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語,葉兒怎麼了?”段嚀溫有些好奇,看了看流光,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步涯,步涯突然一躍,人就不見了。
“說實話,你這個護衛武功不在我之下。”段嚀溫有些欣賞的看着早已不見的步涯的身影。
“公主過獎了,府中護衛哪比得上公主。只是,今日,我見公主進府就慌慌張張的,不知道公主遇到什麼事了?”流光微笑,完全聽不出有意打聽的樣子。
“哦?這個,耶?齊朔呢?”段嚀溫這才發現齊朔不見了,還沒說完話,便跑了出去,在門口徘徊幾圈,沒見到齊朔才又走了回來。
“該死的,走也不說一聲,哼!”段嚀溫跺了跺腳,嘴嘟得老高。
“公主,你剛過去,齊將軍就走了,現在恐怕已經到府中了,不然我讓步涯送您過去?”流光試探着詢問,想知道在段嚀溫心裡,齊朔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不必了,我來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嗎?”段嚀溫睜大明亮的雙眼,一臉期待的看着流光,流光張大了嘴巴,非常驚訝的看着段嚀溫。
“公主,微臣不敢,公主若要住,我馬上吩咐人安排,不敢委屈了公主。”流光分明有些擔憂,自己時常發病,晚上又會囈語,雖然自己早就確定已經忘了齊朔,可這一刻,她不確定晚上會不會叫齊朔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公主會和自己聊些什麼,有些問題可以回答,有些問題是不管怎麼答都是錯的。
“怎麼了?瞧你怕的,我又不是母老虎,又不會吃人,雖然說你身子弱些,我武功高些,但我不會傷害你的,我發誓。”段嚀溫一臉誠摯的看着流光,流光哭笑不得,這公主,完全像是裡面住了兩個人。
一個活潑可愛又有些許單純,一個深沉明智又有些許冷漠,也許每個人都是多面的,生在皇族家庭,儘管是女兒家,也會面對爭權奪勢吧!
“公主,微臣只是擔心寒舍委屈了你。”流光一直沒有擡頭,這讓段嚀溫有些不自在。
“你們怎麼搞的嘛?每個人都像是很怕我一樣……”段嚀溫有些不高興,走了過來將流光扶起,又擔心流光的身體,便將流光扶住。
“其實,非語,我段嚀溫向天發誓,對你沒有一點點惡意,我知道我三天兩頭往你這裡跑,會讓你很不自在,也會讓你受人非議,不過這是不存在的東西,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我會站出來。”段嚀溫懇切的說着。
“不,公主,你不要多想,有什麼可非議的,我只是擔心委屈了公主。”流光微笑着,和段嚀溫一起進了到了自己的暖香閣,因爲炕很大,所以段嚀溫說自己和流光各睡一邊。
“你肯定是要蓋兩牀被子的,我呢!一牀就足夠了,對了,非語,這被子你喜歡嗎?”段嚀溫微笑着看着流光,人有時候是這樣的,明明知道問題的答案,卻總還是要問上一遍,也不知是爲了什麼。
“對了,說到這個,非語還沒謝謝公主呢?
感謝公主厚恩,自從有了這輩子,每天晚上都不會被冷醒,這覺睡好了,精神也就足了,多謝公主……”流光說着又微微屈身。
“瞧你說的,只是怕給你帶來麻煩,不然我真想和你結成異性姐妹,以後我父皇就是你父皇,我皇兄就是你皇兄,我幸福就是你幸福……”段嚀溫一臉憧憬的說着,流光早已愁眉不展。
端來洗腳水的葉兒站在門口,差點嚇死,手裡的盆竟一下子傾倒下來。水把裙角全部淋溼了。
“葉兒,你沒事吧?”流光趕緊站了起來,葉兒卻突然拉住了段嚀溫的手朝外面走,段嚀溫一臉的困惑,流光擔心葉兒說錯了,努力的往外走。
“你幹嘛呀?葉兒,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吧?”段嚀溫有些無奈,自己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拽着走,好像自己犯了什麼大錯一樣。
“葉兒,不得放肆……”流光在乎身後喊着,葉兒卻像豁出去了一般,拉着段嚀溫不依不饒,突然,只見葉兒跪了下來。
“公主,奴婢求您了,不要再來找我們家谷主,我們谷主身子本就不好,經不起折騰,這人言可畏,又有人喜歡無中生有,公主,求您了,給我們谷主一條活路吧!”葉兒說着,臉上竟然全是淚水,哭得泣不成聲。
