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居然甩開藍毛怪和別人,單腿跳着跳了上來,他一把抓過來,我閃了過去,讓他有點錯愕。
“你他媽的說誰是王八?”那小子居然自不量力又抓了過來,我往後退了退:“喂,你別再過來。就算你是個蹶子,我也不會客氣的。”
一說到蹶子,那小子眼中冒過一股狠意,那拳頭更是不客氣的砸下來。
一隻手忽然在我耳邊出現,握住了那小子的拳頭,陌蘇白冷冷的看着他。
“蘇白!”我腦袋雖然還很痛,但是已經清醒多了,看着他菱角分明的臉龐,近在咫尺的呼吸,內心的溫暖慢慢蔓延開來。
“陌蘇白!”我緊緊抱住他,眼淚再次傾巢而下,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的眼淚。
“爲什麼跑出來?”他抵着我的額頭低聲問道,然後只聽背後有重物倒地的聲音。我想回過頭去,但腦袋被按在陌蘇白胸前,我臉色攸的變紅了。
“超超,超超!”又聽到藍毛怪的尖叫聲,“醫生,醫生!”
“跟我回去輸液。”陌蘇白絲毫不爲之所動,要把我拉回病房。我扭頭看到那男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般。
“回去。”陌蘇白拉住我的左手,我條件反射一般的縮了回來,他皺皺眉拿起我的手端看:“疼不疼?該死,誰讓你跑出來的?”
從樓裡跑出幾個醫生手忙腳亂的扶着那男人,藍毛怪哭得都快倒不上氣了,她一把拽住我:“超超要是有任何事兒,我不會饒了你!”
眼看陌蘇白眸色又漸冷,我拉着他的衣服小聲說:“他,他是我推下樓梯的。”
我和陌蘇白還有藍毛怪一直在急救室外等着,藍毛怪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神情,又盯着陌蘇白看了好久。
“他會不會有事?”我擔心的問,難道剛纔是迴光返照,脖子沒斷,現在才斷了?
“死不了的。”陌蘇白微微一笑,握着我的手說。
“會死!那怎麼辦?”我一聽會死人,嚇得慌了神兒。
藍毛怪在急救室前走來走去,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
“死了,我會擔着。如果你不想呆在這裡,我們可以走,我會讓人來處理。”陌蘇白說着拿出手機,我阻止了他:“是我把他推到樓梯底下的,我想知道他到底有事沒事。你的手怎麼這麼燙?”我握着他的手,就像握着一杯剛開的水,我又摸摸他的額頭,也很滾燙。我怎麼忘記他也生病了!
“你也發燒了,我帶你去輸液。”我拽拽他沒動,“快起來啊,你這樣還陪我在這裡幹嘛?”
“你不是還想看看他的死活?洛情緣,我沒事,坐在我身邊,哪裡也不要去。”他摟住我的腰,讓我動彈不得。
“你再忍一下,等知道他的情況後,我們兩個一起去輸液。”我又摸摸他的額頭,比我的額頭還要燙。
“發燒就能讓你回到我身邊,我真不想好起來了。洛情緣,別再離開我,聽到了嗎?”陌蘇白將頭埋在我肩膀上,低聲說。
“陌蘇白,我們打鉤鉤吧,我再也不會離開你。”我伸出小拇指,陌蘇白更抱緊了我,我有點兒喘不上氣來了。
他擡起頭伸出纖細的小拇指勾住我的小拇指,我來回的拉着:“打鉤鉤,上吊吊。我,洛情緣……”還未說完,急救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一張病牀被推了出來。
“超超。”藍毛怪率先跑了過去,我和陌蘇白的打鉤鉤也被終止了。很久之後,我想那就是我們的命運吧,沒有說完的承諾,也就沒有後來的遵守。
輪椅男躺在病牀上昏睡着,腦袋又纏了N圈繃帶,連手上都打上了石膏,而正是抓了我兩次都撲空的手。
“醫生,他怎麼樣?”我問道。
“他的頭部被撞擊過,我們給他做了腦CT,沒有發現異常。”醫生的話讓我鬆了一口氣。
“他依然沒事,爲什麼還不醒?”藍毛怪拍拍輪椅男的臉,他依舊一動不動;藍毛怪又用了用力氣,輪椅男還是不醒;“啪”的一聲,藍毛怪用力扇了他一巴掌,紅色的掌印飛快印在他臉上,可是他還是沒動。
“喂,你幹什麼!”見她又想打下去,我一把攔住她,“你不知道他現在是昏迷嗎?”
