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流進洗手間去化妝打扮了,我也不甘落後,去黑子那裡領了化妝品,找了一把小鏡子,開始補妝。
紅色的燃料像是血液一樣滑過我的皮膚,無數傷口從身上各個角落蔓延而出。我非常仔細的打扮着自己,努力的修飾想要弄出來一個逼真的喪屍形象。
我將嘴巴上的大紅擦掉,換成了更加冷豔濃烈的暗紅,帶着薄薄的霧感質地。後又故意在左邊的臉頰上頭畫出一塊腐爛掉的傷口出來。
半個小時候後我擡起眼,伸手將捆綁在腦後的馬尾辮解開,一頭黑髮瀑布一樣散落在肩頭。美豔精緻的眉眼,淒涼又復古的妝容,舉手投足間都透着一股妖孽的氣息。
我今天穿着的衣服的領口開的很大,兩根筆直的鎖骨特別明顯,目光稍稍往下一點就可以看見若隱若現的一點溝。
我的雙眼靜靜地散發着冷清的寒意,瞳孔就像是被人用錐子鑽開一般,全是空洞寂寥的黑色。
萬聖節是麼?也時候出手和這些牛鬼蛇神們打打交道了。
華燈初上,酒吧裡頭的人們一下子變得爆滿了。
不管是服務員還是出酒妹們都在努力的做銷售,今天的生意要比以前的順利一些,我很快下了七八單生意,具體能掙多少我太忙了沒有仔細算,但是客人的微信我倒是留下不少。
音樂聲震天響,炸的人頭皮發麻。
看着時間到了,黑子喊人開了三瓶‘混血姑娘’,請所有上臺跳舞的女孩們喝古巴產地的朗姆酒。好多出酒妹們笑嘻嘻的來到吧檯跟前,好像是見識多了這些場面一樣,喝光酒以後立馬扭着細腰,踩着點,上了舞臺。
也有人不情願上臺,但是大多數都是些沒什麼姿色的服務員們,只甘心爲人們服務,不願意過多的跨越自己的人格底線。
dj已經準備就緒,看見有人上臺,開始搖頭晃腦的擺弄起手下的勁爆舞曲,他的動作很屌,玩起dj的樣子就像是再給人們撒播毒品一樣,臉上帶着狡猾的笑意,讓臺下的人們嗨到醉。
午夜的酒吧裡頭酒氣四溢,周遭全部都是濃烈的菸草焦灼味道。古代人稱烈酒爲狂藥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喝的酒的人都容易耍酒瘋,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酒蟲上腦,喝大以後個個都是獵.豔遊戲的好手,人越是多咋呼的聲就越大,抖着一身的威風,拼命的扯着嗓子尖叫着,搖擺着臀部在舞池找存在感。
我努力掙着眼睛分辨着黑暗中那一團唯一閃着光亮的地方,好像有熊熊烈火投射進了眼睛裡頭。
臺上的出酒妹們,正一臉騷態的做着各種挑逗姿勢,千嬌百媚的笑着樂着,引誘着人們瘋狂墮落,燈光一閃一閃,映着我清冷的臉。
不就是跳舞麼?不就是扭扭屁股麼?一萬塊大獎老子拿定了!老子也會跳!
酒壯慫人膽,我伸出指節分明的手,舉起桌子上頭那杯朗姆酒,眼睛眨也不眨,一飲而盡!瞬間,喉嚨像是給火點燃了一樣,胃裡滾燙,心頭滾燙,一切都燃燒了起來。
一杯烈酒下肚,我心裡猛地燃起三分狂意。
在吵鬧的氣氛裡,我越過所有吵鬧的人羣,擡腳走上舞臺,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一顆心緊張的要從胸腔裡頭跳了出來。面上風平浪靜的故作坦然,扭擺起蠻腰。
周圍明明是有聲音的,可是一切卻好像變得無聲。
聚光燈的亮度變的模糊起來,所有可以分辨的光亮都隱藏在了黑暗之中——我揮舞着雙臂,來來回回用指尖撫摸在身體突起的曲線上頭,眼睛裡頭全是醉生夢死的神態。
其餘的一切全部消散了,呼吸流失了,心跳被血液淹沒。黑和白的界限變得不再明顯,悲涼和歡痛再也不混爲一談,身體裡無知的黑暗釋放出能量……一切一切,都歸於無聲,向着無盡的墮落往下滑去。
我戴着一張喜怒不變的面具,笑着看着低下那羣瘋狂躁動的人們。當身邊的那羣女孩還在跳舞,扭擺着自己的細腰來招人眼球的時候。
該出手時就出手!
