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家,就見雲管事帶着書房小廝和順守在門口。
徐其錦和徐其容嚇了一跳:“家裡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雲管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隔壁開了門,戚小姐拍着胸口道:“老早聽說你們姐妹出城賞紅楓去了,聽說外面戒了嚴,我還擔心你們趕不回來呢,阿彌陀佛,可算是放了心了。”
之前戚小姐來的時候,徐其錦沒見上,此時見戚小姐這麼說,也不好開口,看向徐其容,徐其容忙抿了抿嘴道:“勞戚小姐記掛,我們回來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好在守城的軍爺明理,二話不說就開城門讓我等進來了。”又道,“我和姐姐趕路趕出一身汗,先回去梳洗一番了,改日再來拜訪戚小姐。”
戚小姐擺了擺手:“說什麼拜訪不拜訪的,都是鄰里之間,理當相互關心。”然後笑道,“二位小姐先回去吧,只怕四老爺正擔心二位小姐呢,我就不耽擱你們了。”
徐其錦這才知道這女子是誰,衝着戚小姐點了點頭,然後拉着徐其容進了門。
雲管事跟了上來,拉了拉沈安家的衣袖,附耳對沈安家的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沈安家的便臉色一變,對徐其錦道:“二小姐,老爺那裡有事,老奴先過去一趟。”
徐其錦點點頭,沈安家的一走,徐其錦就眉頭一皺:“雲伯,家裡出什麼事情了?”
雲伯笑道:“能出什麼事情,老爺撿回來一直小奶貓,那小奶貓還沒斷奶呢!餓得嗷嗷叫喚,老爺不知道餵它吃些什麼,就吩咐了。沈媽媽要是回來了,先叫沈媽媽過去一趟。”
徐其錦和徐其容腳下一頓。
徐其容笑了笑,挽着徐其錦的手道:“爹爹要把那小奶貓給我養嗎?我和姐姐也過去看看。”
誰知雲管事往徐其錦和徐其容面前一攔,道:“小奶貓怕生呢!”
徐其容眉頭一皺,頓時明白,這裡面肯定有貓膩。
徐其錦卻是面色平靜的吩咐身邊的丫鬟們先下去,就連虞秋和秋濃都沒留在身邊。等人走完了。才一本正經對雲管事道:“帶我們去看看那小奶貓吧,爹爹要是怪下來了,你就說你攔了。但是五小姐哭鬧着要過去,你也攔不住。”
徐其容一呆,憑什麼是她哭鬧着要過去啊?
雲管事卻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哎了一聲。立馬就帶着兩人往沈安家的剛剛走的方向走了。
徐四老爺帶着個血糊糊的人回來的時候,雲管事並沒有多想。以前徐四老爺也曾見過斷腿的中箭的兔子啊狐狸啊之類的回來,有的送廚房了,有的養好傷帶出去放了。可是徐四老爺一進門就讓他遣散下人,兩人一起悄悄地把那血糊糊的人帶到書房去了。再然後外面就亂了起來了。
雲管事不是笨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想不多想都不行。心裡本來就忐忑不安,誰知徐四老爺又叫他去門口等着小姐們回來。吩咐見了沈安家的,先悄悄把沈安家的叫過來。千萬要瞞着兩位小姐。
自家的主子有多不靠譜自己知道。
因此,雲管事才找了那麼個一聽就是假的的藉口。在他心裡,二小姐怎麼着也比老爺靠譜。現在聽二小姐這麼說,哪裡還肯耽擱,直接帶着人就過去了。
到了書房,徐其錦和徐其容入目的便是徐四老爺站在一旁看着沈安家的拿着熱毛巾給一個血糊糊的人擦拭的樣子,兩人呆了一瞬,然後心裡有些憤怒。倒不是她們心狠到見死不救,實在是徐家情況特殊,實在不適合沾染這些事情……要是那便是行刺宮裡貴人們的刺客怎麼辦?
徐四老爺見兩位女兒進來了,忙上前捂住兩個女兒的眼睛,開口第一句話倒不是責備二人不聽吩咐,而是:“別看,看多了晚上做噩夢。”
徐其容無語,徐其錦道:“爹爹是從哪裡撿來這麼個人?”
徐四老爺語氣平靜得很:“白馬寺外面啊。”
一聽這話,徐其錦嚇得抖了一抖,忙讓雲管事點上油燈,關了書房的門,壓低聲音道:“爹爹,你可知,宮中有娘娘去白馬寺上香,遇見了刺客,現在還不知道娘娘們什麼狀況呢!那白馬寺,現在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了。爹爹啊爹爹,現在全城戒嚴搜刺客呢,你要是撿回來的是個刺客,咱們一家人的腦袋都保不住。”
徐其容點頭,愁得很:“一個是太子良娣,一個是最近頗得聖上寵愛的蘇小儀娘娘,不管是哪個傷了,咱們都完蛋了。”
沈安家的一聽這話,嚇得手一抖,不小心就按到了那血人的傷口,血人發出一聲痛苦的**。
徐四老爺扭頭安撫沈安家的:“輕一點,好不容易撿回來的,死了可就麻煩了。”捂着徐其錦和徐其容眼睛的手卻沒有放下來,笑道,“爹爹是那麼不靠譜的人麼!這人爹爹認識,並不是什麼刺客。讓雲管事瞞着大家,不過是不想惹麻煩罷了。”
聽徐四老爺這麼說,兩姐妹才鬆了口氣,徐其容奇道:“這人難不成是爹爹的朋友?”
