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蕭炎湊近一看,是五個不明深坑,其邊緣黃瓜油亮,絕非自然之作,應是人力所爲。
這說不定是打開密門的關鍵。
任銀行覺得這個痕跡有些眼熟,但一時間想不出是什麼。
“元寶,這是個元寶形狀的坑。”
任銀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司南忙那處自己的元寶,放在坑中,五個坑痕都被填滿,這扇門卻紋絲不動。
瑾蕭炎見狀道,“應該是需要特定的元寶才能打開。”
也就是說,這扇密門的鑰匙是五個特殊的元寶。
此刻衆人別無他法,只能先行離開,各自休整。
瑾蕭炎回家時,茗狩正好在找他。瑾蕭炎以眼神詢問,茗狩拿出一樣東西,“這是在咱們院中找到的。”
瑾蕭炎接過,是個小小的吊墜,再定睛一看,他凝了凝目光,仔細查看。
數息之後,瑾蕭炎確定,這是一個元寶形的吊墜。他讓茗狩去告知衆人。
不一會兒,人都到了。任銀行,蘇家的小廝還有諸葛先生都來了。
瑾蕭炎將手裡的吊墜遞給蘇墨卿的小廝。
“這確實是我家大人之物。他小時候不知何時便得了這個東西,甚是喜愛,他時常戴在身上。”說完將東西遞給任銀行。
任銀行拿着東西若有所思。突然她想到了什麼,看向瑾蕭炎,得到他肯定的目光。
“今日諸葛先生在宮中井下發現一個密道,那扇門上有與這個吊墜相似的坑痕。”
諸葛先生顯然也想到了,微瞪雙眼。
任銀行和瑾蕭炎沒說的是,蘇墨卿是開啓寶藏的關鍵人物,他從小佩戴這塊特殊的元寶,而這元寶恰好與今日發現的密道入口痕跡相吻合。
可見今日發現的密道,很有可能與天啓神莊的地下寶藏有關,說不定就是寶庫的入口!
任銀行又將吊墜遞給諸葛先生,他仔細觀察半晌,也肯定到,“此物確實與那坑痕十分吻合。”
任銀行將自己的推測告訴大家,隨後又想到劉順子失蹤消息以及他手中元寶的傳言,又對衆人道,“劉順子手中也有一個特殊的元寶,只是如今他也失蹤了。”
頓了頓任銀行又說,“現在出現兩塊特殊元寶,依我推測,當年老祖宗設計古墓時,特意讓五個不同的人掌管鑰匙。只有集齊五個人才能打開古墓。”
她的想法與瑾蕭炎不謀而合,諸葛先生思考數息,也贊同她的想法。
“可是,我家大人如今生死未卜……”
任銀行當即吩咐加大人手,一定要找到蘇墨卿。
之後諸葛先生和蘇墨卿的小廝便離開了。
任銀行留在院中,茗狩識相退下。
瑾蕭炎有些侷促,只帶着任銀行在院中散步。此時天色明亮,清風拂面,屬實愜意。
兩人很享受這樣的氛圍,繞着院子走了將近一圈,任銀行才先開口,“今日不常看見你身邊的司南。”
瑾蕭炎聞言微微一笑,“他的娘子有了身孕,照顧妻子的時間多了。”
“對哦,金蓮有了身孕,我倒忘了。”
瑾蕭炎帶着笑意點頭,任銀行又說,“他們夫妻倆甚是聰慧,又知書達禮,想他們的孩兒日後也是聰慧之人。”
“司南確實機靈。”
任銀行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我一直想在大臣的子嗣中選一個孩子作爲太子。今日說來,司南和金蓮的孩子倒是合適。一來二人聰慧,這孩子將來定然不差;二來他倆想來忠誠,我也算知根知底;三來金蓮臨盆在即,她被照料的地很好,孩子的風險也小。”
瑾蕭炎聞言欲言又止,最終卻仍然說,“既然你喜歡,那自然是好的。”
說幹就幹,接下來任銀行上了金蓮許多安胎聖物和上好的生產用品。她這番動作自然被有心人注意到,聯想到之前的風聲,衆人都意識到她想做什麼。一時間羨慕有之嫉妒有之。
王柳得知這個消息是臉上晦暗不明。之後她便跟在金蓮身邊殷勤伺候,金蓮頗爲感激。
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到了金蓮生產之時。
司南在產房外坐立難安,瑾蕭炎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司南感激地看了看他。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穩婆一陣驚呼,“生了生了,哎喲,是個六斤多的大胖小子呢。”
衆人聞聲心下一鬆,正在此時,又聽得穩婆道,“這……這孩子怎麼……”
一行人等了許久,未曾聽到別的聲音。
司南頗爲着急,忙看向任銀行和瑾蕭炎,任銀行同樣着急,忙將穩婆叫出來,也允許司南進去看望金蓮。
司南進去時,一名穩婆出去了,另一名穩婆正抱着他的孩子撫摸我,神情有些緊張。
司南輕輕撫摸陷入昏睡的妻子,而後纔想看看自己的孩子。
穩婆顫抖着將懷中孩子遞給司南。
剛出生的小孩子很醜,又紅又皺,像是一個乾癟的老頭。司南想逗逗他,卻發現懷中的小孩沒有動靜。
他看向穩婆,許是關心則亂又或許是金蓮被照料的得很好,不太可能出現意外,所以他並未有可怕的想法,只是問道,“他睡着了嗎?”
