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劉細明從市場上回來以後,心裡就開始躁動不安了。這主要是因爲他在市場上見到了鍾玉葉,雖然說他跟鍾玉葉快一年沒有聯繫了,但是鍾玉葉在他心裡總是若隱若現。每當他想起自己的婚姻時,鍾玉葉的影子就會自然而然的在他腦海裡浮現。於是他心裡就開始後悔起來……現在他又在市場上無意中的碰上了鍾玉葉,於是埋藏在他心靈深處的情感又一次劇烈的復活了。
他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先給表姑媽打個電話,先問一問鍾玉葉現在的情況再說。如果她已經訂親了,那他也只好認命了。但如果一切都還來的及,那他就要想盡辦法力挽狂瀾。他現在突然覺得只要能把鍾玉葉追到手即使付出任何代價也都是值得的。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能娶到自己喜歡的女人無疑是人生之中最幸福的事了。一個好的女人就相當一筆好的財富,對自己的事業和家庭都是有受益無窮的。
於是他從牆壁上掛着的電話溥裡找到了他表姑媽劉蘭花的電話。電話撥通以後,接電話正是他表姑媽劉蘭花,他先禮貌的問候幾句就進入主題,但此時他並沒有告訴他表姑媽他已經在市場上和鍾玉葉見面了。他只問表姑媽:“聽說去年你給我介紹的那個姑娘現在正在家裡?不知道她訂親了沒有?”
劉蘭花聽他這麼一問先是興奮的笑了笑,然後才說:“怎?你現在又想去她家裡提親?”
“嗯!”劉細明用堅定的口氣回答說。
劉蘭花聽他的口氣如此堅決,就說:“她現在還沒有訂親,但是她姑姑己經給她介紹了一個家庭背景很好的後生。她跟那個後生已經認識一個多月了,聽說過年的時候那個後生還帶着禮品去過她家裡拜過年。本來那個後生早就提出來跟她訂親了,她家裡的人也支持她和那個後生訂親。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到現在還沒有點頭同意。”
“那個後生是哪裡的?”劉細明接着問。
劉蘭花是過來人了,一聽就知道他是想打問那個後生的情況。於是就把那後生的家庭背景和家裡的條件全都跟他說了。
劉細明一聽她說完,心裡焦急萬分。接着就說:“你能不能再給我當介紹人去她家裡提親?”
劉蘭花猶豫了一下說:“現在還讓我去提親可能就有點不合適了。因爲她姑姑給她介紹的那個後生這段時間經常往她家裡跑,她父母親也覺得那個後生家不錯,正在動員她和那個後生家訂親呢。如果我現在再去她家裡提親,人家還會認爲我是在破壞人家的好事呢!”
劉細明知道,表姑媽也說得在理。到了這個時候也確實不好再上門提親了。就說:“那你還有沒有其它的辦法從側面幫我介紹一下?”
劉蘭花想了片刻,說:“你要是真的看上她了就自己大膽一點,反正你跟她相識在前,你們倆去年就認識了。現在正好以朋友的身份去她家裡呀!”
……
劉蘭花一語驚醒夢中人,劉細明覺得表姑媽的話說得非常在理。現在正好以朋友的身份去她家裡。
是夜,他就把他在市場上遇見鍾玉葉和給他表姑媽打電話的事跟父母親說 了。於是他一家三口就坐在自家的宅院裡商量起來。他先把從劉蘭花那裡打聽到的那個正在追求鍾玉葉的後生的家庭背景跟父母親說了。母親一聽說那個後生的父母親都是有工作的人,家裡又建起了新房子,就說:“咱家裡比不過人家,還是另外想辦法吧!”
劉啓玉只是一言不發的坐在旁邊抽旱菸,眉毛整鎖着,臉上的皺紋又加深了不少。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一家三口人相對無言。細明知道,父母親都是一輩子老老實實的農民,一輩子只知道在土地上刨挖。怎麼能跟人家有工作的父母親去相提並論呢?且不說父母親的差便,就是家庭條件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人家家裡已經建起了嶄新的新房子,現在正打算買小車。而自己家裡連一層像樣的房子都沒有,卻還有兩萬元的債務沒有還清。面對這樣的情況,頭髮已經花白的父母親又能說什麼呢?
