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纔來了,還沒說一句話呢,你就要走啊?”康豪從後面扯住任寧寧的胳臂說。
“我想去一下洗手間!”任寧寧沒敢回頭,她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了。
“哦,你去吧!”康豪放開了任寧寧。
任寧寧進到洗手間,把自己關進小隔間,再次絕望地痛哭起來,她知道康豪幫助不了她,康豪甚至不知道他自己根本沒有甩掉韓茜,而是被韓茜跟蹤着。
從廁所出來時,任寧寧發現康豪在廁所門口守着她呢,便佯裝沒事地說:“我還沒吃早餐呢,你幫我叫一份早餐吧?”
“好啊,你想吃什麼?”康豪邊陪任寧寧往座位走邊問。
“你喜歡吃什麼就給我也點同樣的吧!”任寧寧回答。
康豪本想問,你的眼睛怎麼腫了,是不是剛纔在廁所裡哭了,但他沒有問,不想又惹任寧寧哭,若無其事地轉身去前臺點餐了。趁這個機會,任寧寧從快餐店逃了出來。
一出來,任寧寧就看見了韓茜。韓茜衝她冷笑了一下,回身走了。任寧寧急步跟上韓茜,拿眼望一下韓茜又望一下馬路上奔馳而過的車輛。內心升騰起一股衝動,想衝上去扯住韓茜,抱住她一起撲入急馳而來的車輪底去。
想抱住韓茜一起死的衝動在任寧寧的胸口激盪了一會兒,終究任寧寧還是害怕殺人,她做不到,每當她想要衝上去抱住韓茜一起死,她的心就抖得厲害,身體也抖得厲害,緊張到難以自持。算了,反正自己死了就好了,終於她還是放棄了抱住韓茜一起死的想法,心想,只要自己死了,一切就了結了,這個世界再也與自己無關,包括這世上所有的罪惡也都無法再糾纏自己了。
當任寧寧這樣想時,她感到了心安,她不再跟着韓茜,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沿着路邊走着,望着馬路上來來往往的那些車,任寧寧想自己就這麼衝出馬路去,也許一切就了結了,包括自己所有的痛苦與恐懼。
“啊!”任寧寧驚叫一聲,因爲突然有一個人從旁邊伸出手將任寧寧扯住,並摟入了懷抱。
驚恐之中,任寧寧擡眼去瞧,見把自己緊緊摟在懷裡的正是包承泰。
“老婆,還生氣那!我都來找你了,就跟我一塊兒回家吧!”任寧寧剛想開口,包承泰就先發制人地說。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這個流氓!”任寧寧驚恐地大聲說。
任寧寧的說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有好事者走近並瞧向他們。
“瞧什麼瞧,夫妻兩吵架沒見過啊?湊這麼近幹嘛?想看夫妻動做片啊,自己回家找你老婆做去,少在這兒管閒事啊,一邊兒去!”包承泰幾句話就將那些湊近的人驅散了。
“放開我!”任寧寧仍在掙扎。
包承泰稍一使勁兒就將任寧寧頭朝下地扛在了自己肩上,邁開大步往旁邊的小巷中走入。邊往小巷深處走邊對在自己肩頭掙扎的任寧寧說。
“你知道那些人爲什麼不救你嗎?因爲他們只是看熱鬧,不是真的在乎你!你聽說過破窗效應嗎?一扇沒人在意的窗戶就會被人砸爛,因爲無論人們怎麼打破這扇窗,甚至把它砸的稀巴爛,都沒人在意!你知道耶穌的信徒最早傳教的遭遇嗎?那信徒被他的同胞一人一塊石頭打死了,沒有人管!一個沒人在意的人,無須經過公正的審判,只要有人願意,就能一人一塊石頭砸死你!所以我勸你不要再徒勞地掙扎,因爲沒有人會來救你!你有親人在意你嗎,你有愛人在意你嗎,你有朋友在意你嗎?難道你覺得那些理論上應該維持社會治安的警察真的在意你的安危嗎?你沒錢又沒權,警察也不會在意你!現在這世界上已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在意你了,你醒醒吧!”
任寧寧不再掙扎,只是默默地流淚,是的,她知道沒有人會幫助她,沒有人會救護她,她知道自己沒有錢也沒有權,沒有人在意她的死活,沒有人在意她的幸與不幸,而且她連力氣也沒有,她根本無法從高大過她許多的包承泰的控制中逃脫。
見任寧寧不再掙扎呼救,包承泰停下腳步,將任寧寧從肩頭放下來,再次將任寧寧摟緊在自己的懷中。
“你逃啊,叫啊,爲什麼這麼乖了?你也明白過來了是嗎?像你這樣,沒有任何人在意的透明人,沒有人會來幫助你,救護你!而你自己能拯救你自己嗎?你不能!如果你有錢,你可能拿錢買來別人的幫助,如果你有權,你可以用權指使別人來幫助你,可是你沒有錢也沒有權,你甚至連力氣都沒有!如果你有足夠的力氣,你可以打我一頓然後走掉,可惜你只是個沒有力氣的女人!哼哼,任寧寧,我到底有什麼不好,爲什麼你就是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呢?你應該要知道,一旦我把你的視頻放到網上去,你的名聲就臭了!人們纔不會管你是不是受害者,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他們只會覺得,既然你已經是一塊被人打破的窗子,那麼他們再向你丟一塊石頭,把你打得更爛又有什麼?所以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否則我就把我拍的那些視頻放到網上去!你就等着變成一扇破窗,一扇任人踐踏的破窗吧!”
說到這兒,包承泰看到任寧寧眼中的恐懼與無助,感到了任寧寧身體的乖順,於是包承泰把自己的嘴壓到任寧寧的嘴脣上去。
“啊!”就在包承泰放鬆地想要享受與任寧寧的接吻的那一瞬間,他痛叫一聲跳開身,他的嘴脣被任寧寧咬破了,他惱怒地揮手一巴掌扇在任寧寧的臉上。
任寧寧被這一巴掌扇得退後幾步撞在了身後小巷的牆上,被撞痛的那一瞬間,任寧寧反應上來,自己已經脫離了包承泰的懷抱。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任寧寧扭轉身拼盡全力朝巷口跑去。
有些人可能一生都沒有慌不擇路的時候,而有些人可能一生都處在慌不擇路之中,而慌不擇路的結果就是不幸往往會來抓住你,緊緊抓住你。
任寧寧只管往前跑,因爲身背後包承泰的腳步聲令她恐懼到無法自拔,她沒有留意到自己已經跑到了路邊,跑上了快車道。
就聽見一聲緊急地剎車聲,任寧寧的身體消失不見了,她的身體被急馳而來的一輛大貨車捲入了車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