的光,口齒不清的咒罵:“姓年的,你最好殺了我!如果不殺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年錦堯舉步向前,來到中年男人面前,也不嫌他身上腥味無比,只是平靜的看着他:“相田先生,只要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指使山本偷我的東西、是誰指使你們對我的女人動手,我可以完整無缺的放了你。”
相田嘲他狠狠吐了一口帶血的口水,咧着帶血的口齒哼笑:“沒有誰指使,是我看不慣你——”
“相田先生,彆嘴硬,你不爲自己考慮,也該爲自己的家人考慮。”年錦堯突然打斷他的話,冰冷的聲音引人發顫。
相田的臉色猛的一變,他惡狠狠的瞪着年錦堯:“這些事都是山本做的,你爲什麼要來逼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姓年的,你若敢對我家人下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相田由木此時已開始動搖自己心中的堅持,雖然年錦堯的威脅很可怕,但泄露秘密之後的處罰,會更可怕。
可他真該相信先生的人能救他於水火之中嗎?昨天年錦堯處置山本的手段,他看在眼裡,心底不怕是假的,可爲了不讓家人受牽連,他只有一再堅持:他什麼都不知道!
先生果然沒有猜錯,這個男人真的開始懷疑,一切始末都有幕後主使,只是他沒料想到這個男人居然這麼大膽,不但將山本給處置成殘廢,還敢將他硬綁來這裡逼問。
“嘴真硬。”年錦堯淡淡說了句,就朝後退了兩步,“相田先生,給你兩個小時時間考慮,到底要不要將背後的人告訴我。如果到時候你還不願意說,我不介意請你的妻女來這裡一趟。”
打算賴皮到底的相田由木聽他這樣說,眼底閃爍着恐慌和憤恨:“姓年的,你敢!你這個混帳!你還是人嘛……”
年錦堯突然冷聲笑了笑,他回頭看了額頭還有些紅腫的林悅藍,嘲諷道:“我不是人?那爲什麼山本將她綁走時,你不曾覺得你們也不是人?”
相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臉是傷的林悅藍,正怯生生的站在年錦堯身後,滿臉驚恐。
他猛然想起,這個女人就是山本計劃綁走的那個女人,想着山本的行徑,對這個小女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創傷,他心裡就有些愧疚。因爲當時,他知道事情的計劃,卻沒有試圖阻止過山本。
見他不言,年錦堯眼底冷意更濃:“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誰跟我過不去,並不是真的想爲難你。”
他頓了頓,語氣稍微好了些:“我很清楚,偷玉佛的事、綁我女人的事,都是山本一手操辦,你並沒有直接參與多少。只是你身爲組織正主席,卻縱容他做這一切,還試圖維護他……”
林悅藍並不明白事情的始末,但聽到年錦堯說面前這個男人知道她被綁、還縱容手下的時候,怯弱的眼神終於變了變,鼓起勇氣質問:“你、你知道那個綁我的兇手是誰?”
她的插話,並沒有引得年錦堯干涉,他沉着臉,站在那裡不吭聲。
相田聽到林悅藍的質問,愧疚的垂下頭,沉默一下才道:“對不起,我也是聽令於人……”
林悅藍聽他的道歉,滿腔怒火一下就沒了,愣愣看着他此時的模樣,不由想到自己在那木屋裡所受的一切委屈,心裡竟有些難過。
設身處地想一想,年錦堯現在的行爲,和當初那個醜陋的男人沒什麼區別。
她幽幽嘆了口氣,將目光轉向年錦堯,遲疑片刻道:“老闆……”
“你想爲他求情?”年錦堯似乎意識到她想說什麼,眉目間全是怒意,“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腦子!他——和另外一個男人,差點毀了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可是……可是他也是身不由己啊……”林悅藍知道自己這個理由太過勉強,她死死低着頭,不敢看年錦堯。
她都能感覺到他恨不得殺了她的眼神。
“看來,你連你曾經歷過什麼都忘了。”年錦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看着她這懦弱的模樣,心中有股無名火在蔓延,“是不是別人殺了你,你在天堂還要爲他祈禱?”
林悅藍無言以對,她目光閃躲,泄氣的哼了一聲:“不管他做了什麼,你把他交給警察不就行了?爲什麼要這樣對待他。”
她看着中年男人身上的傷,就想到自己那天被人毆打的畫面。
如果真做錯了事,被懲罰也是應該的,可是她一生都沒得罪過誰的人,有一天竟然也會被綁架,想到都覺得不甘。可不甘之餘,她又覺得用同樣的方法懲罰別人,是不對的。
這種糾結心態,不光讓她自己氣憤自己的心軟,也讓年錦堯氣惱她的不中用。
“這世上,恐怕只有你這種人,纔會相信jc能解決一切事情了。”年錦堯冷嘲她一句,不再理會她,將目光轉向相田身上,繼續引誘:“相田先生,你運氣比山本好得多,不過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他拉着林悅藍朝外走去:“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考慮,到底要不要將幕後主使告訴給我,如果到時候你還不願意說,我會讓你體驗比山本更可怕的懲罰,包括……你的家人。”
他陰冷的話讓人絕對不敢質疑其中的真實性,聽得林悅藍心裡發毛。
她回頭擔憂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正準備說點什麼,已被年錦堯拖了出去。
“真是看不出來,你還這麼有菩薩心腸啊。”年錦堯臉色很差,只是被昏暗的燈光蓋住,不明顯。
林悅藍知道自己這一次理虧,但還是忍不住嘀咕:“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是犯法的……”
“法?”年錦堯突然拉着她朝之前的房間快速走去,冷氣冰冷得可怕:“我,就是法。”
“唉唉,你幹什麼……”林悅藍覺察到他的不悅,有些害怕,去扳他手道:“好痛,你弄痛我了,放開!”
年錦堯現在的心情很差,這個臭女人竟然指責他這麼做不應該!難道她就不想想,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還不是想爲她報仇,幫她出氣,結果呢?倒頭來,她居然這樣指責!
年錦堯沉着臉,拉着林悅藍回到房間,一字一句道:“你忘了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了嗎?我——年錦堯,就是法!!更是你的法!”
他一吼,林悅藍完全就沒主見了,知道自己終於惹惱了他,小心臟不由發寒:完了完了,這幾天的優待都沒了!林悅藍啊林悅藍,你這是作死啊!
她欲哭無淚,望着年錦堯癟起小嘴,無辜的蹙眉:“我沒質疑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
她只是覺得他不該這麼霸道無理、陰狠,看着那場面,她就不由想起年錦堯懲罰她時的模樣,冰冷、殘酷,猶如地獄而來的撒旦惡魔。感覺這幾天他的溫柔都是個夢,不是真實的。
她多希望他的溫柔可以一直保留,哪怕只是虛情假意。
“沒質疑我?那你還敢說那種話!”年錦堯向她逼近,將她一把拉了過來,語氣裡開始透着無奈:“林悅藍,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值得你去同情的,更何況他還是傷你的仇人。”
林悅藍沒有掙扎,只是擡眸看着他,有點讀不懂他複雜的眼神,呆了呆,她哦了一聲:“我知道了,我錯了……”
“你以爲認錯只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