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三哥的熱心幫助下,不到半天,起名錦瑟的女學堂便招了六個女學員。顧盼兒堅持再多教不過來,其餘的都婉辭了。
挑了開學的日子,顧盼兒特地來請程墨過去參禮,接着道:“能不能麻煩五郎跟祝三郎說一聲,我這裡是女學堂,男子不方便過來。”
程墨一問才知道祝三哥天天往小院跑,不用進宮當差一大早過來,進宮當差了,交了差使過來,一來就賴着不走。有時候坐到半夜三更,顧盼兒又拉不下臉趕他,實在痛苦難言。
“這個祝三,真是的。”程墨答應了:“我說說他。”
顧盼兒再三道謝。趙雨菲看她被祝三哥騷/擾,心裡過意不去,特意留她吃飯:“新來的廚子做一手好菜,你來了,先別回去,嚐了再走。”
顧盼兒笑道:“好。”
她在松竹館時對任何客人都冷冰冰的,滿京城都說顧盼兒孤傲,程墨沒見她之前就聽說她孤傲之名。沒想到從良後,卻變了一個人,不僅不孤傲,還挺好說話,和程墨趙雨菲說話時,總是未語先笑。
趙雨菲還不覺得怎麼樣,程墨卻很不習慣。
“你喜歡吃什麼,讓廚子做去。”趙雨菲拉她到一邊說話。
顧盼兒沒客氣,點了幾個菜。吃飯時,翠花端菜上桌,不僅有這幾個菜,還色香味俱全。顧盼兒慢慢吃着,露出懷念的神色,道:“姐姐請的是哪裡的廚子?真好吃。”
程墨失笑,道:“你和春兒都不會做飯吧?嗯,準你每個月交伙食費,到點過來蹭飯。我們一日三餐,你不吃虧。”
她一向不食人間煙火,要是會做飯纔怪呢。春兒是貼身丫鬟,管着她的衣裳首飾妝奩,怎麼可能近廚房?也不知兩人這幾天怎麼過的。
趙雨菲白了程墨一眼,對顧盼兒道:“你別聽他的,你能吃得多少?只管在這裡吃就是。”
顧盼兒道:“姐姐爲我好,卻哪裡知道五郎一片苦心?這樣,我交一個學生的束攸做伙食費,以後每天過來蹭飯。可好?”
她教的是勳貴人家的女子,每人每月的束攸十兩。錦瑟女學堂,是貴族學校呢。
“不用不用。”趙雨菲道:“交十文錢好了。”
程墨笑道:“我還指望你管家,能幫我省錢呢,合着我是怎麼賺都填不滿你虧的窟窿啊。盼兒現在可是小富婆,哪能讓她省?最少一吊錢,真的不能再少了。”
顧盼兒眉眼彎彎答應了。
趙雨菲不肯,道:“你一個男子,跟盼兒計較什麼?”
兩個人吃飯,哪餐不吃剩一大堆菜?不過多個人多雙筷,何必這樣計較。
程墨正色道:“盼兒要自立門戶,就得這樣。”
“是呀是呀。”顧盼兒笑眯眯道:“五郎是爲我好嘛。”
趙雨菲看看程墨,看看顧盼兒,氣道:“合着我成了壞人?”
顧盼兒看她不高興,忙放下碗筷攬住她香肩,小心哄道:“知道姐姐最疼我了,哪裡捨得我受苦?不過我只交十文錢,外面的人要說閒話的。”
這幾天,鄰居們暗中議論,說她是程墨的禁臠呢。春兒爲此和一個婦人大吵一架,議論才少了些。
這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趙雨菲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自此,顧盼兒下課後,到程府吃飯。她天資國色,一路走來,婀娜多姿,是一道會移動的風景。不過一天,沿途經過的地方便聚集很多男人,做着各種各樣的醜態,想千奇百怪的辦法,和她搭訕。
男人們的婆娘看她的眼神,像刀子,嗖嗖的。
程墨婉轉向祝三哥表達了顧盼兒的意思,祝三哥瞪圓眼睛,道:“五郎,不會是你自己垂涎她的美色,想把她收房吧?咱們是兄弟,沒得說的,你要是看上她,一句話的事兒,哥哥把她讓給你。”
這還說不清了。程墨正色道:“你爲她着想沒有?你天天往她那裡跑,鄰居們的唾沫星子能淹沒了她。她要是名聲壞了,誰還肯把女兒送到她那裡學琴?”
祝三哥摸了摸腦袋,想了半天,道:“哪用得着這麼麻煩,只要她肯嫁我,保準她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呼奴喚婢。”
程墨懶理這個糙人,白他一眼,轉身走了。
很快到了開學的日子。六名名門閨秀好大的排場,侍衛婢女車馬把小院巷道堵得嚴嚴實實,程墨差點走不過去。好不容易擠過去了,一進門,便瞧見祝三哥挺胸凸肚站在小院裡,一副守護天使的模樣。
顧盼兒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說話,見他來了,忙吩咐儀式開始。
六個少女一起行了拜師禮,顧盼兒受了禮。
她白衣飄飄,清麗難言,看得祝三哥狼性大發,和程墨嘀咕:“要能娶到她,就是立刻死了,我也願意。”
程墨白他一眼,道:“不要做夢了。”
顧盼兒有多煩他,難道他不知道?
祝三哥拍胸脯:“要麼她不嫁人,要麼她嫁你,要麼她歸我,再沒有別的了。”
他的豪言壯語換來程墨一個白眼。
顧盼兒走過來,含笑對程墨道:“五郎請這邊用點心。”
觀完禮,人家要上課,就該走了。程墨道:“我還有事,這就告辭。”
一拉祝三哥就走。出了院門,祝三哥掙開程墨,往小院跑。春兒見他來了,馬上把院門關上。
“這丫頭!”祝三哥發狠道:“哪天把她家姑娘收了房,我非賣了她不可。”
程黑鄙視:“得了吧你。”把他拉走了。
黃昏時,顧盼兒過來吃晚飯,先向程墨道謝:“多虧五郎,要不然祝三郎還不知要賴到什麼時候呢。”
他要呆着也行,總是色迷迷看她算怎麼回事?在松竹館日久,這種眼神兒見得多了,她一看就心煩。
程墨道:“我勸不動他,還是你自己跟他說清楚吧。”
這種事,外人到底幫不上忙。
顧盼兒嘆道:“我跟他直接說了,嫁誰也不會嫁給他,可他還是這樣。”
如果不是祝三哥硬往錦瑟塞人,她真不想收他介紹來的學生。哪怕收的人少些,能夠清淡過日子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