我!
彎腰,下臺,貓着步子走到酒吧桌臺前頭,拿了兩瓶百威啤酒,用牙齒把瓶蓋子要開,大拇指堵住瓶口,瘋狂的上下搖動着。一邊搖着酒瓶子,一邊貓着步子重新回到臺上。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下,我瘋狂的揮動着雙手。猛地一下子鬆開了拇指,將瓶口對準臺下,給人間下了一場迷醉的酒雨……
當酒水噴灑出來的那一瞬間,臺下傳來一陣慌亂和嘈雜。dj的節奏聲猛地被放大數百,不少人都開始陷入瘋狂的狀態,扯着嗓門尖叫,臉上誇張的笑着,神情爽到了爆!更有人恨不得爬上臺子上頭和我一起瘋!
身邊的出酒妹們看見我的舉動時都給驚呆了,大家誰都沒有料到我這麼能豁的出去,膽大到給臺下噴酒。就連黑子也手舉着一杯酒,站在吧檯位置給我豎起了大拇指,默默點贊。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所有人被震驚成傻逼的時候,我心裡頭就特別開心,同時,一股希望的曙光透進心底,再等等,終於有一天,我趙雷雷會從這些有錢人腐爛的身軀裡頭滋生出來!擁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有的出酒妹見我搖着酒水玩了了,自己也開始想着法子折騰了起來,如法炮製着我的舉動。可惜,她沒有佔領先機,就算再怎麼浪費酒水也不能在引起太多的轟動了。好玩的事情已經事先出現過了,她折騰也是白折騰。
就在我跳舞的時候,臺上的出酒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心領神會,見樣學樣,竟然接二連三的開始下臺拿着啤酒噴.射。到了最後,好好的萬聖節。竟然成了一場喪屍酒雨的瘋狂派對!
臺下的客人們就跟嗨了藥一樣,玩到最後,全場都給轟動了。索性大家一個個的都不喝酒了,拿起酒瓶子開始對噴,場面精彩的就和泰國潑水節一樣有趣壯觀。玩到最後,衣服溼透了也不管不顧,宗旨上,出來玩的,投的就是個心情,開心就好。
我冷眼旁觀着一切,面上保持着假笑,在臺上做着可愛俏皮的動作,舞動着身軀。
耳朵吵得快要炸了,可是內心卻沒有絲毫聲音。縱然有那麼多細小疼痛的動靜聚在一起,我的心還是平靜的可怕。
我舉起雙手,搖擺着自己的烏髮,身上散發着青春迷人的氣息,一片明黃色的火焰照亮了我的動作,在震耳欲聾中,在空氣中,一起都逐漸燃燒了起來……
跳出一身熱汗的時候,我們店裡開始進行第二個環節的遊戲——啤酒大賽。
說白了就拿一根習慣喝啤酒,不管是客人還是店裡的人員,都可以參加。我也參加了,我的目標是第一名!我要那一萬塊錢!必須要!勢在必得!
“預備!!!!”
黑子是裁判,坐在舞臺上頭,一對烏溜溜的瞳孔轉來轉去,看着周圍的人山人海,賊兮兮的笑着,高喊道:“開始!!!”