徐四老爺搖頭,然後反應過來自家女兒眼睛被自己捂住了,開口道:“算不上朋友,不過之前有次去當鋪當東西,那當鋪的掌櫃是個新來的,並不認識我,以爲我是落魄的趕考書生,便假說東西是假的。被他撞上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幫了爹爹一把。”
徐其容聽徐四老爺這麼一說,就更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不過,既然不是刺客,怎麼會受傷倒在白馬寺附近?”
“我也不知,興許是誤傷吧!”徐四老爺嘆了口氣,“這裡不是你們小娘子待的地方,血腥太重,小心被煞氣衝撞了。先回去吧!且放心,這人是華家大公子華惟靖,斷不可能跟刺客扯上干係。”
徐其錦倒沒覺得什麼,徐其容卻是被這話嚇得腿一軟,還好徐四老爺眼疾手快,把人拉住了,徐其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血人:“爹爹說,那人是誰?”
見徐其容嚇成這樣,徐四老爺詫異極了,自己說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情嗎?“華家大公子華惟靖啊!”
徐其容頓時臉色煞白,額頭直冒冷汗。千躲萬躲,千防萬防,徐其容沒想到,前世沒有跟華惟靖正面對上,這輩子,爹爹卻把他給撿回家來了!
恍惚中朝着那血糊糊的躺在躺椅上的人看去,分明還是小孩子身形。是了,華惟靖今年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
徐其錦大着膽子看了那血人一眼,以爲徐其容是被血人嚇到了,忙道:“灼灼不必害怕,那人咱們上次去白馬寺燒香還見過呢!”
徐其錦說話溫溫柔柔的,落在徐其容耳裡,卻猶如五雷轟頂,掙扎着向前走了幾步,視線落在那血人的臉上,白皙俊朗,幾日不見,原先還帶着小孩子特有的圓潤的五官線條變得有了幾分凌厲,有如刀刻一般。
“爹爹,你說他是華惟靖?”
就問這麼一句話,徐其容覺得自己已經耗費了所有的力氣。
“對呀。”徐四老爺有些不明所以,“華家大公子華惟靖啊。灼灼,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不對的地方太多了!金哥兒是華家當家的嫡長子,華惟靖是華家的大公子,那麼多的線索,她爲什麼就沒有把兩個人聯繫起來呢?
重活一世,她以爲自己憑着上一世的經歷,帶着姐姐、爹爹、手帕交避開了所有的厄運,卻沒想到,兩輩子所知道的最恐怖的一個人,一直在她身邊。
那麼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一個人物,她教他不要太軟弱,她帶着他一起去撿栗子。
上一世她縱然是跟爹爹勢如水火,縱然爹爹造反有錯在先,可她還是不能釋懷,爹爹是死在華惟靖手上的啊!
“灼灼,灼灼,怎麼……”
耳邊急切的呼喚聲遠去了,徐其容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徐四老爺抱着徐其容不敢妄動,看了眼血糊糊的華惟靖,又看看昏過去的徐其容,深信自己女兒是沒見過這麼多血被嚇暈過去的。
嘆了口氣,對雲管事道:“去請葉先生過來。”
“爹爹,”徐其錦有些擔憂,“外面還在到處搜查刺客呢!”
這個時候請大夫,可不就是告訴人家自己這裡有傷者。
徐四老爺皺着眉騰出一隻手來擺了擺:“那是華家的大少爺,就算是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帶走了,應該也沒多大幹系的,這要死不活的,誰愛弄走就弄走吧!你妹妹昏着呢,哪裡還顧得着別人。”
徐四老爺這麼一說,徐其錦也不好阻止了,比起華惟靖來,她自然是更關心自己妹妹的,想了想,還是對雲管事吩咐了一句:“走後門。”
縱然是走後門,還是立馬有人把事情報到了五城兵馬司總指揮那裡。總指揮正是小王爺陳晉凌,陳晉凌一聽,想着徐家人走後門去請大夫,說不定又是因爲徐五小姐嗓子的事情。徐二和徐五都跟自己妹妹交好,自己若是這個時候派人去一搜,只怕霜憐又要鬧好久了。
在小王爺看來,徐四老爺一個閒人,外加兩個待字閨中的小娘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刺客扯上干係的。
因此,便擺擺手,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