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雨快速站起,從口袋裡面摸出自己的證件,對着醫生說道:“他的父母現在正從上市趕來,應該快到了,我們是警察,有什麼方便和我們說一下麼?”
醫生擡頭又看了我們一圈,搖頭嘆了口氣:“病人送來的時候瞳孔就已經散開,我們搶救了半個小時……”
不等他說完這句話,護士已經將搶救室的大門打開,此時,我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到了病房門口看了一眼郭輪的屍體,他的雙手垂落牀邊,口腔之中插着呼吸機,雖然胸口還在此起彼伏,但我知道,這是呼吸機的作用。
奇怪的是,這郭輪的面部表情非常鬆弛,兩邊的嘴角還微微向上彎曲,看似在笑。
想到這裡,你們可能會覺得,吃了安眠藥的人一般不都是在睡夢之中死去的嗎,這麼安詳的死去,笑有什麼奇怪的。
我只能說,奇怪,的確很奇怪,安眠藥在服用之後只能給人造成意識之上的模糊,並不能讓人完全入睡,所以,身體個部位遇到疼痛、內臟器官受藥物刺激有絞痛感都是可以感覺到的,只是因爲大腦受到抑制,不能協調身體其他部位對這些痛苦做出反映而已,所以吞吃安眠藥自殺的人,無疑是選擇了一條最最痛苦的自殺方式。
可以這麼說,或許死者死在睡夢之中,但是他在潛意識之下會因爲自身器官衰竭而感到痛苦,面部表情也會就此僵硬,服用安眠藥的人不會猙獰,自然也沒有能力在面部多有任何的表情,所以這微笑,我表示暫時還沒有看懂。
屍體很快的就被醫護人員擡去了太平間,李銘雨讓刑偵大隊的那一批人先回去,而郭勇佳此時也走到了我的身邊,對着我輕聲說道:“好了,人都死了,有什麼好看的?就讓李銘雨來處理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我看着那些醫護人員推着屍體,也沒有搭理郭勇佳,直接就跑到了屍體一旁,並讓他們先停止推動。
醫護人員左右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點頭放開了推窗。
我輕輕地掀開蓋在郭輪屍體之上的裹屍布,仔細的檢查着他身體之上的每一處,忽然,我在他左臂上方處看到了一個針孔,一個極其細小的針孔,當即我就擡頭讓李銘雨和郭勇佳前來查看,他們看了之後都覺得這屍體上面的針孔有問題,李銘雨馬上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再讓那些醫護人員將其推入了後來叫來的靈車,直接就將屍體送往法醫鑑定中心的太平間內。
李銘雨看了我一眼,問我要不要跟着去,我老臉一紅,只見郭勇佳正橫眉冷眼的看着我,天知道他們兩個爲什麼會是死對頭,所以還是婉言謝絕了,這世界上不止顧北一個法醫,說實話,嘉市的法醫技術也都還是不錯的,顧北的能力只是在於能夠更快更準確的推論出我們想要的東西,後來我想想也還是算了,法醫鑑定中心……那是顧北前東家,她曾經說過,這輩子她情願在太平間裡面解剖,都不會再踏入那裡一步。
雖然我並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那麼恨這個地方。
“走吧。”裴婧瑤走到了我的身邊,然後笑了笑,一臉不削的對着我說道。
我疲倦的眯了眯雙眼,向前走了幾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腦子就像是灌了鉛塊一樣重的讓我腦仁生疼。
“嗡……”我的耳邊也開始發出了一陣耳鳴,緊接着,我整個身體就這樣不受控制的壓在了裴婧瑤的身上。
我沒有完全昏迷,至少我的意識還是清新的,只是這一層意識斷斷續續,我好像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大聲叫喊着我的名字,有時候還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錘擊一樣,外界的一切聲音在我耳中都是那麼的敏感,可忽然,這根連接外界的線斷了,我完全陷入了深度昏迷。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嘉市二院的某一個病牀之上了,我微微張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正沉浸在我旁邊玩着他那該死手遊的盧毅發。
我怎麼這麼倒黴,每次昏迷之後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準是他。
“喂,擼一發,我讓你在這裡看着葉澤掛水,看看,這水呢?”我看到裴婧瑤正拿着一個熱水壺從門外走來,馬上就閉上了眼睛,心想這小妮子,不是不原諒我麼,讓你急上半天,看你還冷落我。
“啊……臥槽,我剛剛看着這鹽水還挺多的啊,怎麼一下就沒了,我馬上給他換……”盧毅發這傢伙,玩起遊戲來是什麼樣子我又不是不知道,讓他來看着我?他恨不得在打遊戲的時候在他脖子上面掛個大餅,餓了就張嘴吃,他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好麼大姐。
裴婧瑤走到了我的牀邊,然後將熱水倒在了旁邊的水盆裡面,擰了一條熱毛巾就給我擦拭了起來。
“那個……窯姐,我來吧,你是女的……不方便啊……”盧毅發似乎覺得這不怎麼合適,當即走到了我左側,面對着裴婧瑤小聲的說道。
突然,裴婧瑤將毛巾從我胸口抽出,然後丟在了臉盆裡面,一手指着盧毅發說道:“我讓你看個吊瓶你都看成這樣,我要讓你給他擦身子,你還不把他的皮給搓下來?”
別問我閉着眼睛怎麼能看到裴婧瑤指着盧毅發的,我會說這大姐手上帶風麼,天氣本來就冷,而且她剛剛還用熱毛巾擦我臉,隨便任何人在我面前用手略過,我都能用皮膚感覺得到。
我咬了一下內側嘴脣,不能,不能讓她給我擦身啊,這一擦身,她一準就知道我在裝睡。
我有一個全世界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知道的弱點,那就是我怕癢,而且是很怕很怕的那種,只要他一觸碰到我的咳咳……胸口中心地帶上,我整個身子都會隨之發抖,就連小時候我媽給我洗澡,每一次碰到這裡,我都會輕微的抽動,搞得她還以爲我得了什麼毛病,其實並沒有……我只是單純的怕癢而已。
那一塊溼熱的毛巾劃過了我的臉頰,然後從我胸口廖過的時候,不出意料,我臉色漲的通紅,就連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那張臉已經開始慢慢地發燙,而我的身體,也開始輕輕地抖動着,這着實把裴婧瑤嚇的按下了牀頭的呼叫鈴。
這特麼是裝逼不成反被糙啊,趁着醫生還沒來,我慢慢的張開了眼睛,只見裴婧瑤站在我的一邊,露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慌張神色,她此時正轉身看着病房門外,焦急的等待。
我伸出右手輕輕地用小拇指勾了一下她的手指,她轉過頭,見我醒了,馬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可是這我還沒來得及感受這笑容,那一張臉,就馬上板了起來,我都懷疑這大姐是不是在四川學過變臉。
“你還沒死呢?”她冷冷的低頭看了我一眼,說道。
這變臉速度,讓我一陣無語,但最後我還是勾了勾她的小拇指,撅着嘴,擡頭對着她說道:“沒經過你同意,我怎麼能死呢?”說完這句話,我見她還是沒反應,繼續小聲的仰起頭,對着她說道:“哎呀,不要這麼小氣嘛,你也知道我這張嘴,賤的慌,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說這種話了,我要再說……呃……再說的話,我……我就生兒子沒*。”
不知道爲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感覺我屁股後頭正刮來一陣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