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一落,顧遠山和蘇慕全都一驚,不過這一次田雞反應更快,在蘇慕掏槍之前,槍口已經抵在她頭上,剩下顧遠山震驚無比不知所措看着我。
“你和鄧青喚醒了凌璇,其實對於我來說並非是壞事,至少凌璇摧毀了117局,她無形中幫我解決了目前最大的麻煩,到現在爲止,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三人。”我面無表情和顧遠山對視。“你和蘇慕還有郭巨,既然你都說了,死人才能最好的保守秘密,這荒山野嶺怕是不多再埋兩具屍體。”
“就是說,從你看到我開始,你早就做好要滅口的打算?”顧遠山問。
“沒有,至少沒有現在這麼肯定。”我望向被田雞他們掩埋的獵戶土丘。“不過,現在你堅定了我這個想法,但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顧遠山漸漸恢復了鎮靜,反而在嘴角露出很平靜的微笑:“這纔是我認識的你,那個爲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殺伐果斷的你。”
“我說過,你不會再願意再看到那個人的,連我自己都刻意在迴避不去面對,你卻千方百計要讓我重新記起一切,117局需要的只有兩種人,有用的和沒用的,你現在就屬於沒用的,我怎麼處理沒用的人,想必你心知肚明。”我聲音冰冷對顧遠山加重語氣重複一次。“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沒有。”顧遠山竟然不假思索回答。
“可還有什麼話要留下?”我從田雞身上摸出刀,是真的動了殺機,而且身邊沒有一個人勸阻我,或許都清楚,留下顧遠山有多危險。
“沒有。”顧遠山笑的很輕鬆。
殺人對於來說並不是難事,何況站在我面前的還是被我創造出來的異巫,不可否認,顧遠山纔是我創造的異巫中最完美的,他不但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和思維,而且還有自己的信仰。
他讓我想起神域中那些自以爲是的神族,早晚有一天,在神域中發生的事會在這個世界中重演,當我的刀抵在顧遠山胸口時,他非但沒有再惶恐,反而笑的更加輕鬆和從容。
我眉頭微微一皺,重新打量顧遠山:“你,你早就猜到我會殺你?”
“當然。”顧遠山回答的很乾脆。
“爲什麼?”
“上次在東海見到你的時候,我從你眼中居然看見了羈絆和猶豫,當時我很失望,那不是我想看見的你,那個時候你在我眼裡是那樣的軟弱和迷茫。”顧遠山很輕鬆的微笑。“可在後柳鎮重新見到你時,我發現你改變了很多,至少我看不見那些仁慈和憐憫,我就知道,你距離那個人已經不遠了。”
顧遠山不退反進,刀尖刺入他身體,他卻笑的更加得意。
“我告訴過你,一直以來我都試圖成爲像你那樣的人,我太清楚你會怎麼去處理危機和清理錯誤,我不知道顧朝歌會做什麼,但我知道一號首長會做什麼。”
我突然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顧遠山能籌劃這麼漫長的計劃,就是爲了等我重新記起一切,可見這個人除了有超乎常人的耐心之外,心思縝密步步爲營,處事也應該滴水不漏纔對。
爲什麼?
爲什麼顧遠山要告訴我凌璇被喚醒,並且摧毀117局,爲什麼他要讓我知道,117裡所有資料付之一炬,而知道我身份的人只剩下他們三個?
