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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執喜歡字畫古董,一到休沐,便躲在書房玩自己的收藏,今天也不例外。書房重地,不是特別親近的人,不會請進去;是心腹小廝,也不能進去。
黃霸身爲丞相少史,相當於現代的助手,算是親近的人,一說有要緊事,門子便帶他進去,到書房外,讓他等着,自己要進去通報。黃霸心急火燎,急步搶了進去。
“哎——”門子想攔,黃霸早進去了。
黃霸闖進書房,見地上攤滿字畫,連站的地方都沒有,趕緊把腳縮回來,道:“丞相,大事不好了,程衛尉要把東閭氏的府邸拆了。”
蘇執沉迷在字畫的意境中,正神遊天外,陡然聽到粗聲大氣一聲嚷,嚇了一跳,道:“你做什麼?”
你是怎麼進來的?
黃霸來不及解釋,趕緊把程墨帶人圍住東閭英的府邸,派人撞門的事說了,道:“東閭氏到底是名門世家,哪能受程衛尉這樣羞辱?您不如出面做一下和事佬,讓東閭氏欠您的人情,以後……”
“以後怎樣?”蘇執氣得把手裡的字畫放下,站了起來,道:“你讓我上趕着得罪程衛尉嗎?出去!”
遇上這樣的事,避還來不及呢,哪有上趕着攬事在身的?黃霸腦子讓驢踢了嗎?蘇執決定後天上衙,第一件事便把黃霸擼了,讓他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
黃霸懵然不知禍事已經來臨,還想再勸,蘇執喝令在外面侍候的小廝:“給我叉出去。”
趕走黃霸,蘇執再也無心欣賞字畫。他派小廝去東閭英府門口打探消息,特意叮囑小廝,別讓人知道他是丞相府的人。
東閭英府門前,阿飛不知從哪搬來官帽椅,程墨大馬金刀坐了,只待一個時辰的期限到,拆了這座府邸。圍觀的官員一個兩個蹭了過去,陪程墨說話,卻無人敢幫東閭英求情。
東閭英急得團團轉,道:“五郎,我把這座府邸送你,我舉家遷回老家,你看可好?”
想到已在京城傳承七代,此時悽悽然舉家遷回老家,他的心便在滴血,都怪老母親,把小女兒寵得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纔會有這樣的禍事。
程墨右手的馬鞭輕輕拍打在左手手心,道:“舅父說哪裡話,你的府邸再好,我也不敢覬覦,君子豈能奪人所好?”
“五郎……”東閭英真的不知說什麼好了。難道真的眼睜睜看程墨拆了他的府邸嗎?這麼多官員圍觀,今日之後,東閭氏只怕再不復名門世家之名了。
就在這時,朱漆大門走出一個全身縞素的少女,一邊臉頰五道指印宛然,正是東閭玉。
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她本就長相不俗,此時一身白衣,更顯得我見猶憐。衆官員眼睛瞪得老大,不知她要做什麼。
東閭英急道:“玉兒,快回去。”
女兒是他的心肝小寶貝,他怎能讓她受人欺辱?見女兒臉頰一片紅腫,顯然被人用力扇過,他心如刀割,擡手就要去撫她的臉,想幫她把紅腫撫平。
東閭玉嬌縱了十七年,從沒如此刻這般懂事。她屈膝向父親行了一禮,道:“父親,事情是女兒惹起的,便讓女兒自己解決吧。”
“你能解決什麼?”東閭英急得跺腳,道:“趕緊回房。”
有人低聲道:“這位就是東閭姑娘啊?”
這可是真正的老牌世家,雖然現在大不如前,但很多人家還是以能娶到這樣出身的姑娘爲榮,若是能和東閭英結親,倒是可以幫他在程墨面前說情。
不少人動起了心思,有人搶先上前幾步,低聲對東閭英道:“請借一步說話。”
東閭英只想叫女兒回房,哪有心情到旁邊說話,道:“有話就在這裡說吧。”
那人有些猶豫,畢竟這時求親,有乘人之危的嫌疑,只這麼猶豫一息,便見東閭玉來到程墨面前,直挺挺跪下,道:“表姐夫,我自盡於此,你可能饒過家父以及滿門?”
程墨有些意外,起身虛扶,道:“起來說話。”
東閭玉不肯起來,道:“我受父母養育重恩,祖母又最寵愛我,實是不該爲家門招禍。昨天的事,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是事情已經做下了,說什麼也沒用。我情願一死,平息表姐夫的怒火,還請表姐夫放過家父。”
東閭英急道:“玉兒不可。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啦。”
“這是要逼死人命啊。”跟來的官員頓生惻隱之心,眼看這麼如花似玉的一個姑娘,就要自盡於眼前,不免心裡不落忍。
先前有結親想法的官員咳嗽一聲,便想爲東閭玉求情,還沒開口,程墨已道:“你可是誠心認錯?”
東閭玉心如死灰,黯然道:“是,只求以我一命,換回闔府平安。”
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好說?
“程衛尉……”那官員剛開口,便被程墨一個眼神瞪得退後兩步,嚇得後半截話縮回去,不敢再說。
程墨伸手扶她,道:“起來說話。”
東閭玉道:“表姐夫不答應,我不起來。”反正她就要死了,就是再任性一回,又如何?
程墨並沒有逼死東閭玉的意思,畢竟趙雨菲和女兒轉危爲安,他只是不憤趙雨菲在鬼門頭走了一遭,想爲她出一口氣而已。
“女兒,你不能死。要死,理該爲父以命相償。”東閭英老淚縱橫,眼看一個時辰就要過去,霍禹還沒回來,看來是沒和解的希望了。他是一家之主,理該承擔。他抱了死志,道:“五郎,我現在就死給你看,你饒過我闔府滿門。”
“可憐哪!”剛纔的官員低聲感嘆,什麼名門世家,到底抵不過強權,以後遇到程墨,還是繞着走吧。
程墨怒道:“你們從我府上一路跟隨到這裡,是何居心?”
衆官員見他發怒,頓時發一聲喊,做鳥獸散。程墨太可怕了,連名門世家都只能在他的淫威下以命相償,何況他們?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這些官員在同情東閭英時,也對程墨敬畏得不行。這些人離去後,程墨拆了東閭氏的府邸,逼死東閭姑娘的消息便不徑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