穩婆面露不忍,卻也擔心自己前程,忙顫顫巍巍的跪下,屋內屋外同時響起穩婆年老顫抖的聲音,“金蓮夫人她……生了個死胎。”
轟的一聲,一個驚雷在耳邊炸開。
這算是宮裡,任銀行最是不想聽見的消息。她本念着司南和金蓮的孩子許是能好教導些,長大後悉心培訓能成爲天啓神莊的可用之才。無論男女,底子都是不差的。之前內務司分配賞賜時,任銀行特地吩咐了讓給工部的侍郎多分些,其中的深意,多數人都是明諳的,都知道任銀行心頭念着這孩子。最是讓她當緊的。前幾日還讓溫太醫過來給瞧了瞧脈象,平穩地很,說腹中的小公主很是乖巧,連動胳膊動腿都是嫩嬌嬌地,不惹金蓮娘子的脈象,大家聽了都高興。
這話傳到任銀行耳中還沒多少的功夫,念着高興都來不及,竟然就有了這般晴天霹靂的消息。她冷眉緊鎖,知道其中必然是有蹊蹺的,表面裝作是哀傷不已,不讓人打擾,實則將那接生的穩婆一個個都請到了議事殿中。婆子們自當都是知道任銀行的厲害,畢竟這偌大的宮中單憑着這一個女人掌故,其中的手段是不得而知的。更看着滿屋子的金鑾裝飾,貴氣地很,心肝都怕地顫了幾分。可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老辣的眼眸中到底是藏了不少的東西。
任銀行朝一側的侍女睨了一眼,杏湫明瞭意思,讓身旁的丫鬟搬上去幾個龍木凳子,穩婆們戰戰兢兢地扶着把手端坐下,煥然心頭覺得放鬆了些。再瞧着朝堂上的人也並非是如傳言那般黑臉紅眼,有奇怪相貌的女人,反倒是冰潤玉潔,寒生四座的美嬌娘,精緻的眉眼中流露出入炬的眼神,瞧地人心頭一陣涼意,就是有天大的謊話也不敢瞞着了。
任銀行問道,聲音平和而細膩,並無半點威嚇的意思,“今兒我手底下的好嫂嫂生產,諸位穩婆都是辛苦的,忙碌了一個晨晌,都還沒吃半口熱乎飯呢吧,杏湫,你去將後面桌上我的菜餚端上來,給幾位穩婆嚐嚐。”杏湫眼中迅速閃過一絲疑惑,堂下的穩婆更是如坐鍼氈,杏湫尋思了一番,許是主子有別的意思,忙應了一聲,“曉得了主子,這就來。”
五個太監端來一張貴氣的紅木桌子,放置在三個穩婆跟前,她們不敢擡眸瞧桌上的飯菜,眼神躲躲閃閃地,杏湫瞧見了不對勁,倒是冷靜地從一側太監手裡的鳳尾盤子上隨手拎着三雙銀製的筷子,挨着次序放置在三位穩婆面前,“既是宗主賞賜的,各位若是吃不下口,可是嗔怪咱宮裡待人薄了?”
“那怎敢?”三位穩婆中間那人急忙機靈地回了一句,抓起筷子,口邊順溜地謝了句恩,而後便大口吃起來。另一側的兩個穩婆不知是爲何,瞧着桌上的滷肉和魚,面容上不斷流露出噁心反胃之感。不等任銀行問,兩人便兩腿癱軟地跪在任銀行面前,還未曾出口,鼻涕眼淚就統統流下來了。
任銀行微微攥緊手中的摺扇,她料的果然是沒錯,金蓮嫂嫂腹中孩子的死,沒那麼簡單。神色頓時就嚴厲起來,“莫要哭了,瞞着的若是小事,掉這些眼淚,搏這些同情是無益的,瞞着的若是大事,掉眼淚也於事無補。且說!”
