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徐其容入睡之後,虞夏留下來在外間軟榻上當值,秋濃退了出去。聽說徐亭遠跟葉臨還在花園裡面喝酒,秋濃便忍不住又去看了一趟葉夫人。
葉夫人這個時候還沒有安睡,見秋濃來了,眼睛一亮,笑得一臉溫和,道:“秋濃姑娘怎麼這會子還沒有睡覺?”
秋濃抿了抿嘴:“婢子過來看看葉夫人這邊有沒有什麼需要……夫人身子不好,老爺和葉神醫還不知道要喝到什麼時候呢,夫人不如先休息?”
葉夫人搖搖頭,不動聲色的試探道:“我身子不好,所以自來便覺少,倒不是刻意在等他。你家姑娘可睡了?”
秋濃並沒有聽出葉夫人的試探,只道:“今日我們去了一趟賞菊會,姑娘大概是累得慌了,剛剛聽婢子說了一會兒話,就入睡了。”
葉夫人便一臉驚訝:“你跟她說了我和夫君的事情?”
在背後嚼舌根確實不好,秋濃一陣臉紅,有些羞愧:“夫人並沒有說不可以告訴別人,是婢子不好,想着姑娘知道了總能夠幫夫人一二。並沒有把夫人的事情當做閒話說給別人聽的意思。而且姑娘太累了,也沒有聽幾句就睡了。”
葉夫人心一塞,語氣也有些不好:“十五小姐沒有聽完就睡覺了?”
秋濃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心裡忽然覺得自家姑娘好像也有點兒不厚道!
然後便聽到葉夫人神色不大自然道:“既然如此,後面的事情就沒有必要說給十五小姐聽了。我說給你聽,不過是一個人憋得久了,想找個人發發牢騷。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十五小姐縱然再聰明,也是不好插手我和我夫君之間的事情的。”
頓了頓,又道:“秋濃姑娘說給十五小姐聽,若是讓十五小姐因此而煩惱,倒是我的不是了。”
秋濃一聽葉夫人這話。立馬覺得葉夫人說得很對,自己之前的行爲確實是莽撞了。好在姑娘太過困頓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也好在葉夫人是個好人,這會子還惦記着叫她不要擾了徐其容的清靜。
當下便目光灼灼的看着葉夫人:“夫人真是一個好人。長生天會保佑夫人長命百歲兒孫滿堂的!夫人且放心,夫人的事情,婢子以後再也不多嘴多舌的說給別人聽了。”
葉夫人心裡堵得不行,卻又不能跟秋濃翻臉,只好強自溫和道:“也不是多大點事。若是十五小姐後面問起了你,你也不必因此爲難,只管跟她講就是了,我不會生你的氣的。若是十五小姐沒有問這件事,就讓這件事隨風去吧!”
葉夫人本來是打算用這個故事來勸說徐其容的,兩個人要在一起,女人總是付出更多的那一個,男人難免犯點錯,既然心裡有對方,還有什麼是不能原諒的呢!可是葉夫人沒想到。徐其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那麼曲折的故事,任誰聽了都忍不住想要知道下文吧,她怎麼說睡就睡了呢?
徐其容一夜睡得很好,第二日早上醒來之後,自個兒穿好衣服就坐在梳妝檯前等着虞夏給自己梳頭髮,秋濃打了熱水進來給她淨面。見徐其容神清氣爽的樣子,秋濃也鬆了口氣。
秋濃果然不再提葉夫人的事情,徐其容正有些無聊,便道:“秋濃。葉夫人那事情,後面怎麼樣了?”聽人說書有時候比自己看話本有意思多了,所以大家都喜歡在戲園子看戲子們演,而不是自己捧着戲摺子看。
秋濃見徐其容又問起這個話題來。有些詫異,但還是開口就道:“葉荀取了葉夫人父母的心頭血煉藥,因爲擔心不能一次成功,就把葉夫人的父母鎖在了地牢裡面,隨時取心頭血。葉夫人父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虞夏一聽這話。忙打斷了秋濃的話:“這樣子血腥的事情怎麼好說給姑娘聽?再說了,哪有人取了心頭血還有命活的?”
秋濃解釋道:“葉荀是神醫谷的谷主啊,聽說能活死人生白骨的!”卻也擔心會嚇着徐其容,不敢再說下去了。
徐其容拍了拍虞夏的手,道:“沒事,就是戲園子裡演的,比這個更血腥的也不是沒有,還有那講易子而食的故事的呢!”
秋濃這才繼續道:“那藥煉了七八爐,沒有一爐是有效的,反而還害得葉荀死了個兒子。原來葉神醫有個兄長,是個病秧子,從胎裡面帶出來的病,沒有辦法治。葉荀爲了這個兒子才動了煉長生丹的心思的,誰知道反而把自己兒子給吃死了!於是葉荀一怒之下殺了葉夫人父母。”
徐其容挑了挑眉,果然要比話本兒精彩許多。
虞夏是個實誠人,秋濃講的,她全都信了,當下便咋舌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說的便是這種人吧!”
秋濃卻是搖搖頭,道:“他哪裡算什麼可憐啊,葉荀殺了商家夫妻,是因爲他後面才知道,商夫人根本不是商老爺的心上人,商老爺喜歡的是商夫人的貼身丫鬟,當初爲了接近她,跟商夫人多說了幾句話,誰成想當時還是小姐的商夫人就跟着商老爺私奔了。商老爺只好負責人把她娶回了家。”
這下連徐其容都忍不住咋舌了,心裡想着,得看多少話本才湊得出這麼一個故事啊!要是戲臺子上一演,說不定立馬就把天仙配給比下去了。
秋濃擰乾毛巾,一邊幫徐其容擦手,一邊繼續道:“所以葉荀才殺了商家夫婦的。商家人都死絕了,葉荀卻依然不肯斷了長生丹的心思,然後就發現了被葉神醫救了的葉夫人。葉夫人對葉神醫很依賴,葉荀便讓葉神醫故意多接近葉夫人,讓葉夫人愛上了葉神醫。”
虞夏嚇得手一抖,扯得徐其容頭皮生疼:“他不會是要取自己兒子兒媳的心頭血吧?葉神醫真的聽葉荀的話這麼做了?”
秋濃點了點頭,繼續道:“誰知葉神醫自己也喜歡上葉夫人了,葉荀取了他們的心頭血煉藥,葉神醫趁機帶着葉夫人逃了出來,誰知就接到了葉荀的死訊。葉神醫以爲葉夫人爲了報仇動了手腳,喪父之痛讓他失去了理智,就給葉夫人下了毒。之後葉神醫就帶着葉夫人來了中原。”
徐其容心裡冷笑,這故事到了最後,漏洞百出,顯然是編排的那個人自己也有些圓不過去了。徐其容問秋濃:“葉夫人是不是說自己原諒了葉神醫?”
秋濃點點頭,然後打算勸自家姑娘,人家家裡的事情,再憤慨也不好插手的,誰知她家姑娘聽了之後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就連虞夏都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姑娘,你覺得葉夫人可憐嗎?遇上那麼一個人!”
徐其容輕描淡寫道:“可憐啊。”
然後,秋濃還沒來得及阻止,虞夏便把話說出口了:“要不然我們幫幫葉夫人?”
徐其容搖了搖頭:“別人家的事情,我們怎麼好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