“超超現在這樣,都是因爲你!如果他醒不過來,你就給他去陪葬!”藍毛怪顫抖的說,那一頭的藍色頭髮也跟着亂顫起來,活像被電擊了一般。
“你!”這個女人一定是個瘋子!
“她若去陪葬,你比她會提前一分鐘趟進棺材裡。”陌蘇白攬住我的腰,他冰涼的聲音具有某種威力,讓藍毛怪頃刻慘白了臉色。
“陌蘇白……”我有些無奈,彷彿又見到四年前的他,幾乎沒有懷疑過我就要打那些雜毛女人。
“這是我的名片,他需要多少醫藥費,我會打進你們的卡里。”陌蘇白丟給藍毛怪一張明信片,然後道,“跟我去輸液。”
“陌蘇白,你等等!”我被他拉着離開,但沒有走不遠,我就掙開了他,“陌蘇白,他是我推下去的,我會給他付醫藥費!”
陌蘇白背對我約有30秒,他擰着眉看着我:“你想要說什麼?”
“我說這是我闖的禍,我要自己背。”我還沒有忘記他說過的要拿三百萬買我一輩子,但我現在選擇了他,並不是因爲他的錢,而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他,一直喜歡着他。我不想憑着他去填補我所欠下的債,我闖下的禍。
“你想怎麼背?”陌蘇白的眉頭更深鎖了一層,語氣多了一些質問。
“我還有一些存款,應該夠了。”我握住他的手,“讓我自己解決吧?”
陌蘇白良久沒有說話,我猜測不出他在想什麼。我想要的不過是不想讓別人以後說我是因爲他的錢,他的身份才和他在一起,我不想給他造成很多的困擾。也許陌蘇白並不知道我們現在的身份有多大的懸殊,可是我不行,我不能不去在乎,不能不去想我將來要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
“我們一起去輸液吧?”我挽住他的手,再次摸摸他的臉,愈發燙了。
其實,我很討厭醫院,可是今天有他在身邊,我竟覺得醫院也不那麼討厭了。
來到門診部,我正想進去,陌蘇白卻不走了。
“我不進去了,我回去吃點藥睡一覺就好了。”陌蘇白扶住牆,臉色越發的難看。
“喂,都到了!輸完一瓶夜,你就好了,跟我進去啦,走啊!”我又拽拽他,他搖搖頭:“我沒事!”
“陌蘇白,你到底怎麼回事,都已經到門口了!”我抱住他的肩膀往裡面推他,他按着牆就不進去。
“陌蘇白。”我這才發現了他的怪異,發現他和我有一樣的弱點——對醫院有某種恐懼感或者厭惡。
“你……你怕打針吃藥?”我忽然蹦出這句來,陌蘇白的神色一怔,他的神情徹底出賣了他。
“哈哈!”我控制不住笑起來,我們還是天生一對啊,居然連怕的東西都一樣!
“洛情緣,不準笑!”陌蘇白將我拽向一邊,滿臉羞紅,因爲出來進去的人都看着我們。
“陌蘇白。”我發現我很喜歡這麼叫他的名字,這時他就會專注的看着我。
“幹嘛?”他扭過頭,有些生氣的說道。
“你害臊了?呵呵,沒事的,我不會給你說出去的。”我彎着腰看他發窘的表情,又笑起來。他忽然一臉嚴肅的看着我,一把將我推倒牆上,我嚇得“啊”了一聲。
“想說給誰聽?你又想讓我堵住你的嘴?”他湊近我,帶着*的聲音說道。
“討……討厭,這裡是醫院。”我結巴的說不出話來,忙推開他:“好了啦,我不說就是了。但你要跟我去看病。”
推着他進了門診室,陌蘇白坐在那裡就像殭屍一般,表情也像木乃伊。醫生給他側着體溫,他眼睛一直盯着溫度計看。
“小夥子,放鬆,放鬆。”醫生大叔也拍拍他的肩膀勸慰道,“你已經二十多歲了吧,怎麼還這麼怕看醫生?”
