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琴公主笑着,“不是什麼大事,就這樣吧,兩位,好好敘敘舊馬上,可就見不到了!”
說着,琴公主便走了,一邊走,餘光還在看着任銀行。
任銀行只感覺自己渾身都在冒冷汗,“她爲什麼那樣子盯着我看啊?”
蘇墨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拿起衣服邊子扯下來一塊布,使勁擦了一番,把布料扔了。
“管她幹什麼,你很閒嗎?過來,我有話和那就說。”
任銀行半信半疑走到了蘇墨卿的身邊,蘇墨卿伸出手拉住了任銀行,任銀行一下子沒站穩掉進了蘇墨卿的懷裡,當時就有點臉紅匆忙躲閃。
蘇墨卿看了看外面,沒有人,又靜靜地聽了一番也沒有人,應該,是都走了。
“如果按照既定的日子,過三日,不對,現在是晚上了…再過兩天三夜,我就會和她成親。”
蘇墨卿很冷靜地低聲說着這件事情,任銀行的手在蘇墨卿的手心裡顫抖,“你…真的決定了嗎?”
蘇墨卿笑着,“這沒什麼可猶豫的。”
任銀行很疑惑,皺着眉頭但是沒有說出來。
蘇墨卿道,“到時候,整個族羣的人都會到大殿去,這些天,我已經觀察過,從外面來的人,必須會經過我們牢房前面這條路。”
任銀行驚訝地看着白蘇墨卿,“你…你想要幹什麼?”
蘇墨卿嚥了咽口水,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應該是發炎了,但是蘇墨卿沒有表現出來,黝黑色的眼睛依舊充滿了鎮定。
“我那天去大醫院療傷的時候,聽到了琴公主說,這裡所有的牢房,她都有鑰匙,到時候,我會想辦法把鑰匙給你,到了晚上,你聽到了大殿的歡呼聲,你就打開牢房,使勁地跑,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跑進十里芳華,那裡,不管你之前是個修爲多麼淺淡的小妖,都會靈力倍增,那樣,你就不會被他們所抓住了。”
任銀行搖着頭,“我不去!”
蘇墨卿看着任銀行,“你瘋了嗎?這是多好的機會!”
任銀行看着蘇墨卿,“機會好有什麼用,我要是可以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當初爲什麼還要傻傻地跟着你進來?”
蘇墨卿擡起任銀行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因爲玉佩啊,現在玉佩都已經找到了,你可以離開了!”
任銀行看着蘇墨卿,委屈巴巴地質問道,“那你呢?”
蘇墨卿一時間沒有了應對。
看着任銀行含淚的一雙眼睛,蘇墨卿心有不忍。
他是承認的他喜歡任銀行,可是這份情感,是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的。
因爲現在天庭已經開始起草天族和鳳凰神族聯姻的公文,只要雲子之出山,蘇墨卿就會不得不娶白辰愛了。
爲何…
蘇墨卿自己的心思也慌亂了,爲何自己現在只要想到是要迎娶白辰愛,曾經自己最愛的小愛,就這麼沉重,以至於不得不用上勸慰的口氣,告訴自己這就是緣分。
有緣無分。
蘇墨卿嚥了咽口水,任銀行對他的心思,是很明顯的,就和自己是一樣的。
但是這份感情,必須停下來。
蘇墨卿嘆了口氣,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地就握住了任銀行的手,這是不合適的,匆忙鬆開面色尷尬。
任銀行也是察覺到了不對,但是原則上,她絕對不能留蘇墨卿在這裡。
“我是不會留下你的!和那個琴公主成親,實在是…”
蘇墨卿淡淡道,“可這是我的事情,你要知道,我們兩個,是到現在爲止,都還不知道對方姓名的人。”
蘇墨卿看任銀行,眼神裡滿是溫柔,但卻也充滿了無奈。
任銀行爭着說道,“我叫…”
“那都不重要了…”
蘇墨卿打斷了任銀行,“我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以後雲子之的事情做了一個了結,我們再也不會有什麼見面的機會,所以什麼同生同死的混賬話,也就不需要再去言語。更何況…”
蘇墨卿的目光瞟向外面,更賤不敢直視任銀行。
任銀行顫抖着聲音,有些哽咽,道,“更何況什麼?”