這時一個聲音從外面轉來,打破了他一家三口的沉默,“在商量什麼呢?都坐在這裡。”
細明聽到聲音,趕緊擡頭一看,說:“遠山叔,這麼晚了還過來我家裡有什麼事嗎?”
劉遠山從外面走進來說:“我聽說你這兩天回來了,特意過來看看!怎麼樣?是回來結婚嗎?”
細明趕緊回到屋裡拿出一把椅子讓劉遠山坐,接着又把他從天海省帶回去的紅塔山香菸給劉遠山散上一支。然後才接着剛纔的話題說:“連個對象都沒有,跟誰結婚去?”
劉遠山笑着說:“去年你表姑媽劉蘭花不是給你介紹了一個對象嗎?”
劉細明也笑了笑說:“去年的那個對象早吹了!”
“那你早不早,遲不遲的,現在回來又沒有什麼事做,這不是耽誤你在外面掙錢嗎?”劉遠山說。
“唉!”劉細明先嘆了口氣才說:“在外面時間長了也總要回家裡看一下,也順便看看能不能在家裡找個合適的對象!”
劉遠山說:“那你爲什麼不早些回來呢?現在年過完了,很多人又迴天海省打工去了。要打算回家裡相親,最好也就是在過年的時候了,可你那時候又偏偏不回來,硬是拖來拖去拖到現在。”
這時細明媽在旁邊也插話說:“你經常在外面走動,如果發現有合適的姑娘家就給我家的細明說合說合。”
“哎呀!桂珍嫂,像細明這樣的後生哪裡找不着對象,你根本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再怎麼樣細明也是大學畢業,和一般的年輕人比起來還是很有優勢的。”劉遠山把菸頭一丟,看着細明媽說。
劉啓玉坐旁邊,一邊聽着劉遠山誇細明,一邊又往他的旱菸鍋里加了一鍋旱菸絲,整接着就“吧,吧,吧!”的吸了幾口,才把旱菸鍋停在手裡,說:“現在的姑娘一個比一個現實,哪個姑娘家找對象不是盡找一些家庭條件好的。我家裡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你又不是不清楚。連座像樣的房子都沒有,還欠下這麼多帳,哪個姑娘願意到咱們家裡來呀?再說,現在的大學生又當不了幹部,歸根到底還不是去外面打工!姑娘家找對象肯定是先找那些家庭背景好的,然後再選人!”
劉遠山知道,啓玉哥說得都是實情。就說:“在農村裡來說,家庭背景特別好的人家也還是少數。只要家庭條件不是特別好,像細明這樣的後生家還是很有優勢的。”
劉遠山和他們一家三口閒談了一陣,說着說着,細明媽就把劉蘭花不肯再次給細明當媒人的事也跟劉遠山說了。
劉遠山一聽就說:“既然人家已經有了對象,劉蘭花又是他們一個家族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確實不好再給人家打破了。再說那後生的家庭背景也不錯,父母親也都是有工作的人,家裡也已經建好了新房子。人家有這樣的條件,對於姑娘家來說無疑是一個極大的吸引力。”
細明媽也覺得劉遠山說得在理,劉蘭花在現在這個時候也確實不好再給細明當媒人了。
劉遠山接着又說:“既然那個後生和姑娘家認識差不多兩個月了,那後生的家庭條件又如此的優越,可爲什麼姑娘家仍然不肯答應訂親呢?”
“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聽劉蘭花說,那個後生家本人不怎麼樣!”劉細明說。
“這就對了,那個後生家憑着這麼優秀的家庭條件。按理說應該是姑娘家所向往的,可姑娘家兩個月了,尚在猶豫,這就說明那個後生家肯定不怎麼樣。說不定就是一個傻里傻氣的人。要不他們雙方認識了這麼久恐怕早就結婚了。”劉遠山分析說。
聽劉遠山這麼一分析,劉細明突然覺得他又有了巨大的希望。就從煙合裡又拿出一支紅塔山香菸給劉遠山遞了過去。劉遠山趕緊伸手接着叼在嘴裡,又用一節還沒有熄滅的菸頭把這支菸點了。
劉啓玉似乎也覺得劉遠山的話說得在理,臉上的皺紋驟然間也舒展了不少,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他也覺得自己的兒子和別人比較起來還是很有優勢的。於是又把旱菸鍋拿在手裡,對細明說:“那你明天再去一趟劉蘭花家,把那個姑娘家的情況打問清楚,說不定你跟那個姑娘家纔是一雙人呢!”
