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領們頓時鬨然大笑。
他們還在細細琢磨剛纔蕭世廉說的這些話,結果沒有想到被蕭世廉直接來了這麼一句,差點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邊笑着,將領們看向這個年輕人的目光之中也平添了幾分別樣的信任和敬佩。
這個年輕人顯然無論是指揮打仗還是逞口舌之快,都是有幾分本事的,也難怪當初拿下韓擒虎這樣的人物。之前大家對於韓擒虎還並不感冒,可是這一次韓擒虎包抄蕭關、一下子展現出了自己的將才,才讓大家意識到之前蕭世廉爲大漢拿下了一個怎樣的人物。
而這賀若弼自然就更不用多說,之前的武關之戰他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這一點是在座的衆人都承認的。
蕭世廉沉聲說道:“賀若弼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現在北周的秩序和統治已經在不可遏抑的崩塌,這些將才和人才都會做出不同的選擇,而我們就要盡最大可能在其中網羅人才,你們都清楚?”
“屬下明白!”
雖然作爲南方將門出身的這些將領,實際上對和他們做對了這麼多年的北方將門並沒有多少好感,甚至恨不得將他們置之死地,畢竟這麼多年好幾代人的爭鬥,已經讓雙方之間存在不小的仇恨。但是大家心裡也都清楚,想要坐穩天下,單單憑藉南邊的人可不行。
他們對於北方的瞭解肯定比不上北方將門,相同的道理也可以擴展到整個北方文臣武將的範圍上,依靠這些出身北方的人才才能夠鎮住北方。
尤其是諸如賀若弼這樣的漢化的鮮卑人,對於之後穩定北方局勢肯定是有作用的,要知道現在北方有大量南下並且已經完全融入漢族生活的鮮卑人,如果沒有相似出身的人來管理他們,不知道他們還會鬧出來什麼幺蛾子。
華夏民族本身就是一個不斷的包容和同化的民族,這些鮮卑人既然已經選擇融入漢族,那自然就要讓他們徹底變成漢人。再加上連年的征戰已經讓人口這種東西變成大家都必須的,沒有人就是沒有生產力。所以李藎忱之後對於北方的民衆,無論是漢人還是鮮卑人,都不可能真正的區別對待,也不可能說把鮮卑人都趕盡殺絕。
那就是對於整個華夏民族的復興不負責任。
所以能夠得到賀若弼這樣的人才,當然是求之不得。
“將軍,那那個崔仲方?”黃玩開口問道。
賀若弼還算好的,另外那個看上去纔是柴米不進的主兒。
蕭世廉苦笑一聲:“先帶着吧,輪流派人勸一勸,如果看上去有鬆動的話某再出面,免得自取其辱。”
對於這種楊堅的死忠,蕭世廉並沒有多少興趣。
等打破了長安城之後,他們也就該動搖了。
不過是現在還以爲有希望,所以盲目的堅持罷了。
將領們都露出笑容。
蕭世廉也有頭疼的東西啊。
“好了,休整一天之後,準備進軍藍田!”蕭世廉緊接着下令,“不管要不要打,態度都要擺出來的!”
“遵命!”
宇文溫投降之後,宇文亮也肯定坐不住了,所以不管漢軍願意還是不願意,至少是要和周人在藍田打一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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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船北馬,既然要在南方生活,就要習慣坐船。
實際上後世的南方因爲道路交通等等的發展,人們出行也早早不再依靠船隻,但是在這個時代,水網密佈的江南地區,船隻依舊是最主要並且無可替代的交通工具。
這一次李藎忱前往江陵,依舊是沿着大江溯流而上。
這應該是李藎忱這一生中第四次這樣走這條道路了。
第一次是他從建康府前往江陵的時候,當時一切都還是個未知,初來乍到的李藎忱在經歷了磨難之後對於自己未來能走多遠根本就沒有把握。
第二次是他前往建康府誇功之後“逃婚”而歸,那一次雖然狼狽,但是也正式代表着李藎忱要和南陳劃清界限了,爲之後雙方徹底撕破臉皮打下了基礎,同時李藎忱以一種絕對戰勝者的身份出現在建康府,誇耀一番之後又毫髮無損的回到了巴蜀,對於他的聲望也是一個絕佳的助力,人們開始正視這一支從遙遠的巴蜀崛起的力量,徐陵和吳明徹等人也是從這時候開始一點一點把重心轉移到李藎忱的身上。
也正是因爲這一次,東宮的統治班底受到了重創,沈君高等人被迫遠走,而新上任的江總和孔範一步一步的將陳叔寶帶到了不可挽救的深淵之中。
第三次是他前往江陵主持西北和北方戰事的時候,而現在則是爲了關中戰事的收尾,同時也確定了之後對關中的戰略部署。
別說第一次西去時候的李藎忱能不能想到今天,就算是第二次和第三次,他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夠走到這一步。
對於一個穿越客來說,楊堅這個歷史上不折不扣的勝利者,就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大山,無論是從真正的實力上還是從心理壓力上,李藎忱想要克服這種擔憂和恐懼實際上是很難的。
哪怕是歷盡千帆,看到了太多歷史上栩栩如生的人物,經歷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掙扎,李藎忱也不敢信心滿滿的說自己就一定可以戰勝楊堅。
因此當現在他意識到自己距離戰勝楊堅真的只剩下一步之遙的時候,反倒是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一切都似乎不那麼真實,就像大夢一場。
“樹倒獼猴散。”李藎忱看着從武關和蕭關傳來的急報,微笑着說道,他這個時候內心之中的喜悅是在座的楊素等人很難理解的,“這大難臨頭,大家終於要各自飛了。”
蕭關自然更不用說,周軍大規模地投降讓西北各部控制的區域一下子延伸到了北方的延州,直接和宇文盛父子還有樑睿等人對峙。而周軍將領們的心態顯然已經暴露無遺。
大難臨頭,他們也已經不想爲北周賣力。
而相同的情況也出現在上洛,賀若弼的立場動搖,實際上長安中其餘周人將領和官員的立場,又怎麼還會和之前一樣堅定?
賀若弼也不過是他們的一個縮影罷了。
不過李藎忱倒也清楚,上洛那邊應該一時半刻還很難見分曉,還有一場戰鬥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