該告訴她嗎?
蘇墨卿的手攥緊成了拳頭。
告訴她,她一定是很傷心難過了,可是…
不告訴她,果真會耽誤着姑娘的一輩子幸福。
甚至自己明明有未過門的王妃夏家莊i卻還在這裡對別的女人芳心暗動都讓蘇墨卿覺得對不起小愛。
“更何況,我着實已經有了…妻子…”
蘇墨卿感覺自己最後的兩個字說的一點力道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氣音,彷彿…自己都不敢承認都不想承認一樣。
但是這並不清楚的兩個字,已經足以讓任銀行難過了
任銀行還以爲,蘇墨卿心裡是有她的,直到現在這一刻之前,她都還有一些簡單的青春幻想。
任銀行能夠大致猜到這蘇墨卿是天宮的人,不過能夠親自來做這件事的,應該也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人物。
可是…
“好,”任銀行無奈地點點頭,既然不合適,也就沒有什麼必要去強迫,“我知道了,那…雲子之,我也就不讓了,畢竟,我家主子,也需要他。”
蘇墨卿點點頭,“不過,把雲子之弄下山,真的很需要辦法希望你一切順利,我們以後,也許還會有機會見面的。”
蘇墨卿這話說的很苦澀。
但是任銀行很滿足了。
鳳凰神族的女孩子就是這樣的,只要是喜歡,就可以奮不顧身,但如果不喜歡,那就是說破了天也沒用,那就瀟灑地走開。
任銀行看着自己手裡的玉,雖然有點想哭,想哭的理由都讓任銀行有點瞧不起自己,但是確實是一想到蘇墨卿已經有了妻子,就很難過。
而且現在還會告訴任銀行,就一定是愛的很深。
“無論怎麼樣,”任銀行裝出了一番笑臉,“這玉佩,還是謝謝你了!”
蘇墨卿看着任銀行,明顯感覺任銀行在有意地拉開距離,因爲這麼久了,任銀行從一開始對自己的不待見,到後來兩個人共患難,任銀行從未說過謝字。
蘇墨卿笑着,很溫暖,很隨意,眼底卻有着不爲任銀行所知的悲傷,“沒事的客氣什麼,好歹,也算是一起經歷了生死的人,以後有機會…”
“還要什麼以後啊…”
任銀行擺擺手,躺在了一旁的茅草堆上,閉上眼,“我可不想和你再有什麼以後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是個招黑體質,跟着你啊,我害怕再次抓進來呢!”
“不說了,累了,我先休息了,你自便…”
說完,任銀行便不再發聲音了。
許久,任銀行翻過身來,一滴豆大的眼淚,從任銀行右眼滑落,經過挺直的鼻樑,滑過緊閉的左眼,啪嗒一聲,落在了乾癟的茅草上面。
蘇墨卿就在身後,靜靜地看着任銀行,目光從未離開過。
任銀行的出現,讓蘇墨卿真的明白了,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喜歡。
他爲什麼要娶白辰愛?
很簡單。
蘇墨卿自小就在天庭長大,這個地方,對於蘇墨卿來說,就好像是一個煉爐,蘇墨卿從未在這裡感受過什麼溫暖。
這麼多年了,蘇墨卿一直都是對天帝的吩咐很謹慎畢竟從小教導自己的老師,都是再說一定要做一個端正儒雅的人,畢竟自己以後是整個天下的王。
這種壓力,很久以前,就把蘇墨卿壓的喘不上氣來。
直到後來。有一次,從鳳凰神族,來了一個人,蒙着面紗,說是受邀前來給蘇墨卿上課的。
那人的名字,樣貌,原本,蘇墨卿是根本沒有心思去管的。
可是那女子上課的方法確十分稀奇,竟然把書本上很板正的東西講的妙趣橫生。
那位女先生走了以後,蘇墨卿可以說是朝思暮想,找到了很多人,才問到了她的名字。
白辰愛。
後來,蘇墨卿想了很多辦法,才得以前去鳳凰神族和白辰愛相見,這一面,白辰愛的好徹底讓蘇墨卿淪陷,雖然感覺和自己當初在天庭上見到的感覺不盡相同,但是…
怎麼說呢眼神很像。
所以蘇墨卿也就沒有再問什麼了。
說實在的,第一眼見到任銀行的時候,蘇墨卿還真有些恍惚,那眼神,和那天在天庭上見到的女先生的眼神,簡直像極了,都是那樣的清澈靈動。
但是…
那可是天族十年一開的宣講會,蘇墨卿是覺得,這白辰愛就算是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去找個人來造假了。
蘇墨卿想了想,便靠在牆上,休息了。
其實,那個女先生,蘇墨卿所不知道的是,其實她就是任銀行,而不是白辰愛。
那一次的會議,白辰愛知道天帝是什麼意思,其實是想要和鳳凰神族討論合併的事情,所以白辰愛藉口不舒服原本要錯開的。
但是天庭死活不肯讓步,無奈之下,只要讓任銀行代替自己前去。
表面上,就裝作是生病了,必須要帶着面紗。
實際上呢?
