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年錦堯都在心中懷疑,林維山夫婦的死,絕不會是自然禍害,但苦於沒有證據,他也只能將此疑慮壓在心底。
【我沒有背叛年大哥。】
【等時機成熟時,你自然就會知曉所有真相……】
【我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連我女兒,算我求你。】
當年林維山臨終前對他說的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回想起林維山在嚥氣之時,那無比複雜的眼情,他的心情就變得煩躁起來。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這對於年錦堯來說,覺得只是林維山替自己開脫的一個藉口而已。
那個男人,只是不想看到他唯一的女兒被牽連到,卻不曾想想,他這麼多年失去父親的痛苦。
可是……
年錦堯神色複雜的望着身旁的女人,當年年少的他,最終還是放過同樣在八歲失去雙親的林悅藍。
或許在心底,他在那個弱小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他雖失去了父親,而她卻在一天之內失去了兩個至親之人。
“林悅藍……好久不見。”他伸手撫摸在林悅藍細嫩的臉龐上,眼底閃爍着複雜的光,說不出是恨還是憐。
一念之差,他放走了唯一能查清事實真相的線索,而這一念之差的代價,便是費盡十年的精力再去尋找。
“奶奶……不要走……”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林悅藍夢魘得厲害,全身都在顫抖着。
奶奶?是那個老太婆。
一個瀕死的老太婆而已,真有那麼重要嗎……
“林悅藍,這十年,你是怎麼渡過的?難道就不曾懷疑過自己父母的死嗎?”他問她,但更像在問自己,“還是說,你懦弱得把那件全都忘了?”
不管當年的事情是不是林維山做的,在成家立業之後,那個男人就應該有抱死的覺悟!不可能什麼都沒給林悅藍留下!
正因爲一直堅信這一點,年錦堯才最終將目光投向林悅藍。
只是這麼多年的調查,對於林悅藍消失的這十年時間,依然是一團迷。
想要弄清楚當年的事情真相,他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目光落在林悅藍肩上的紋身,他心頭一動:直覺告訴他,這個紋身的存在不簡單,可具體有什麼用處,他卻不得而知。
難道,像他胸前這個紋身一樣,有掩飾什麼的作用?
“爸……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
沉睡中的林悅藍似乎換了一個夢,在夢中,她不停向父親乞求,“不要走……爸!不要走……”
不管林悅藍如何乞求,父親都不願理會,似乎看不到她所受的苦和流的淚,只不停叮囑:【藍兒,一定要記住爸爸說過的話,一定要把那些東西找出來……】
說過什麼?又要尋找什麼?
一晚上,林悅藍都在這些奇怪的夢中渡過,等她終於在驚恐中睜開雙眼時,外面的天已經大亮。
她大口喘氣,似乎還沒從惡夢中回過神。
好久沒有做這個夢了,昨晚她是怎麼了……
林悅藍痛苦的按住額頭,只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
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房間,愣了好一會纔想起是因何出現在此地,急忙側頭一看,牀中除了她之外,哪還有那個男人的影子。
她掙扎着起身,可身體的疼痛讓她不得不放棄這個想法,坐在那裡五味陳雜。
十八歲的她,從今天開始,正式成爲女人了,可爲什麼心底會有很強烈的悲涼感呢,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小姐,您醒了,您的衣服已準備好,牀頭還有先生留給您的東西。”
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婦女的聲音,把林悅藍驚了一跳。
她應聲回頭,看到牀頭上果然放着一套衣服和一張支票,一種難言的感覺涌上心頭,胸口越發難受了。
她沒有回話,只是沉悶着心思,拖着疼痛不堪的身體起牀,把衣服穿好,又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張寫有五百萬的支票,才轉身朝浴室走去。
雖然過程不太美滿,但至少得到了她目前最想要的東西——錢。
對於一整晚都沒看清那男人長什麼樣的事,林悅藍根本不願多想,她只是用她僅有的東西去換取她最需要的東西而已,不管他是誰,都與她無關。
她和他,往後不會再有更多的交際。
更何況,昨夜痛苦無比的經歷,早讓她連想都不願去想起這個男人的存在。
今天的她恢復她的身份和自由,就該快點回到屬於她自己的生活當中去。沒有人知道她這一夜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她那五百萬是如何得來的,她只需要按照醫生的要求,籌集這些錢,爲奶奶治病做手術。
想到這裡,林悅藍臉上才終於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她快速洗漱一番,不願多做停留,便開門離去……
離開大廈,林悅藍立刻直奔z市市醫院的重診病房。那裡,有她掛念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奶奶。
只是讓她驚恐的是,來到熟悉的病房前,她卻沒有看到她所盼望的人,整個病房空蕩蕩的,透着一種死亡氣息,將她胸口壓得死死的,快要窒息。
“奶奶……”
林悅藍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前這一幕,似乎印證了昨晚那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