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完液了,所以我就拔下來了。”我下了牀,小護士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她看着陌蘇白沒有吊完液,“你別告訴我,你男朋友也拔掉針頭走了!”
“恭喜你,學會搶答了。”我拍拍她的肩膀,捂着手走了出去。
我在三層找着輪椅男,終於在隔着一扇玻璃找到了他。輪椅男還昏睡着,藍毛怪卻沒有在他身邊,我推門進去。
醫生說他腦袋沒有問題,那爲什麼還不醒呢?我搖了搖他:“喂,喂,醒醒,醒醒!”
沒動靜。我想起藍毛怪用那麼大力氣扇他都沒醒,莫非他摔成了植物人?
“啊!”我驚叫了一聲,咬着手指,戳了戳他的腦袋,“不會真成了植物人了吧?”那我豈不是一輩子都要照顧他了嗎?
我眼眸一眯,就算掐死他也要讓他醒過來!
我攥攥手指,然後用力掐住他的鼻子,如果只是昏過去了,他就會被憋醒的。
輪椅男的臉色漸漸漲紅,悠然間他睜開了眼睛,咬着牙罵道:“王八蛋,你在幹什麼?”
“王八蛋,當然是救你嘍,你沒成爲植物人應該感謝我。”我鬆開手揉揉有些疼的手指。
“是你!混蛋,就是你把我推下樓梯的!”輪椅男認出了我,噌的坐起來,一副要滅了我的樣子。
“呵,看你現在還挺活分的嘛!”我不怕死的還上前拽拽他受傷的胳膊,“你最好老實一點兒,小心你這四條腿都折了。”
說時遲那時快,輪椅男忽然就躥了起來,我急忙後退兩步,一下撞到了牆上。頭磕得暈頭轉向,眼見輪椅男像鱗魚躍龍門一樣突然騰到半空,他臉色也瞬間慘白,沒有三秒鐘就落回了牀上,那可憐的牀搖晃了幾下,居然沒塌!
輪椅男緊閉着雙眼,冷汗從他額頭冒出,我意識到他這次不是裝的。
“喂,你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我推推他,他抓着被子不放,青筋暴露。
“醫生,醫生!”我這才慌了神兒跑出去拽住一個醫生,口吃都不清晰了,“快,快,他不行了!”
醫生跟着我跑了過來,然後迅速按響報警器。
又進來好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將輪椅男擡上另一張牀,我也跟着跑出去。
“醫生,醫生,他怎麼了?”
“暫時還不知道,可能是傷口裂開了。”醫生走進了手術室,我靠在了牆上。
傷口裂開?天,洛情緣,你怎麼又闖禍了!
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了,我在外面等了也將近一個小時。手術室的門開了,輪椅男再次被推出來,人也再次陷入昏迷中。他要是醒了,一定會變成精神病,兩次因爲我進了手術室。
“他究竟怎麼樣了,醫生?”我拉住一個醫生問道。
“他的腿受過傷,傷口裂了,現在重新給他進行了包紮。你們剛纔在幹什麼,不知道病人不能劇烈活動嗎?”醫生斥責道。我扭着身體看了看一臉病容的輪椅男,這次真的惹下大禍了。
“徐醫生,要不要給他媽媽打個電話?”另一個護士問道,被稱爲徐醫生的人看了我一眼,又給輪椅男蓋了蓋被子,“我來告訴她吧。這位女士,麻煩你過來一下。”
“哦。”我便跟着他走到了不遠處。
“請問是你把他推下樓梯的?”徐醫生年過花甲,臉成方形。
“我不是故意的!”我急忙辯解道。
“他一個星期前才住進醫院,現在傷口剛有一些起色,但是因爲你這麼一堆,他的傷口全裂了,手臂還骨折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徐醫生以詢問的語氣問道。
說真的,我真就沒聽懂他什麼意思,是讓我付因爲我輪椅男傷口裂開還有手臂骨折的醫藥費,我自然會承擔。
“那個,醫藥費,我會承擔。”我揉着頭髮,想着存摺裡的錢還夠不夠付他醫藥費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現在這種情況很需要人照顧,但是他一直拒絕別人的照顧。所以,我想拜託你照顧他。至於醫藥費,如果你可以照顧到他痊癒,你不需要再付了。”
我挖挖耳朵,以爲自己沒聽清,“您是說只要我把他照顧痊癒了,我就不用賠他醫藥費了?”