劉遠山坐在旁邊抽了幾口香菸,接着又說:“緣分這個事是說不清楚的,主要是看姑娘家情願找個什麼樣的人呢!如果男的傻傻的,姑娘家確實看不上眼,就算家庭條件再好也是沒用的。在現在這個社會裡,又沒有誰的日子過不去,再怎麼樣也不會淪落到缺吃少穿的地步。如果姑娘家是個稍微有點遠見的人,肯定不會因爲對方的家庭條件好就願意嫁給一個傻里傻氣的男人。”
……
劉遠山在他家裡閒談了一陣就回家去了,他們一家人聽了劉遠山的“高見”以後又私下裡關起門來商量了一陣。說來說去都認爲姑娘家肯定是看不上那個後生纔不同意訂親的。如果按照農村裡的傳統風俗,又兩相情願的話早就應該訂親了,又何必拖來拖去呢。劉細明最後決定採取劉蘭花的方案,既然劉蘭花不好再給她當媒人,那他乾脆媒人也不要了。反正現在這年頭講究自由戀愛,在外面不是也有很多青年男女在沒有任何人介紹的情況下也走到了一起嗎?再說,就算自己最後失敗了,也不是一件很丟人的事,這年頭又有誰沒有在感情的道路上受過挫折呢?但如果因爲擔心失敗就無動於衷,那最後只能是失敗。這樣一想他就熱血沸騰了,覺得自己成功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在外面打工幾年了,這些年來他從實踐中領悟出一條真理,那就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論是在事業上還是在感情上,都要敢於追求,敢於面對失敗。即便是在某件事情上最後失敗了,事後再想起來也不會後悔,因爲自己畢竟努力過,奮鬥過。
於是他經過認真的思考,覺得他不能再等了,如果再等下去一切都會來不及。他決定明天下午就以朋友的身份直接去姑娘的家裡。
次日早飯過後,他就到他二爸家裡借來了摩托車。按農村裡的風俗他這次去姑娘的家裡也不好再空着手去了,因爲他去年就已經空着手去過一次了。去年那次他們倆纔剛剛認識,不管他帶不帶上門的禮物人家都不會說什麼。可這一以,他已經和鍾玉葉是朋友關係了,如果再空着手去肯定是不行的。就是姑娘家家裡的人不說什麼,他們劉家坪的人如果知道了也會說得他無地自容的。此時他一邊從二爸家裡騎着摩托車出來一邊在心裡想着去市場上買上門禮物的事,突然聽到母親在叫他:“細明!細明!等一下!”
於是他又把摩托車停了下來,轉過頭去,只見母親小跑着走過來。他仰着腦袋問:“什麼事?”
母親氣喘吁吁的說:“你現在是不是打算去姑娘家裡?”
“沒有!我打算先去市場上買點上門的禮品!”
“我就是過來提醒你這件事的,你這次去姑娘家裡絕對不能再空着手去了!但是也不須要買太貴的東西,如果你買太貴的東西,到時候親事又說不成那就太虧了。”
細明媽終究是個婦道人家,又想提親又不想花錢,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幸虧劉細明在買東西的時候改變了主意。要不這門親事就真的黃了。
細明聽母親這樣說,覺得也有道理,就答應着。於是騎着摩托車就向北巖市場上飛快的奔去。
摩托車在曲曲折折的水泥公路上一路飛馳,拐出鳳山凹的斜坡就來到了市場上。
他先到他二爸的批發部裡坐了幾分鐘,把他自己想上門提親的事跟他二爸說了。劉啓軍一聽也對他的做法表示支持,並且告訴他說:“這次上姑娘家裡去應該大方一點,買貴重一點的上門禮。如果姑娘家不同意就會把東西退給你的,如果東西不退,你儘管去姑娘家裡走動就行了。”
劉細明也知道,在他們當地農村裡的風俗中有一個這樣的習慣。就是男方上姑娘家提親,如果姑娘家不答這門親事,就會把男方帶去的東西退回去。只是近年來隨着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這個習慣也在慢慢的變化。一些不太講義氣的人家即使不答應親事,也不退還男方帶過去的上門禮了。當然初次上門帶過去的禮品也不會太多,只是一些出手大方的人家裡纔會帶上一些比較貴重的禮品。
