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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一行人在路上不止一日,這天來到江夏郊外,天色已晚,星光下擡眼四望,前面只有一家小客棧,便道:“在這裡歇一晚吧。”
他急着趕路,一路上不要說小客棧,就是農戶都曾借宿過。
小客棧只有五六間房,掌櫃的原來是佃戶,因房子臨近大路,過往客商比較多,便把前院整理出來,弄成客棧,收入多了十幾倍,手頭也寬裕了。
夜色已深,門扉半開,透出桔黃色的燈光。黑子在門口道:“有人嗎?”
“來了來了,客官可是要住店?”掌櫃的滿臉堆笑,一路小跑過來,他聽到馬蹄聲停在店外,馬上跑過來,一看,人還不少,笑得更加的和氣了。
“是,住店,可有乾淨的上房?”
“客官,小店只剩一間上房,兩間客房,都是乾淨的。”掌櫃的說着,看了一眼小酒幡下十幾個男子,眼睛在程墨身上多停留好一會兒,南來北往的客人他見得多了,就沒見過長得這麼俊,又氣宇軒昂,貴氣逼人的。
一路上,程墨對住宿不挑剔,但有條件的話,也不妨住得好一點,前提是不擾民。黑子瞭解他的性情,不敢強行讓掌櫃把別的客人趕出去,可是兩間客房哪夠他們十幾人住?他請示程墨:“阿郎,只有一間上房,兩間客房,要不,我們再看看附近有沒別的客棧?”
程墨道:“將就住一晚,明天一早趕路。”
他們急着趕路,錯過宿頭,此時已是半夜,不知前面可有客棧,與其把時間花在尋找上,不如將就住一晚,明天一早繼續上路。
房間還是挺寬敞的,掌櫃的要把自己住的兩個小房間讓出來,程墨沒答應,最後程墨住上房,黑子他們擠了兩間耳房房,洗漱睡下時已三更一刻了。
程墨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哭泣聲,凝神一聽,好象又什麼聲響都沒有,翻身要睡時,哭泣聲又起,連續兩三次,他煩了,起身披衣開門出來查看。
門外黑沉沉一片,整間小客棧都隱沒在夜色中。程墨豎耳細聽一陣,哭聲更清晰了些,是從另一間上房傳來的,那間房房門緊閉,裡面沒有半點燈光。程墨走到對面門口,女人的哭聲清晰無比。
夜深了,四處一片寂靜,唯有這間房裡傳出哭泣的女聲,誰遇到這種事不毛骨悚然?程墨情知有異,可他身居高位日久,遇到再詭異的事,也不會膽怯。他推開門,房裡黑乎乎一片,他拿出火石打了火,只見房中一片狼藉,一個衣裳不整的女子伏在牀榻上哭泣。
感覺有燈光,女子擡頭望過來,見一個俊朗青年站在門口,下意識扯過被子遮在身上,嘶啞道嗓子道:“誰?”
程墨進房,點了燈,眼眸掃了一圈,房中只有一張倒塌的官帽椅,造型怪異,做工粗糙,應該是有人仿造的,不是宜安居或富貴春出品。他把椅子拉起來,坐下,道:“出什麼事了?”
女子定定看他一陣,見眼前的青年一身貴氣,舉止有度,不似壞人,於是慢慢止住哭聲,道:“奴家被人強爆了,賊人跳牆逃走。奴一個孤身趕路的弱女子,沒處申冤,心傷身世,不由哭泣。”
聽到這樣敏感的字眼,程墨無語的同時,就着燈光瞄了女子一眼,五官長得不錯,皮膚也好,不像在田裡勞作的農家女,生活條件應該不錯。他道:“我有些門路,或者可以幫你。什麼情況,你說來聽聽。”
不得不說,無論男女,或多或少都有些外貌協會傾向,如果是一個長相猥瑣的陌生男人這麼問,或者她會警惕,甚至呼救,可是程墨長得好,氣質也好,離牀榻還遠便停下,找一張椅子坐下,只是隨隨便便一坐,便沉穩如山,讓她一顆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這樣的男子,讓她有傾訴的慾望。
原來,她姓赫,今年十六歲,三年前父母爲她定下親事,夫家是遠在公安郡的陳家,婚事原本定在去年中秋,只因去年夏天,她母親去世,她得爲母守孝,婚事便耽擱了。幾天前,她的父親又突發急症,病死了。她辦理完父親的喪事,舉目無親,只好去投奔夫家。
走到這裡,天色已晚,便在小客棧投宿,爲保險起見,住了上房。可是她剛住下不到半個時辰,便有賊人跳窗進來,對她用強。她一個弱女子,怎麼辦?唯有俯就。待賊人離去,想起身世,不免痛哭出聲。
程墨細問,賊人用強,跟他住進來的時間差不多。他們一行人住進來,腳步聲,說話聲,搬行李,動靜着實不小,赫氏在房裡不可能沒聽到。就這樣,還屈身就賊,而不是呼救,應該說她蠢呢,還是蠢呢?
“賊人長什麼樣?”
“奴剛熄燈躺下,賊人就來了,黑燈瞎火的,奴沒看清賊人的形貌。”赫氏抹淚道,說話時淚水又落下來。
程墨一陣無語,道:“你們肌膚相觸,他是高是矮,你總該知道吧?”
都做這種事了,哪怕用手摸,也能摸清那人五官什麼樣吧?哪能什麼都不知道。
赫氏哭了起來:“奴確實不知。”
不是程墨沒同情心,而是這婦人實在蠢得厲害。他起身準備走人,道:“天明報官吧。”
赫氏急聲道:“奴怕賊人再來,還請容奴到郎君房中歇息一晚。”
程墨眼中閃過一抹精芒,大步出了房。
赫氏不顧入夜天氣寒冷,自身衣裳不整,丟下被子赤腳跟了出來,再次央求:“奴着實害怕,還望郎君援手。”
她一雙天足踏在冰冷的地上,五指彎曲,十分惹人憐愛,這女子身段兒妖嬈,這時楚楚可憐,哪個男人見了不升起一股保護她的慾望?程墨卻揚聲道:“店家!店家!”
掌櫃的大概睡得沉了,沒聽到,黑子和衣而睡,被吵醒,飛快衝了出來,道:“阿郎,發生什麼事?”
程墨一指赫氏,道:“送她去店家那裡,明天報官。這女子被人強爆了。”
“啊?”黑子驚得下巴差點掉了一地。朗朗乾坤,真有采花大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