一聲令下,大家都跟急了似得。用小嘴吸着管子,拼命的把冰冷的啤酒吸進自己的胃裡。霎間,只聽見酒吧裡頭傳來‘咕咚咕咚’的聲音,喉結處一上一下的移動着。
精彩來酒吧玩的人,還有那些出酒妹,狀態都非常好。基本上都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每張訂臺上頭都有十杯酒,誰先喝完誰就贏。
可惜總有人不給力!酒量差一點的,基本上都在第一杯的時候棄權了。酒量稍微好一點的,喝到第三杯的時候就捂着嘴巴快要噴了的節奏。啤酒有泡沫子,酒勁不大可是氣大,好多人喝着喝着,酒直接就從鼻孔裡頭噴了出來,濺到自己身上不說,對面的人也慘的要命,要遭難。
不過能坐在一張桌子喝酒的人,多半都是認識的。就算對噴也不介意,笑嘻嘻,都是一副你隨意,哥倆好的模樣。
喝到一半的人,都是屬於那一種經常在各大酒場取樂的玩家。其實很多客人並不缺那一萬塊錢,出門就是爲了玩盡興,但是酒吧裡頭有活動,在場很多都是什麼夜場小王子,夜店小女王,所以喝酒的架勢真正的豪放。
一個大美女,抹着豔色的大紅脣,將自己的頭髮捋到脖子左側,用手抓住,低頭不停的用嘴巴吸着酒。男客人們則是有好多都在盯着她的胸口看。
我彎着腰,喝到第七杯的時候明顯感覺自己已經不行了。卻還是硬撐。胃裡頭漲的要死,喝到第八杯的時候我已經感覺自己快要噴出來了,硬是拍着自己的胸口把噁心給強壓下去了。
喝到第九杯的時候比賽的最後選手只剩下了三個人。
我。石頭。還有一個是一個不認識的男客人。
石頭喝酒的時候一直都在盯着我猛瞧,我也不客氣的跟着她對視。我倆較上勁了,誰都不讓着誰。我們喝酒都很快,喝到第十杯的時候男客人已經棄權了,他是出來玩的,又不是出來賣命的,裝逼喝到第九杯已經很不錯了。不像我們,爲了錢,這麼能豁的出去。
石頭比我快了一步,我差她兩秒鐘。此時此刻,所有刀光劍影都在酒中,誰贏了,錢就是誰的!
最後一杯酒,是真正決定輸贏的重要時刻。
石頭已經顧不及看着我了,用手抵着自己的胸口處,皺着眉頭吞嚥着難以下嚥的酒水。我也同樣。只不過我喝酒沒有她那麼難看,喝到難受的時候我眼睛眨也不眨,無悲無喜,好像所有的光一下子全部都從我的眼中消失了,只留下漆黑漆黑的一片。
喝到只剩下一半的時候,石頭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像是要不行了的節奏,周圍的人一看,立馬開始瞎起鬨,
“喝!”
“喝!”
“喝!”
……
叫喊助威聲也都伴隨而來。
“加油加油加油!”
“張開嘴邁開腿!啤酒寶貝你最美!”
“臥槽啊!這倆女的可真行,不要命了呀!”
“喝喝喝!!!”
“哦~”
…
各種聲音傳遞過來,周圍變得躁動和嘈雜起來。
其實我那個時候已經撐不住了,不誇張的說,給我一個盆,我張開嘴就能把酒全部噴出去,噴一盆都沒問題。可是我還是硬生生的給挺住了……
第一名……
我要拿錢……
勢在必得!
當喝的只剩下一小口酒的時候,無數人對我投來許多複雜的眼神。有緊張刺激的,有振奮開心的,也有惶恐皺眉的,還有吃驚想要看好戲的,但是在我把酒乾的一乾二淨的時候,全場人都傻了一秒鐘,世界歸於平靜。
黑子最先反應過來,笑嘻嘻的站在臺上用麥克風說道:“哇嘔~看來第一名獎金得主已經浮出水面!尤其雷雷美女上臺!!!”
我伸手擦了一下嘴角,面上帶着綿綿的笑意,實則已經撐不住了。上臺的時候我一直都在猛地吞嚥着自己的口水,就怕丟人給吐出來,我怎麼能吐出來呢?周圍還有那麼多人看着我,我要忍住。胃裡特別難受,噁心的要死,真的快要死了。難受到了極限就成了一種折磨,酒水在翻滾着的感覺就好像胃臟快要給炸開一樣,痛苦不堪。
我站在臺上的時候,放下擋住自己的手臂。眼睛裡頭帶着一絲醉酒後的媚態,笑盈盈的看着臺下,彎了一個腰,說道:“謝謝大家承讓我!”
瞬間。所有迴應的像是炸開了一樣,在酒吧的每一個角落響徹起來。
“喲!美女啊!”
“不謝不謝!約一個就行了!”
“好酒量啊妹妹!”
“美女一會兒咱加個微信啊!”
“是單身不!”
“汪汪汪!”
“哈哈哈哈……”
……
我站在臺上,看着臺下那些人們瘋狂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嘴角。相信從今天起,我不光有一萬塊錢的積攢,更多的,是意外收穫了別人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