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大半年,沂寒身上的傷也該養好了。
江子笙看着任錦軒沒有說話,不由自主地捅了捅了他結實的胸膛,正襟危坐地道:“之前小九被毒宗帶走,你將他救出來的時候沒有與沂寒碰面嗎?”
“沒有。”
任錦軒坐到江子笙的對面,低垂眼瞼,來回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並沒有露出任何的異色。
就算江子笙現在不去找沂寒,以沂寒的性子也會主動上門,到時他們一定會碰面。與其讓江子笙到時懷疑自己,倒不如他現在便將這個隱患消除。
江子笙撐着桌子的手微微停頓,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的錯愕。“那個,小九不是被毒宗綁去的?”
“是。只不過我沒有遇到沂寒。”任錦軒薄脣微抿,眸似利劍般直勾勾地注視江子笙,將話題直接轉移,“今天的那女人來這做什麼?”
“啊,哪個?”江子笙一時沒有沒反應不過來,要知道任錦軒一向都對這些事情不放在心上。直到任錦軒那張陰沉的臉幾乎要滴出水來,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是素顏啊。她來求我治任承恩的腿。”
任錦軒揚起長眉,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她應該是受到什麼威脅了,否則絕不會像今日這般低聲下氣。”江子笙悠悠地嘆了口氣,語氣之中多了一絲複雜的感慨。
素顏的自尊心一向都極其要強的很,若不是遇到了萬不得已的事情,一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不過就算她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江子笙也絕對無動於衷。
自從她來到這個時代便跟任承恩有了仇怨,她已經讓他活了太久,這次絕對不會再放過。
“皇上的病情又重了。”任錦軒突然開口,沒有再提素顏的事情。
“中秋那日我見仁宗帝便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最近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奇蹟了。”江子笙暗暗地捏了捏手心。
她知道任錦軒話裡的意思,任錦軒是絕對不會關心仁宗帝的。他這麼說是在提醒江子笙,仁宗帝馬上就要對他們武賢王府下手。
任承恩得死,仁宗帝她也得弄死。
看出了江子笙眼神中的狠戾,任錦軒反握住江子笙的手,搖了搖頭。“有些事只能等,不要急。”
“可是……”
江子笙十分清楚仁宗帝的爲人,不管任錦軒跟任承澤的關係如何,他都一定會想法設法拔掉武賢王府的勢力。與其爲人魚肉,倒不如去做那殺人的刀俎。
“子笙不必着急,有人現在一定會比我們更加着急。”任錦軒繼續把玩着玉扳指,漫不經心的語氣帶了一絲殺伐的凌厲。“那時,本君會將你們帶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江子笙抑鬱地拍了下案几,長長地嘆了口氣,現在也只能聽任錦軒的了。心裡到底還是不想便宜仁宗帝那個狗皇帝。
任錦軒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涼薄的脣角染上幾分笑意。
江子笙摸了摸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清冷的雙眼也多了一分暖意。
現在的她的確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冒險,因爲她已不再是一個人。
滿地的金色菊花緊緊地躺在那裡,直到秋風吹起,一時間花香滿屋,江子笙才注意到之前因爲一時興起而無端的遭殃的菊花。
“都白費了,我採了一個下午的菊花……”江子笙怒氣衝衝地走到任錦軒的面前,一手直接捏起任錦軒的耳朵,咬牙切齒。
誰知她這悍婦的性子還沒出來,就被任錦軒伸手一勾,整個人直接落到了他那令人着迷的寬厚肩膀……
某人似乎又要遭殃了。
睿王府。
任承恩已經醒來,他第一時間便去看自己的雙腿。當目光觸及到那空蕩蕩的牀單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落入了無盡黑暗的深淵。
“本王的腿呢?”任承恩沉默了許久,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他的聲音很冷,仿若來自的地獄的死神。
丫鬟們站在一旁簌簌發抖,哪敢去招惹他。
“都聾了,還是啞了?”