“這是怎麼了?我沒有怎樣啊?葉兒,你快起來,你不要這樣……”段嚀溫伸手去拉葉兒,葉兒卻死活不答應,站在一旁的流光看見葉兒這樣,心裡不是滋味,她知道葉兒說的都是事實。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還不行嗎?你起來,我馬上走,馬上就走,以後……以後再也不來學士府了。”段嚀溫頓了頓,說出那句話需要很大的決心,在這裡,她認爲她就一個朋友,就是閔非語,可這個朋友竟然不願意跟她做朋友。
“公主,我不是趕您走,我只是希望以後您不要老是來,我們平民百姓,惹不起,只能躲……”葉兒站起來繼續說,段嚀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段嚀溫終究還是回到了驛館,和那些桃花餅一起,由步涯親自護送,一路上,段嚀溫若有所思,心裡有些感慨,若是小蝶也能像葉兒這樣就好了,自己只顧玩樂,完全沒有考慮過閔非語的感受,自己好像確實做錯了。
段嚀溫走後,流光走到了葉兒身邊,舉起的手慢慢的放了下去:“葉兒,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谷主,我不走,您走到哪兒,我跟到哪兒。”葉兒跪下抱住了流光的小腿,流光緩緩轉過頭看着跪在地上涕泗橫流的葉兒。
今天在這兒的人是段嚀溫,如果是別人,她藥王谷幾十條人命。可能就因爲葉兒一時的衝動,毀於朝夕。
“葉兒,算我求你,少說話,行嗎?我做事,心中自有分寸,你這般,是陷我於不義啊!葉兒,我求你了,你不要再添麻煩了,好嗎?”流光痛苦的惋惜,她知道這話很傷人,可有些話不說清楚,葉兒一輩子都改不了。
“谷主,我錯了……”葉兒跪
在地上,流光緩緩離去。
春天的雨說下就下,不一會,小雨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葉兒淋得全身溼透,天還是初春,本就寒冷,雨澆在身上,更加冷得徹骨。
葉兒卻像是一個沒有靈魂,不怕冷,不怕痛的人一般,一直跪在地上,雨水將她整個人都澆透了。
流光在屋裡聽見有人來報說是葉兒一直跪在雨中,問谷主怎麼辦?流光隔着簾子,對來人說:“隨她去吧!誰也不要管她。”
葉兒是流光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也是她最心疼的人,她自然捨不得葉兒受苦,可葉兒今日的行爲實在讓人擔憂,自己在她身邊,便保她一世周全。若是自己先走了,或者有一天,兩人各分一路呢?
她不能任由葉兒這般放肆,只有懂規矩才能生存,無論對誰都一樣,哪怕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
雨越下越大,步涯回到府中,撐了一把油紙傘,見院子中有一人跪着,本不想管,但看那身影和葉兒很像,便撐傘走了過去,走近一看果然是葉兒,便將傘舉在了葉兒的頭上。
葉兒以爲是流光,緩緩轉頭。淚水和雨水已經分不清,剛想喊一句谷主,卻發現是步涯,心中知道流光今夜都不會出來了,她只覺得心中悲痛欲絕,心像被什麼絞着一般。
“你走吧!不用管我。”葉兒淡然的說着,心裡空空蕩蕩的,大腦也空空蕩蕩的,谷主不要自己了,自己犯錯了,葉兒越想越悲傷,想到自己就要被送回藥王谷,心裡更加絕望。
她不要回藥王谷,回去之後,相伴自己的只有那一個個墳冢,沒有屍首,只有墓碑,在那裡,遊蕩着杜家人的魂魄,又蕩着老谷主的魂魄,她心疼他們無家可歸,無處可依。可她卻無能爲力。
“我說你真是奇怪,你跪在這兒,也許你的谷主根本不知道,你卻在這兒等着她來喊你起來,真是可笑。”不涯嘲弄葉兒,想讓葉兒早點起來。
這閔府中人,他也算看出來了,雖然主人弱得風一吹就倒,附中人也都是老弱病殘,但這骨頭硬得跟金剛鑽似的。
“不,她知道的,她一定知道……”葉兒異常堅決的說着,期待與絕望一點點將她包圍,她想,谷主馬上就會出現,可望眼欲穿,她始終都沒有見到流光的身影。
流光翻來覆去根本無法入睡,外面的雨嘩啦啦的下着,她的心也被這雨攪擾了,整顆心亂七八糟的,心裡千般滋味,自己對葉兒的懲罰會不會太重,她會不會生病?
流光站了起來,披起蓑衣,正要出去,又想如果自己這般驕縱葉兒,以後遇事定不會分個輕重,心裡越加煩悶起來,在房間裡來回挪步。
“谷主,谷主……”葉兒只覺得身體搖搖欲墜,眼前突然出現了流光的身影,她伸出了手,隨後倒在了雨中。
步涯遠遠的站着,見到葉兒暈倒,趕緊衝了過來,傘也丟在一旁。
步涯將葉兒抱了起來,嘴裡喃喃:“傻女人,真是個傻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