一個穩婆一邊哭着一邊說道,“宗主,這事兒我們之所以不敢亂說,只因爲.只因爲背後牽連的人,是宮裡掌大權的人,我們是不敢胡說的.”
任銀行眉眼一緊,掌大權的人?誰掌大權?“你若是再不說,日後穩婆這碗飯,你可就端不穩了!”
另一個穩婆擡起頭來,“昨日,我們三人受邀入宮,一直在金蓮小娘孃的門口候着,胎象一直都是平穩的,溫太醫不放心,畢竟是天啓成立以後,宮裡出生的第一個公主,反覆和我們叮囑,無論是哪方面,主子都是心心念念在意的”
“金蓮小娘娘人很好,對待我們很是友善,半夜的時候,溫太醫回了太醫院,我們三人守着金蓮小娘娘,她講着自己身子沒什麼不合適的,所以讓我們也到一旁的偏殿休息去。”
“半夜時候,來了個將軍,送了一碗燕窩,我們都沒想太多,畢竟那將軍時常來瞧娘娘的。”
燕窩?任銀行有印象,之前讓戶部的人格外給有孕的殿中妃子備好極品燕窩,只是這時間未免有些太巧了。“你所言的將軍,是哪位?”
兩個穩婆噤聲了,不知道要如何說,結巴了許久,纔敢咬着牙說出來,“是瑾將軍”。
“瑾蕭炎?”任銀行疑惑地問了一聲,心裡不敢置信,“他一個兵部的侍郎,半夜三更,跑到工部侍郎殿中去給他夫人送燕窩?你們二人最好一字一句都是摸着良心講的,本宗主不是傻子,若是膽敢有半點欺瞞,我決不輕饒!”
任銀行這一喝,兩個穩婆心頭都慌亂了,再多一句話都不肯說。一旁伺候的桃兒見着這情景,瞧見自家主子已經動怒了,忙上前去將歇火的茶換了一杯清涼的放置在任銀行手跟前,低聲勸着,“主子,這兩個穩婆未見世面,許是不懂話的輕重。她所言真假未可知,此事還得問過金蓮小娘娘才能得個真確。”
“她們能知道的,就是那胎兒的貌相,”桃兒立起身子,聲色俱厲,“你們都是老練的穩婆了,從前天啓還是個村子時候,大半個村中的放牛郎都是出你們三人的手。”
“若真是不足月份或是傷着碰着的死胎,你們應該是知道那生出來的貌相的,今日瞧見的,到底是如何?”
一直不慌不忙吃飯的穩婆道,“面如死灰,雙脣發紫,渾身周正,足斤足兩。”
面如死灰,雙脣發紫.渾身周正,足斤足兩.
這十六個字縈繞在任銀行耳邊,明眼人都瞧出來,這孩子是個足月份,身子健康的,卻不知是因爲何故,中毒或者是窒息,而成了死胎。
再問下去,三個穩婆便是滾軲轆話,一句接着一句,任銀行擺擺手,“罷了,讓嘴嚴實些,帶出宮去吧。”
當日下午,任銀行便到金蓮殿中去看望,還未走進去,就聽見裡面金蓮嚶嚶的哭聲,任銀行步子一挫,倒是不知道如何進去了。
門口守衛的侍衛擡眼瞧着任銀行身旁伺候的桃兒,任銀行擺擺手,桃兒示意讓侍衛別通傳了,從前在米莊店鋪中時,金蓮和翠梅那一次,任銀行便沒保護好翠梅腹中的孩子,如今隔了這些年,竟是再次重演了。
放眼整個皇宮,每一個人都是經過層層選拔和確定的,任銀行曾經以爲這是一支鋼鐵一般的隊伍,卻沒想到,金蓮住的離她如此之近,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她沒顏面進去瞧。正要轉身走,屋裡司南拖着疲乏的身子跑出來,乾啞的嗓子喊道,“宗主,金蓮說聽見你來了,進去坐坐吧!”
茶水咕嚕咕嚕地燒着,味道香地有點兒嗆鼻,任銀行在現代生活時候就素有過敏性鼻炎,更是聞不得。坐了一會,實在忍受不住,擡手問道,“這是誰家送來的茶葉,味道香的有些甚了。”
司南擡起疲乏的眼簾,“宗主,是好心的書堂先生,王柳妹子前些日子送來的,得有一旬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