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寶嘆了口氣,將手搭在膝蓋上,尋着聲音的來源,伸手將跪着的蘇墨卿扶起。“我連你名字都不知,你怎知道我是個好人?也可以放心地跟着我?”
蘇墨卿半膝跪着,將腰間別着的琉璃砂翡翠玉石放進銀寶手掌中,“我不記得本家的姓名,堂主若是肯收留,你給我賜個名字可好?”
白撿一個聽聲還不賴的小白生,銀寶站在現代女性的角度,倒是十分歡喜,只是不知模樣如何。
起名字?銀寶可最是討厭給人起名了,聽着門外振聾發聵的鞭炮聲,清冷的面龐微微頷首,似乎在仔細地思忖着,許久,纔想出一個上口又好記的名字。
“叫你蘇蘇,如何?今日在我們酒樓辦宴席的,就是對門家蘇家的二公子,這一筆收入,對我們很是難得。你既然不記得了,就且喚你這個名字。”
銀寶捏着導盲杖,膝蓋挪了挪,避開蘇墨卿搭在腳邊的手,“若是有一日你恢復了記憶,還是得走的,暫時收留你,也不是白收留。”
蘇墨卿鳳眸瞥向銀寶手中的玉,生怕她是因眼盲而記性不好了,“堂主,我方纔纔給你一塊玉佩.”
銀寶摩梭了兩下花紋,因爲眼睛無法看到,未能辨認出這便是琉璃砂翡翠,她曾在蘇墨卿的腰間見過這舉世無雙的寶貝。
這琉璃砂翡翠,男子一般是不可輕易贈予旁人的,尤其是女子。因取這玉佩時,需要經菩薩的恩情灌溉,這小小的一塊玉佩,不僅是價值連城,也承載着持玉原主後半輩子的所有命數。
堪稱是護身符一般,男子若是將這性命攸關的東西交由女子,自然都是深愛至骨子裡的。
蘇墨卿鳳眸緊盯着銀寶清冷的側顏,腦海中浮現出第一眼所見時,她那件格格不入的大紅花襖子,和世間無二的驕謙之笑。
不覺有些紅了耳垂,即使被看的人並未覺察出什麼,偷看的人還是瞧瞧挪開了灼熱的目光。
“這玉摸着很有特點,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蘇墨卿低頭心虛地說了句,“只是普通的一塊玉,沒別的特點。大街上,隨處都是。”
銀寶輕輕哦了一聲,揚手就是要扔出去的架勢,嚇地蘇墨卿驚起,忙撲上前緊緊攥住銀寶的手。
銀寶秀眉間平添一絲震顫,喝了一聲,“放肆!”
蘇墨卿急忙鬆開手,單膝跪在一旁,寬闊的背部上下浮動,氣息十分急促。
“堂主,我.我一時心急.對不起.”
銀寶捏了捏被他摁得有些通紅的手指,卻沒因痛楚嗔怪他,從腰間摸出一塊帕子,將玉好好地包裹住。
“你這是何人贈與你的?”
蘇墨卿輕鬆的面色頓時僵住了,這玉許多女人都見過,沒有一人問過他這問題。
的確是有人贈給他的。
但那人,已經遠遠地離他而去了。
蘇墨卿臉上流露出罕見的憂傷。“是我父親,贈給我的。”
或許是因眼不明,銀寶對於觸感勾勒有着更深的印象,在玉的珠子上,很少有人能肉眼注意到的地方,刻着一個小小的“李”字。
“你本家,應該是姓李了。”銀寶淡淡地說道。
蘇墨卿擡眸便否認,“不姓李。”
“這珠子上的字,只是家父隨便刻的。”
倏地,蘇墨卿顫了下,他似乎是說錯話了,反應過來時,已來不及噤聲。
銀寶粉軟的脣瓣緊閉着,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微微側過臉,似乎在等蘇墨卿的解釋一般。
他既然記得自己本家不姓李,也記得家父贈玉的事情,爲何還裝作失憶,硬是要跟着銀寶到水花村去?
其中定是有蹊蹺,銀寶不拆穿他,卻也不信他了。
“這玉你給我,我也不好保管,你且取回去吧。”
蘇墨卿固執地搖搖頭,“這玉有祈福消災的功效,我給堂主掛在頸上,保佑你平平安安。也算我的拜師禮了。”
銀寶眉尖一挑,“拜師?你向我拜師,那堂會裡,你的師傅可不少了。”
蘇墨卿脣角閃過俊朗的笑容,“無妨,只要隨你身側,怎麼都行。”
銀寶聽着這酸溜溜的話,琢磨着,這小子,該不會是有什麼歹毒的心思,要把銀寶給套入他的溫柔圈裡去?
她可不會輕易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