天帝是個多聰明的老頭子,這天地之間什麼事能夠蠻的了天帝?
他雖然也沒和白辰愛有過什麼近距離接觸,但是就憑藉那一雙眼睛,天帝就知道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既然橫豎這白辰愛都不願意來,好歹鳳凰神族和龍族也是有點情誼的,所以固然不能撕破了臉不是。
其實蘇墨卿,早該想到的。
蘇墨卿雖然在天宮很閉塞,但是,不得不說我們這位太子爺,平日裡喜歡看書,還是個很不錯的品質,最起碼懂的多。
那白辰愛的心思何等深沉,那眼神彷彿一眼就能夠把一個人看穿,可是那任銀行呢?
一直都在無憂無慮的鳳凰神族長大,作爲白辰愛的親妹妹雖然因爲族中長老的身份和地位自己一直沒有什麼太大是話語權,但還是說一不二的。
那眼神之清澈讓人着迷。
但是當一個人的情感摻雜在了所謂的理智當中的時候,就往往很難冷靜地思考問題。
以至於蘇墨卿一直十分難受地活在白辰愛的萬般溫柔當中,但是卻從來沒有看到白辰愛最真實的喜怒哀樂。
和自己在一起這麼久,這白辰愛,就從來沒有在蘇墨卿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緒。
很多時候,因爲鳳凰深宮地處八荒之北,經常有一些小廝前來鬧事,所以宮裡發侍衛一聽到就全面緊張畢竟鳳凰深宮實在沙漠當中,一旦出事則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可是蘇墨卿就親眼見到過,這白辰愛,冷靜地像個男人,飽經風霜的男人。
也許是因爲白辰愛修爲很高的緣故,也許是白辰愛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爲了鳳凰神族掌門的緣故。
但是這種恐懼真的很讓蘇墨卿害怕。
他感恩於白辰愛對自己的好,但卻又覺得,這白辰愛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因爲蘇墨卿本身並不想去當什麼天下的王,只想要和自己所愛住在一起,濃情蜜意平平淡淡就可以了。
可是白辰愛,不是這樣的人。
因爲她嚮往權力她對於自己身邊的事情漠不關心,只要不違反常理,她都不會有所作爲
給蘇墨卿的感覺,白辰愛的心思,一直都在天宮。
可是,白辰愛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事無鉅細,無微不至。
以至於,蘇墨卿沒有辦法離開,那就強迫自己,是這個女人,自己喜歡的女先生,是這個女人。
倒是任銀行…
是很對蘇墨卿胃口的。
只可惜,這緣分又有誰可以說得準呢?
這世界上的殘酷有很多種,有的人不相愛卻能舉案齊眉,共度一生。
有的人相愛,卻也只能望其項背,不差於牛郎織女。
你說,誰人更是幸福呢?
無人知曉。
這正是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蘇墨卿輕輕閉上眼睛,感受着窗外撒進來的點點月光身邊人的呼吸聲很讓人安心但是很難過的也是很悲哀的確實,自己即將不得已離開於她了。
明天,到底要怎麼辦呢!