任承恩脖頸上的青筋顯現,即使他雙腿已廢並不代表武功盡失,猛地揚手,最近的那個小丫鬟便直接吸了過去,一張俏臉直接變得慘白。
“素顏呢?”任承恩的聲音陰森瘮人,濃如墨色的眸子此刻冰冷的宛如毒蛇。
現在他要那個女人給他一個解釋。
“素醫仙去武賢王府,還沒有回來。”看着任承恩那恐怖的眼睛,丫鬟整個人都僵硬起來,心臟緊緊揪着,似乎無法呼吸。
任承恩一聽到武賢王府四個字,整個人像是中了毒一般,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看起來沒有一絲生氣。
他太得意忘形了,怎麼會忘記素顏一直都是江子笙的徒弟,她跟着自己去邊疆想必也是爲了尋找機會殺他,還真是一出好計謀。
毀掉了自己的雙腿,她現在應該正手舞足蹈地向江子笙覆命了吧,呵,沒想到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任承恩這次完全想錯了素顏。雖然素顏是江子笙的徒弟沒有錯,但她同時也是最恨江子笙的。
臨近太陽下山,素顏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睿王府,她並沒有換衣服,整個人看起來疲倦而又狼狽。
她走進任承恩的房間,看到任承恩已經在那裡等着她,當下揚起笑臉走了上去。
任承恩並沒有注意到素顏的不對勁,待素顏走進他時間,猛地將她拉進,大手毫不留情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一雙眼中充滿了被背叛之後的憤怒,似要將眼前的這個女人挫骨揚灰。
素顏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覺得自己呼吸困難,眼珠子都禿了起來,四肢無力地掙扎着。死亡的恐懼,一點點的從她的心臟蔓延到了身體各處。
昨晚她已經被沂寒吸了血,身體本就虛弱不已,今天又去了武賢王府遭到了各種羞辱,整個人如同風中殘燭。原以爲回來之後可以好好歇息,誰知道突然被任承恩掐住了脖子。
好累……好累……真的好想就這麼直接睡了過去,那些未完成的夢,只能等來生……
就在素顏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任承恩猛地甩開她,如同對待一隻死狗。
新鮮空氣忽然灌進她的鼻腔,得到自由的素顏猛地吸了好幾口,肩膀大力地抽動着,不斷的乾嘔出聲,過了許久才緩了過來。
剛剛,她真的覺得自己就要死在了任承恩的手裡。
任承恩對她的一切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關心,眼神依舊冰冷的嚇人。他真的很想直接掐死這個女人,但看到這個女人無力掙扎的那一刻,他腦海竟然浮現出了江子笙第一次威脅他的樣子,心像是被觸動一般,驀地鬆開了手。
素顏軟組織多處受傷,本就狼狽的她,此時看起來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停歇了一會她才無力地爬到任承恩的面前,顫抖地跪了下去,聲音嘶啞的如同七八十歲的老嫗。
“王爺……”
“還有膽叫本王,倒是本王小瞧你了。”任承恩聽到她還有膽叫自己,雙手一用力便將素顏如同麻袋一般提了起來,陰戾的聲音嗜血可怖。
“王爺,您是不是誤會素顏了?”
素顏雙腳凌空,無力地垂着雙手,身體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任承恩像是聽到了天大一般的笑話,恨不得一巴掌結果了這個令她噁心的女人,她真當他任承恩是傻子不成,能夠任她三番五次的玩弄?
“裝的的確是楚楚可憐,你以爲本王信你嗎?”
任承恩手指的骨節因爲用力都突了出來,泛着青白色。
“王爺是在怪素顏將您的雙腿廢掉了嗎?”素顏忽然冷靜下來,看着任承恩,眼中閃過一絲憐憫。
雖然任承恩貴爲皇子,但是素顏能夠感覺到他們其實是一類人。
“別用你這種眼神看着本王,你不配。”任承恩觸到素顏的眸子時,心忽然像是被針了一下,直接把素顏丟到地面。
素顏一下便撞到了棱角堅硬的案几,腹部傳來肋骨斷裂的聲音,心猛地一揪,喉嚨一甜,鮮血便噴了出來,臉色蒼白的駭人。
“王爺,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雙腿的。”素顏捂住胸口,只覺得大腦一陣天旋地轉。
她理解任承恩,但是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任承恩沒想到素顏會說出這句話,慍怒的眸子終於冷了下來,語氣依舊殺意騰騰,“呵,你以爲本王還會相信你嗎?本王知道你現在在演戲。”
素顏微微一怔,她不知道任承恩爲什麼突然會這麼說。
只不過她還沒有開口詢問任承恩,他便繼續往下說下去。“你其實一早就想對本王下手了吧,所以才故意與本王一同出征。是本王太過信你,纔會讓你藉着這次機會毫不費力的廢掉雙腿!”
“王爺……”素顏聲音顫抖的十分厲害。
她感覺整個腦袋像是被丟了一顆炸彈,瞬間炸的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看着任承恩。
她根本不知道任承恩爲什麼會突然這樣說。
“閉嘴,你沒資格叫本王。既然你廢了本王的雙腿,本王也定要廢你的雙腿!”任承恩語氣越來越激動,看着面色無辜的素顏,心中的怒火越升越高。
“王爺,你爲什麼要這樣?素顏並沒有做錯什麼。”素顏看着門外突然走進三五個大漢,終於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