“是這樣。”徐醫生笑吟吟的說。
“可我是把他推下去的人,您爲什麼要……選我呢?醫藥費是多少?”讓我照顧他,靠,他還不見到我一次就想滅我一次?這位大叔到底搞什麼鬼?
“我是他舅舅。醫藥費、營養費,至少也一萬吧。這小子什麼都要最好的……”徐醫生目光狡黠的說道。
一萬,那我豈不是別吃別喝了?還有怎麼向洛嵐交代,所以我一咬牙一跺腳:“好,我答應你,但我們要籤個合同。”
坐在輪椅男的病牀邊,想着那個徐老頭奇怪的笑容,按照常理來說,我是推他外甥的罪魁禍首,他應該恨死我纔對,爲什麼還要我照顧這個傢伙?莫非看我溫柔淑女?
“算了,不想了,只要不用我付醫藥費就可以了!”我又看看窗外,夕陽漸落,陌蘇白還是沒有來接我。
他遇到很棘手的事情了嗎?
輪椅男還躺在牀上昏睡着,而且我還知道他的名字——畢超——B超。
一看這傢伙就知道是個不愁錢花的人,“什麼都要好的,你以爲你很有錢嗎?”我揚起拳頭憤憤的說道,如果我現在不是落魄至此,也不會答應照顧他!
不過看他的樣子,今天會不會醒還是一回事,所以我踢開了椅子:“喂,王八蛋,明天再來看你。”
我快速跑出醫院,以防再遇到那個徐老頭。夕陽漸漸沉落,我在離醫院不遠的地方徘徊,拿着手機找到陌蘇白的電話,卻思慮再三終究沒有撥出去:“我這樣會不會打擾到他?反正也沒事,等等吧。”
他說讓我在醫院等他,就一定會來。
時間從六點跳到八點,八點半,九點……我等得快要瘋掉了,但我相信陌蘇白不會食言,他一定記得。
“阿嚏!”我打了一個大噴嚏,瑟瑟的風吹過,凍得我上躥下跳。
十點半,我看着手機上的時間,“陌蘇白,你真的遇到什麼事了嗎?”我再也忍不住撥了過去。
“喂?”那邊傳來彤彤的聲音,我的心在那一刻似乎鋪上了一層冰,爲什麼陌蘇白的電話會由彤彤接?他們在一起?
“我找陌蘇白,他在嗎?”手機裡傳來舒緩的音樂聲,沒有任何嘈雜的聲音,他已經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了?
“他在洗澡,請問你是誰,你找他有事嗎?”彤彤似乎不知道我是誰問道。
“沒事!”我掛了電話,一遍遍告訴自己,他一定忙得忘記我了,他說過他和彤彤只是朋友。
可爲什麼我的心還是這麼痛,他在洗澡,而彤彤在他身邊。他忙完了爲什麼不給我打一個電話,爲什麼忘記他說的話?
“學弟?”眼前出現一道亮光,我掩住眼睛,看到焦辛成的招牌笑容在黑暗中綻放。
“你怎麼在這裡?”他拿開手機問道。
“我……散步,散步!”我假裝鍛鍊身體,但一想誰沒事大晚上會在醫院大門口鍛鍊,只有瘋子吧?隨即看到焦辛成拼命忍住的笑容,“學弟,要不要我陪你散步?”
“好啊。對了,你怎麼也在這裡?”我硬下臉皮把謊說下去。
“我老師住院了,我來看看他。”
“姓武的?”我驚詫道,焦辛成點點頭,一副當然是他的樣子。
“你老師怎麼了,難不成還被我嚇得住進了醫院?”
“……”焦辛成沒有說話,我捂住嘴巴,“真,真是被我嚇病了?”
“我老師很保守,他相信了你是男人的話,所以老毛病又犯了,不過只要住幾天院就沒關係了。”焦辛成一點兒也不擔心的樣子,我揉揉頭髮:“天哪,他也太膽小了,要不要我去向他解釋一下?”