雖然蘇墨卿心裡有了個想法,也就是和任銀行剛纔所說的那樣但是這鑰匙萬一無法收回,那一定會釀成大禍,到時候,蘇墨卿很有可能會被限制自由,不會有辦法再見到任銀行了。
正想着外面來了兩個人。
手裡拿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紅色的袍子。
兩個人笑嘻嘻地,輕聲道,“駙馬爺小的來給您送衣服了!”
吵鬧的聲音讓本來也沒有進入夢鄉的任銀行格外敏感她知道這袍子是什麼意思,不用回頭也應該知道,定然是!
定然是那琴公主給蘇墨卿的成親的衣服了。
還有兩天這個女人就要等不住了嗎?
這個蘇墨卿,也真是傻,反正被關押在這裡只要時間一長姐姐一定久察覺到不對勁,到時候,這些人都就吃不了兜着走還有什麼好怕的?
可是…
任銀行閉上眼睛,裝作什麼也沒有聽到。可是心裡面,已經亂成了粥。
蘇墨卿皺起眉頭,“不是說,婚期是兩天以後麼?”
兩個拿着衣服和禮帽的人吧東西放下笑嘻嘻道,“駙馬爺有所不知,這下午的時候啊,琴公主前去尋找了那大哥,大哥同意把日子提前了!”
蘇墨卿嘆了口氣,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倒是又打亂了蘇墨卿原本的注意。
難怪成親前一天,琴公主一定回來看望蘇墨卿,看他身上的傷口是否痊癒,那個時候,蘇墨卿就可以趁機把她身上的鑰匙搶奪了來,這樣任銀行就可以有一線生機了。
可是現在,突然這琴公主就變卦,這要如何是好呢?
蘇墨卿點點頭,“我知道了,辛苦二位,回去吧。”
其中一個牢頭看着一旁背對着他們沒有一句話的任銀行,尷尬的笑容有些牽強。
蘇墨卿注意到了牢頭的細微表情,“是有什麼話說麼?”
牢頭笑着點點頭,賊溜溜的眼睛四處瞟,“其實啊,不瞞駙馬爺您,這琴公主的意思你看我們大傢伙都是心知肚明的,可現在,就您一個人在裝傻呢!明天這成親,您若當真是配合,今天就當是我多嘴了不是,您就把今晚上這些個話全都忘了去,但是…如若您因爲什麼別的緣故真的傷着了我們琴公主,這可是有一說一的事情您怕是出不去我們這個小洞穴啦!就連這位如花似的小娘子,恐怕也是玄乎!”
看着蘇墨卿沒什麼反應,兩個人行了個禮數,就匆忙出去了,一腳接着一腳地踏出去,哐啷一聲,那門鎖就落下了。
任銀行當然聽見了所有的話。
蘇墨卿坐在原地,看着金邊的成親的衣服和帽子,印着清冷的月光,不知道如何辦。
原本,自己還有機會可以找到鑰匙可是現在,明天就是成親的日子,他又能夠去哪裡弄呢!
那琴公主平日裡看着的確是不瘟不火不如那個領頭的主意多,可是…
可是這緊要的關頭,她倒真是幫了個這麼大的忙。
很快,天就亮了。
蘇墨卿幾乎是沒有閉眼,任銀行則是被外面敲鑼打鼓的喧嚷聲吵醒了。
任銀行坐起身來,一轉頭,衣服和帽子都還好生地放在原地,任銀行看着靜靜作者的蘇墨卿,“很快就到了成親的時候,你還不換衣服嗎?”
蘇墨卿轉過頭,看着任銀行,眉頭緊鎖,眼睛似乎有些紅。
看的任銀行躲開了他的眼睛。
沒有覺得愧對小愛,甚至來到了這裡,自從自己遇到了任銀行,蘇墨卿都很少能夠想起關於小愛的一些事情。
那些無微不至的關心似乎突然就有了很大的變化,他們似乎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
“你來幫我穿吧,”蘇墨卿看着任銀行,一字一頓地說清楚了每一個字。
任銀行看着蘇墨卿,許久,沒有說話。
知道是寄人籬下,不得不聽之任之,任銀行轉過頭,一滴眼淚滑落,任銀行轉過臉來,裝作沒什麼的樣子,站起身,把衣服拿起來,抖落一番又扶起蘇墨卿,幫他換好了成親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