還有,顧遠山爲什麼要跟隨我們進入秦嶺?按照他所說,他必須監管和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當時我並沒有細想,如今把這些事聯繫在一起,顧遠山到秦嶺完全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告訴過他,他是被創造出來的異巫,而且他自己心裡也明白,凌璇擁有可以操控他的能力,他來秦嶺無疑就是送死。
而且,即便他沒有死在凌璇的手中,顧遠山如此老練的人,怎麼也會預料到,我不會讓他帶着我的秘密活着離開這裡。
“你在等我殺你!”我這才慢慢恍然大悟。
“不,我在等你變成那個人,你已經動了殺機,說明你越來越像曾經的你,我只不過在幫你去做最後一件事,你只要能殺我,說明你距離那個人已經不遠了。”
“給他說那麼多幹嘛,他不是想讓你變成一號首長嗎,你就變給他看看,他這樣的王八蛋活着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田雞說。
“他試圖要建立的秩序,註定要用很多人的屍骨去堆砌,而且這個秩序是建立在強權秩上,一旦讓他實現的話,和人間地獄沒什麼兩樣,我從來不認爲殺戮可以解決問題,但這一次是例外。”薛心柔很平靜說。
“你不是讓我給你一個,不殺我的理由,但問題是,你殺人還需要理由嗎?”顧遠山竟然面無懼色再往前走一步,刀口沒入他胸口跟深。“任何和你背道相馳的人,在你眼中都是敵人,你對付敵人從來不需要理由。”
忽然間我變的遲疑,殺顧遠山其實很簡單,但是他的表情和反應卻讓我捉摸不透,他猜到跟我來這裡,最終的結果會被我滅口,可他還是義無反顧跟來,除了蘇慕之外什麼人都沒有帶。
要麼是顧遠山是機關算盡百密一疏,要麼就是他另有所圖,但我絕對不相信,一個滴水不漏的人會有疏漏的地方。
其他的不說,支撐顧遠山走到現在的就是他所謂的信仰和秩序,在萬象神宮死亡,又被我創造成異巫,這對顧遠山來說,他無疑是一次重生,而且他還擁有了不死之身,他有無盡的時間可以去試圖實現他的信仰。
顧遠山還沒到從容不迫任由我主宰他生死的地步。
我目光落在已經沒入他胸口的匕首上,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你不是要我殺你,你是希望我變成那個人的心態,只有這樣,你纔會真正的放心和我合作,因爲那個人會剷除一切背道而馳的人,但如今我和你都有同樣的目的,就是爲了找到那艘船,只要我越來越像那個人,你就越安全,至少在找到月宮九龍舫之前,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是牢固的。”
“難道你就沒意識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和那個人已經沒什麼區別了嗎?”顧遠山笑的更加輕鬆。
“只有一點我還不明白,你只是想迫使我變成那個人,但並非真正想被我殺死,所以你一定留有後手來制約我。”我目不轉睛注視顧遠山,若有所思問。“到底是什麼讓你如此有把握,我不會殺了你?”
顧遠山的目光變的深邃,停頓了片刻後回答:“是你教我,做任何事都要確保萬無一失,你來後柳鎮說實話我很高興,但是卻出乎意料,按理說你應該避開我纔對,我沒有去找你,你居然反而來找我,這完全說不通,唯一的解釋,有什麼原因讓你迫不得已,既然能讓你都無可奈何的事,我當然要知道,指不定關鍵的時候還能救我一命……”
“你偷偷派人調查了我們?!”我大吃一驚。
“凌然向我推薦應悔元,說此人是關中最厲害的探墓高手,他去了應家第二天你就來了,這其中應該發生過什麼事纔對。”
“你都知道了什麼?”
“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派出去的人卻告訴我,葉九卿和應悔元在一起,該來後柳鎮的應該是應悔元,來的卻是你,所以我推測,你是不想讓葉九卿和應悔元被牽扯進來。”
我心裡暗暗一驚,田雞舉槍的手不由自主抖動一下,聲音有些慌亂:“你做了什麼?”
“爲什麼都沒有做,你們自告奮勇前往秦嶺,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也都要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所以我派人把應悔元還有葉九卿都請回來。”顧遠山表情雲淡風輕看着我們回到。“放心,他們是安全的,沒有人會對他們不利。”
所有人全都一怔,難怪顧遠山能有恃無恐跟我來秦嶺,果不其然他早就未雨綢繆,他是一語雙關在暗示我,葉九卿和應悔元暫時是安全的,但這種安全僅僅是建立在他能活着回去的前提下,我們若是敢對他輕舉妄動,相信顧遠山在臨走時留下了命令。
“你是打算用這些人來要挾我。”
“每一個人都有弱點,但曾經的你卻沒有,因爲沒有任何讓你在意的事和人,所以我才希望成爲你那樣的人。”顧遠山直言不諱笑着回答。“其實你們也不用擔心,既然我們目的都一樣,就應該同舟共濟,被我請回來的人自然也會安然無恙。”
“不僅僅只是這次秦嶺之行吧,只要他們在你手裡,從今以後我就必須投鼠忌器,任由你擺佈和控制。”
“話何必說的這麼重,我只不過是想確保我們之間的合作沒有波折和意外,所以在這次合作上加了一些籌碼而已。”
“你把他們關押在什麼地方?”葉知秋大聲質問。
“他不會說的,這是他確保自己能活着,並且能一直控制我們的方式。”我聲音低沉。
“當然你們可以殺掉我,不過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在什麼地方。”顧遠山顯得有些得意,埋頭看向已經沒入他胸口的匕首。“如果你們能殺得掉我的話。”
我也看向匕首,至今沒有鮮血從顧遠山的身體中流淌出來,等我把匕首拔出來時,他胸口的傷口迅速的癒合。
“你以爲有不死之身就沒有人能殺掉你?你以爲用其他人當籌碼就能保住你的命?如果你是人的話,或許我還真拿你沒有辦法,可惜……”我把匕首丟在地上冷冷一笑。“可惜你百密一疏,你是異巫!”