“老師現在很怕見到你,你還是先別去呢。對了,你最近又相親了嗎?”焦辛成按按我的腦袋說道。
“好像……沒有,這兩天都沒人給我打電話了,我也正納悶呢,他們還收了我一萬塊錢呢。”
“想知道就打電話問問吧。”
“恩?”聽到他這麼說,我有些詫異。這時手機響了,陌蘇白的名字晃動着。
我一怔,隨即掛了電話。接着又響了起來,我深呼一口氣,按住拒絕鍵,卻按不下去了。
陌蘇白,你不是和那個彤彤在一起嗎,還打來電話做什麼!
另一隻手壓上綠色的接聽鍵,我錯愕的看向焦辛成,他輕聲道:“猶豫不是你的性格,學弟。”
我將電話放在耳旁,陌蘇白冰冷的聲音沿着地球傳了過來:“你和誰在一起?”
他聽到了焦辛成的聲音了,但他爲什麼不先和我解釋他和誰在一起呢?
“我沒有和誰在一起。”我剋制住火爆的脾氣,低聲問道。
“我問你,你和誰在一起?洛情緣,你最好別對我說謊。”一如他的霸道,我攥緊了手機。
“誰和我在一起很重要麼?”陌蘇白,焦辛成站在我身邊這樣讓你芥蒂,難道我就不在乎你身邊站着彤彤那個死妖精?!
“是誰?”他只重複這句,我甚至都看到了他說這句話時陰冷的神情。
“焦辛成!對,我就是和焦辛成在一起!你剛纔又和哪個女人在一起,你不是還在她家洗澡了嗎!”砰,我就掛斷了電話,氣得我攥着拳頭渾身顫抖。
焦辛成自從聽到我吼出他的名字,一直瞧着我,隨後擦擦鼻子:“你和他因爲我吵架了?”
“不是!”我斷然否定,“學長,我們走。”我拽着焦辛成離開醫院。
我氣呼呼的不知道走了多遠,焦辛成拽住我才停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在醫院就是等陌蘇白吧?”
我默然:“對,我就是在等他。可他,忘記他讓我等他。”
“你們……和好了?”焦辛成遲疑的問道。
“我們今天剛和好,現在就變成這樣,學長,是不是很可笑?對不起,你說的Romantic的事兒我忘記了。”連我也覺得可笑,我們在一起不到二十四小時,現在卻吵成這樣。
“聽過一句話嗎,愛是吵出來的,也是包容出來的。你喜歡他,不是嗎?”焦辛成握住我的肩膀說。
我毫不遲疑的點點頭,如果不喜歡他,我還讓自己這麼痛苦幹嘛!
“給他打一個電話,我和他解釋解釋。”焦辛成笑道,我立即搖搖頭:“學長,你還嫌我和他吵得不夠兇嗎?你明知道你和陌蘇白不對盤,他那個人既冷又頑固,我擔心你會被他打。”
“洛……情緣?”背後颳起一陣陰風,我莫名牙齒打顫,回過頭去,兩個人就站在我身後,雜毛金聖義和陌蘇白。
“洛情緣!真的是你,這個男人又是誰?你,你剛纔就是和他在一起?”金聖義一把拽過焦辛成,認出他之後,眉毛都豎了起來:“焦辛成!”
金聖義就像見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揪住焦辛成的領子,一拳就打了上去。
“金聖義,你幹嘛!”我一把推開他,像護小雞一樣張開手臂護住焦辛成。陌蘇白冷嗖嗖的目光打在我身上,我也全然不管了。
“我要揍他,今天我要把他打到……打到她叫我奶奶!”金聖義吹吹拳頭,恨恨的說道。
“讓他叫你奶奶,你是女人?”
“你說我不是男人?我們這麼多年的哥們還是比不上這小子?洛揚,你很讓我失望!”金聖義氣得拽住我,想把我拽到一邊去。
呼啦!耳邊響過一陣風,金聖義一動不動。
焦辛成一雙手對付兩個打架高手:一隻手擋住陌蘇白的拳頭,一隻手猛力砸在金聖義的鼻子上。立刻,從金聖義的兩道溝渠裡就流出紅色的水流,他擡起滴上血的手,沒有三秒鐘,“哦”的一聲就暈了。
“金聖義!”我拍着他的臉,他一動不動,我忽然想起他有暈血症,最見不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