“沒事,放鬆。”我握着他的手說道,他也緊緊握着我的手,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樣子,弄得我也提心吊膽。體溫計插進了他耳朵裡,他高度緊張的神經才漸漸放鬆下來,此時我的手就像要斷了一般。
“你看,一點兒事都沒有。”我指指他耳朵上的體溫計說道,他鬆開了手,一臉的愧疚:“疼嗎?笨蛋,爲什麼不鬆開?”
“說誰是笨蛋,我不拉着你,你還不嚇死,膽小鬼!”我彈了他一下,插在他耳朵裡的體溫計搖搖欲墜,陌蘇白的手在空中抓撓着,我也嚇得不敢動了。
“40度!”醫生大叔甩甩體溫計說道,“小夥子,你還真能抗。打算輸液嗎?輸液會好得快一點兒。”
“好,輸液!我陪你。醫生,我也發燒,護士說我還要再輸一瓶液。”我將溫度計插到耳朵裡,醫生大叔看了我半天,最後搖搖頭:“連這都要搶,一看你們就是一對。”
我和陌蘇白都紅了臉說出話來了。後來我們被安排在一間病房裡,他這邊掛了一個輸液瓶,我這邊掛了一個。
陌蘇白閉着眼睛,強忍着針扎進他的血管裡,我也呲牙咧嘴的忍受着那一股劇痛。
“好好呆着吧,現在你男朋友陪你輸液,不用再拔下來亂跑了。”那小護士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吐了一下舌頭,待小護士走後,我踹踹陌蘇白:“你剛纔在外面呆着,是不是也因爲怕這裡啊?”
“哪裡?”他居然和我裝傻。
“醫院。陌蘇白,你爲什麼怕醫院?”我盯着他看,打算一定要挖出這個秘密。
“沒有。”陌蘇白別過臉,聲音有些異樣的說道。
“你騙我,肯定有。你這麼怕醫院,你媽媽帶你來看病一定很頭疼。”我也想起了自己以前在醫院的情形。那時我和洛嵐的關係很緊張,我也經常受傷住院,每一次都是我一個人,所以從那時起我就很討厭醫院。
“我說了沒有!”陌蘇白怒吼讓我一呆,他不再說話。我卻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和他同時沉默着,我伸出另一隻手,沿着牀邊慢慢靠近他,心跳加速。
“飛鳥愛上了魚,魚愛上了水……”陌蘇白的手機詐響起來,嚇得我一下就縮了回來。陌蘇白接起電話,電話那裡說了一堆嘰裡呱啦的話,陌蘇白就皺緊了眉頭。
“知道了,我馬上到。”陌蘇白啪愛的一聲掛了電話,臉上凍得就像一塊冰。
“怎麼了?”我小心問道,猜測是不是榮鑫出了什麼事情。
“公司有事,我必須去處理。”陌蘇白將針頭拔了下來,摸着我的臉,“處理完了,我回來接你,等我。”
“陌蘇白,你的手!”我才知道拔針頭是多麼血腥的一幕,他吻了我一下,“你不是也拔了針頭,我跟你學的。”
“你還發燒呢。”我剛要站起來,陌蘇白的舌卻趁機溜了進來,我按着牀邊,呼吸再次被他的吻淹沒。
“洛情緣,這裡是我的領地,任何男人都不能碰這裡,在這裡等我回來。”他離開我,我捂住臉,覺得可以煮開兩壺水了。
陌蘇白走了,我卻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我摸着自己的嘴脣,又開始傻笑。
“洛情緣,你別這麼花癡好不好!你呀,真無藥可救了!”我拍拍臉,隨即又露出迷濛的神情,“陌蘇白,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呵呵。”
時間在極其無聊中度過,如果不是答應陌蘇白在醫院等他,我一定會再拔下針頭跑了。當我睡醒的時候,液已經輸完了,我便直接拔了下來,腦袋也比先前輕多了。
“呵!”看到陌蘇白拔下針頭的時候,心中一陣疼痛,爲什麼自己拔卻沒有任何感覺呢?
“你怎麼回事!”那個小護士恰巧進來了,看到我又故技重施,氣得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