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將聽令,即日開拔,前往洛川!”裴子烈沉聲下令,“另侯秘、於璽聽令!”
這兩個漢軍已經出了名的騎兵驍將同時站出來:“末將在。”
“你們率領騎兵務必要盯住西北側的敵人,另外將此處戰況通報安定和豳州,請安定於老將軍和豳州李老將軍派兵掩護側翼。”裴子烈緊接着說道,他率領關中近乎半數的兵馬北上,當然不敢大意。
雖然他也不指望安定的於翼和豳州的李衍能夠派出來多少兵馬支援,安定的精銳戰兵幾乎都被抽調一空,而豳州的北周降兵還在整編和訓練之中,但是把這些人拉出來壯壯聲勢總還是可以的,至少不能讓楊堅對西北動什麼歪心思,畢竟從延州這邊直接向西,距離大漢的西北可也不算遠。
裴子烈既要戰勝對手,又要確保大漢不會有什麼其他損失才行。
“遵命!”衆將一起應道。
“陳智深,這一次以你部爲前鋒,限你三日之內抵達洛水,六日之內拿下洛川!”裴子烈緊接着下令,“韓擒虎,以你部爲側翼,掩護陳智深所部,六日內陳智深所部無戰果,則你部輪換,本將給你們二人十天時間,十天後,本將要站在洛川城頭!”
陳智深和韓擒虎都倒吸一口涼氣,同時拱手應諾。
裴子烈是軍中出了名的沉穩和好脾氣,這一次下達如此嚴格的命令,顯然他也是因爲宇文述的挑釁而動了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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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盛,不自量力啊。”
此時銀州城頭,手中拿着洛川前線情報的楊堅,忍不住感慨一聲。
從上洛到銀州,楊堅很少向人說起自己都經歷了什麼。
一路逃亡、戰戰兢兢如喪家之犬,這幾天經歷的風餐露宿,是楊堅之前幾乎從來沒有受過的苦,畢竟他出身寒門,又不是出身囚犯。
也正是因爲這幾天的狼狽奔逃,讓楊堅人黑了也瘦了,不過目光之中的那一股堅韌和狠辣卻沒有變,甚至眼神愈發鋒利。
在他失蹤的這幾天,或者說是狼狽逃命的這幾天,關中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長安楊堅自然是回不去了,所以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一路北上,背過好在至少樑睿還認他這個隋王,並且爲楊堅保留了足足兩萬的兵馬。
再加上得到消息的元諧從北方帶來的兵馬,楊堅手中也握着五萬以上的軍隊,但是這和已經成氣候的漢軍自然是沒辦法相比的。
且不說步卒,現在擁有河西馬場的漢軍,騎兵的數量也第一次突破萬人,而元諧手中的騎兵在被楊堅斷送掉五千之後,也不過就是七八千的樣子,甚至還比不上漢軍。
所以楊堅實際上也並沒有膽量直接和漢軍對陣,雙方直接的實力差距以及上洛之戰的陰影,讓他並不想去以少戰多挑戰漢軍。
當宇文盛命令宇文述前去洛川的消息傳來,楊堅果斷的派遣一支騎兵前去監視戰場動向,但是他並不想率領自己僅有的大軍去和大漢決一死戰。
楊堅不服輸,但是他也不想去送人頭。
眼前的困局一定要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但是絕對不是和敵人正面對決。
楊堅更傾向於去尋找和宇文憲甚至突厥人的合作。
不過顯然宇文盛並不打算聽從他的命令。
楊堅也知道宇文盛對於自己是有警惕之心的,所以他也並沒有將宇文盛的這一股力量計算在內,不過現在大戰當前,楊堅也不期望宇文盛真的一敗塗地,畢竟不管怎麼說宇文盛也算是自己和李藎忱之間最後一道屏障了,一旦這一道屏障也沒有了,那自己可就要直面李藎忱的威脅。
李藎忱顯然是不打算放過自己的,否則也不可能在剛剛進入長安之後就直接揮師北上。
“隋王,我們現在也不能靜觀其變了。”站在楊堅身邊的元諧倒是並沒有注意到楊堅臉上的擔憂神色,只是激動的說道。
他在北方呆的時間久了,就等着能夠建功立業,可是北方草原上的突厥人顯然已經沒有了和北周較量一下的意思,甚至漠南草原上都已經很少見到突厥人的身影,也就是一些曾經附庸於突厥的鐵勒人在活動,而這些鐵勒人也傾向於通過用牛馬和北周換取糧食來生存,而不是直接和北周起衝突,畢竟他們的實力還比不上當初的突厥人,就算是北周已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也不是鐵勒人能夠挑釁的。
所以無所事事的元諧就等待着能夠通過一場大勝來證明自己,現在的局面風雲變化,自己作爲楊堅手下僅剩下的一個能夠信任的大將,自然也是唯一能夠力挽狂瀾的人選。
元諧也幻想着自己可以打敗李藎忱,奪回長安,把楊堅推上帝位,而不用想自己自然也就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大將軍莫要心急,洛川之戰尚未爆發,宇文盛能不能擋得住裴子烈尚且兩說。”此時旁邊的聲音響起,把元諧從幻想之中拉回來。
說話的正是當初丞相府公認的楊堅左膀右臂之一,骨儀。
丞相掾陰壽和御史骨儀幾乎和楊堅形影不離,但是楊堅北上河套之後,爲了儘快恢復河套的治理,將這兩個得意干將都留了下來,期望能夠短時間內重新建立起來對河套地區的統治,尤其是恢復河套作爲糧倉和塞上江南的地位。
事實證明他們兩個的確是有才之人,可是誰曾想到關中卻已經不再是楊堅的關中了。這一次元諧南下,他們兩個自然作爲楊堅親信之中僅剩下的文官也要隨同前來拜見隋王。
陰壽見過楊堅之後就前往朔方郡了,朔方是銀州的南側門戶,楊堅需要有一個信得過的人穩定人心,因此只有骨儀留在身邊。
骨儀說完,元諧不悅的皺了皺眉,顯然在河套的時候他和這兩個文官就不是很對付,此時骨儀徑直說他,更是讓他有些不滿。
但是這等關頭,元諧自然也不好開口說什麼。
“洛川之戰我們可以等,但是也不能只是等,”一直在看熱鬧一樣的楊堅終於緩緩開口,“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也必須要有所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