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若有似無,時斷時續,雖然任寧寧並不信鬼神,但這神秘詭異的哭聲還是令她聯想起了女鬼。她當然知道這哭聲絕非女鬼發出的,但她還是想弄清楚這哭聲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忍受不了整夜隱約着這瘮人的哭聲。
拄着柺杖,任寧寧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到走廊,此刻她覺得這哭聲從她的頭頂傳來,比方纔稍清楚些。此時已是凌晨三點,整個客棧悄寂無聲,所有的人都應該已經睡熟,會有誰在此刻哭泣呢?任寧寧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情緒太糟而產生了幻聽。
爲了驗證是否自己幻聽,任寧寧大着膽子輕手輕腳地踏上了通往樓頂陽光房的樓梯。越接近陽光房,那哭聲越清晰了。走到陽光房的入口,任寧寧探出半個腦袋往陽光房內瞧,就見早上在陽光房見過的那個帶孩子的女人正在獨自哭泣着,身邊沒有孩子。她的樣子悲悽之極,彷彿失去了親人。看到女人,任寧寧想起來,中午和晚上吃飯的時候都沒有再見過女人和她的孩子。此時她卻又奇怪地出現在這裡痛哭不止。
看着女人哭,任寧寧也不禁跟着悲傷哭泣起來,不覺發出了聲音。
“啊!”就聽女人一聲憤怒的吶喊,順手拿起她桌上的杯子向任寧寧砸過來,同時罵道:“滾!有什麼好看的!滾!”
眼看杯子向自己飛來,任寧寧來不及躲閃,只得用手臂去擋在自己的臉前。杯子擦過任寧寧的頭頂,在任寧寧腦袋後面的地板上呯地四濺開來。任寧寧感到有碎片迸濺到了自己的後腦上,用手去摸,還好沒有血。
“你們這些人就是想看我的笑話是嗎?我告訴你,我沒有笑話讓你們看!我老公很愛我,非常愛我!我們就是來度假的,我們幸福的很!就是你們這些閒得沒事幹的人,成天以看別人的笑話爲樂!你們別想看我的笑話!倒是你們自己,可笑,十分可笑……”女人指着任寧寧怒罵。
女人的怒罵聲引起了狗吠,院中的兩隻狗此起彼伏地叫着。持續的狗吠驚醒了客棧的主人袁佩珊。
在袁佩珊上來平息了這場小小的風波之後,她向任寧寧解釋說,這半夜哭泣的女人和她的老公孩子一家三口十天前來這裡度假。原本看起來確實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可是在七天前,女人的老公突然消失不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這七天女人內心恐怕每日都處在煎熬中,終於承受不住,纔會在別人都睡着了之後一個人偷偷跑上這樓頂來獨自哭泣。也許她並不想被別人看到她的不幸,不想失去她的尊嚴,所以纔會在被任寧寧發現了之後,歇斯底里大爆發。
“走吧,回去睡吧!,明天早上客人醒了會很吵,你也很難睡懶覺!趁現在還能再睡幾個小時,趕緊睡一覺吧!”說完了女人的事,袁佩珊送任寧寧回房間並對她關心地說了這一番話。
回到房間,任寧寧躺回自己的牀上,漸漸也不知自己是睡着了還是醒着。她看見一個渾身裹滿泥漿的男人被幾個山裡人擡着向自己走來。其中一個山民對她說。
“你瞧,這是你的丈夫康豪,他死了,他已經死了!”
聽了山民的話,任寧寧去看那泥漿滿身的男人的臉,她看不出那男人是誰,於是她喊到:“不,他不是康豪!他不是康豪!他是那個女人的老公!是那女人的老公!”
任寧寧拼命地喊着卻發現自己喊不出聲。她想要喊出聲來,於是重複着更加拼命地喊着,可依然還是喊不出聲來。她竭盡着她的全力,腳一蹬,人醒了過來。
筋疲力盡地醒過來,任寧寧無力地喘息着慌張地環顧四周,確定自己還在玫瑰幽谷中。稍稍冷靜下來,這時她聽見外面已很熱鬧,人聲喧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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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一個惡夢,任寧寧更加迫切地想要見到康豪,但是她現在腿是這個樣子,又不知道可以去哪裡找到車帶自己出山。她推測袁佩珊既然是郝晨風的朋友,那麼她一定是不可能讓自己出山的,任寧寧知道,自己想要出山,必須得自己想辦法。突然她靈機一動,她想現在外面喧鬧的這些人待會兒都是要出去遊玩的,也許自己嘗試搭乘他們的車,就可以跟他們一起出山了。
想到這兒,任寧寧趕緊從牀上起來,匆匆洗漱了趕到院中,加入大家的早餐隊伍。吃過早餐,見哪些人往出走了,任寧寧便跟着他們去到他們的車前。可惜車要麼沒有多餘的地方,要麼就是不肯捎帶她。
直到跟着客棧最後一撥客人出來還是沒能搭到便車,任寧寧心想不如四下看看,看看能否找到山民的車,也許可能說服他們帶自己下山。
心急的人不覺得自己走得久,等任寧寧發現自己已經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候,她已不知自己走到了哪裡。前面有一堆黃土擋住了她的去路,是昨天下雨後的山體滑坡。任寧寧走近那堆滑坡土,想看看有沒有旁側的小道可以過去。並沒有小道可以過去,滑坡已將山道完全堵死。
任寧寧不甘心,她生氣地望着那堆黃土,好想用眼神將它們掃開,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她發現黃土中有一隻向上伸出來的腳,腳上穿着一隻登山鞋。
“啊!”任寧寧嚇得驚叫起來,拄着柺杖轉身向回去的方向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