劉啓軍剛剛說完接着又說:“如果你這次捨不得花錢那人家肯定會看不起你的。堂堂男子漢做起事情來不能讓人家看噓了,這年頭幾百元錢又算得了什麼呢?就算浪費了也無所謂。再說你帶去的禮品如果太貴重了,還有退給你的可能呢。”
劉細明聽了二爸的話後,覺得比母親的看法要有遠見得多。於是他就在市場上盡撿好的東西買。他在本鎮上最大的一家超市裡買了兩瓶價值七十多元的五糧液,又買了一條精品紅塔山香菸,把這菸酒兩樣最基本的東西買好以後,他又買了一些其它的東西,然後就回家了。
這天因爲兒子要上門去相親,劉啓玉婦妻倆都沒有出門,只把家裡剩下的七八隻鵝送到田道里就回來了,然後就在家裡等着兒子從市場上回來。
劉細明回到家裡,只見父母親正坐在自家的宅院裡聊天。他把買好的東西從摩托車上取出來,放在房間裡。父母親跟着就進來了。把他買好的東西打開一看,細明媽大吃一驚,說:“你怎麼買這麼好的東西?在你去市場的時候我不是囑咐過你先隨便買點東西嗎,現在你把這些東西一買,少說了也有三百多元吧?”
“這些東西一共花了三百零八元,我去市場上買東西之前,先去了一趟二爸那裡。我和二爸商量了一下,覺得這次過去應該要買一些像樣的東西。不然,人家本來就已經知道了咱家裡窮,做起事情來又那麼小氣,叫人家怎麼願意和咱們結親呢!再說二三百元錢在現在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劉細明跟媽解釋說。
劉啓玉站在旁邊,嘴裡叼着旱菸鍋,聽兒子說完,也覺得兒子的話說的在理。在當下這個節骨眼上,事情本來就應該這麼辦,要不讓兒子怎麼去跟人家爭媳婦呀。就說:“對對對,男子漢做事就應該大氣一點,不要讓人家看噓了。”
午飯後,劉細明就對着鏡子精心的打扮了一翻。又把那身在天海省買的新西服拿出來穿上,在脖頸上又配上一條紅色的領帶,把皮鞋又擦得淨亮。看起來像那麼回事了,然後就帶着禮品,騎着摩托車向江畔田快速的駛去。
卻說這天,鍾玉葉的姑姑給她介紹的那個後生唐林正好也來到了她家裡。本來唐林以爲他很快就可以把鍾玉葉追到手了,因爲鍾玉葉的父母和一些親戚瞭解到了他的家庭情況後都很支持他們倆訂親。只是在這兩天裡他覺得鍾玉葉對他突然有了一點微妙的變化,變得又不那麼喜歡搭理他了。可他又不好直接向她爲什麼,因爲到現在爲止他們倆的關係仍然還是一般的朋友關係,只要鍾玉葉還沒有點頭同意嫁給他,那他在鍾玉葉家裡就還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外人。有些事情他就不好直接打問。
對於他來說,目前能做的也只能是放勤快一點,往姑娘家裡多跑跑,來表達他的誠意罷了!
可鍾玉葉在市場上見到了她的舊相好劉細明以後,回到家裡對誰也沒說,但她的內心世界卻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那天雖然只跟劉細明說了幾句話,但是她也能感覺到劉細明對她還是有幾分依依不捨的,要不劉細明怎麼會主動過來跟她打招呼呢,而且還提出請她吃東西。只是她故意推掉了而已。她估計劉細明用不了多久肯定會託人上她家裡提親的。也許他託的媒人又是劉蘭花呀,這天下午,她正在房間裡想着劉蘭花什麼時候才上她家裡來。可突然之間她就聽到了她家的宅院裡又響起了摩托車的“突突突”的聲音,她不知道是誰又到她家裡來了。
於是她趕緊從房間裡走出來一看,大吃一驚!只見劉細明打扮得一表人才,風度編編的直接到她家裡來了。她心裡又吃驚又歡喜。她滿以劉細明至少還要過天才託媒人上她家裡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劉細明的動作競然這麼快……
此時此刻,她已經完全有把握,劉細明仍然深深的愛着她,於是她心裡馬上就決定放棄唐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